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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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6点，林凌的手机闹铃照常响起。
她垂在耳侧的右手手指轻轻动了动，另一只手摁灭了闹铃声，翻过身将被子揉成一个团，重新将脸埋在温柔乡里。
昨天晚上都复习好了吧……睡意朦胧中林凌的思绪随意飘着，不知什么时候飘出清晨的窗外，像一片雪花一样，落在夜里，落在楼下某个人的身上。
她突然神经质地从床上一头爬起来。
为什么要往楼下扔便利贴……
确实有点傻缺。
林凌用手保住脑袋，试图将那段记忆强行清除，静静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对面的声音。
应该还没起来，那还有点希望。
林凌一改往日磨叽拖拉的不良作风，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完漱，拎着书包往楼下走。
发神经有时候也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她想。
空气里弥漫着粥的淡香，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里面还有童宁走来走去的身影。
“起来啦？”
“嗯。”林凌应了一声。
“饭还有两分钟就好，你们先等一下。”
童宁探出头，对坐在沙发上的顾梓涵说：“待会儿我送孩子们去学校，让小王送你去机场吧，再把我做的吃的带上，飞机上你吃不太好。”
“不用，”顾梓涵摆了摆手：“送啥嘛，我自己打个车顶多二十分钟也就到了，飞机上将就吃点应付应付，落地了那边有个朋友喊吃饭。”
“带上吧，经常出差在外跑业务，签合同，配股权，还是把自己照顾得好点。”童宁拿出碗把粥盛上。
林凌过去坐在餐桌上顾梓涵的斜对面，他对林凌笑笑：“晚上睡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谢谢顾叔叔。”
“别这么客气呀，顾宇从来都不跟我谢来谢去的。”
林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童宁一边解下围裙，一边从厨房里出来：“小宇起来了吗，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不迟，今天小凌起得早，过会儿要是还没看见他人我去叫。”
林凌抿了口热粥，把头微微抬起来，睫毛晃了晃，眼神瞥向楼梯的方向。
一个人出现在视野里，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套在校服外面，望向餐桌，跟林凌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相对。
林凌偏开了头，继续一勺一勺地舀粥。
自己给自己找尴尬，如果有下次还是不喊他回来了。
“小宇快过来吃。”童宁对他挥手。
顾宇没说话，侧过身扫了一眼墙上的一排照片。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真的冷了下来。
“你把照片换了？”
“嗯？”顾梓涵愣了愣。
他走到门口换鞋，把书包甩在肩上：“你绝对知道我的意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随便吧。”
随着门的响声，那身影再次消失了。
整栋房子安静了，只传来顾梓涵的一声叹息。
也许，注定要走的人，不管是谁也留不住。
“你……”童宁扶着顾梓涵的肩。
“抱歉，他突然情绪不好，你别太放在心上。”顾梓涵用手撑住额头。
“十六七岁的孩子，总有个适应的过程，没关系的。”童宁说，她冲林凌抬了抬下巴：“你吃你的。”
林凌喝完最后一口，裹上围巾准备走：“妈，顾叔叔，我自己过去。”
不等两个大人说什么，林凌就出了门，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向学校走去，天空还在飘着小雪。
顾宇和他父亲之间，似乎有一层冷漠的厚障壁，甚至带着藏得很深的恨意，不可能是因为她和童宁的到来就能形成的。
虽然自己已经决定不喊他回来，但这个“下次”来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算了，不管了，林凌想。
林凌进了学校，上到福慧楼五楼，去看考场座次表。
“hello。”裴雨晨叼着一颗棒棒糖站在教室门口：“来看考场吗，我们每次都是按上次考试的名词排考场和座次，第一考场一直都在我们班。”
她的手在那张表上移动，人没按姓名首字母排，找起林凌的名字有些麻烦：“最强的人，就应该站在最高的地方。”
“已经习惯了，我以前的学校也这样。”
林凌的目光跟着裴雨晨的手指，“林凌，23--28”几个字映入眼帘。
“哦，”裴雨晨看着她笑了起来：“我怎么忘了，你刚转过来，没参加期末考试，所以肯定自动给你排到最后一个考场的。”
林凌无所谓在哪，她的水平这次考试之后自会大白于天下。
就是顾宇的名字紧挨着，1--1跟23--28的对比着实有些显眼。
林凌不明显地抿了抿嘴唇。
“先走了。”林凌跟裴雨晨打招呼。
“加油，相信你。”裴雨晨给她竖起大拇指。
走廊里的冷风吹在她脸上，寒意袭来，林凌缩了缩脖子，把围巾又拉紧了一圈。
走到23考场门口，一个男生正跟两个女生趴在栏杆上聊天。
“你们上次参加那个啦啦操比赛，赛前我就说了，你们要是能拿奖我吃屎，就你们班那群女生，包括你们两个，没想到最后成绩还行。”他用手指着她们，轻佻地歪着头。
林凌皱了皱眉，转过头，认出来好像是同班一个叫祁棋的男生。
“你这话说的，怎么能这样的呢？”其中一个扎低马尾的女生有些生气。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吧，不过吧，你们那个比赛服实在有点太丑了。”
“你……”另一个女生想顶他一句。
“你年级排名多少？”祁棋马上转身要走，准备给人留下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别骂人了，”林凌冲着他的背影说：“别以为只有你会骂人。”
两个女生看着林凌，祁棋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你谁啊？”
“你是那个新来的女生？”
“我一般不跟本班优秀同学计较，你旁边那两个都是些要学习没学习，要才艺没才艺的。”
连林凌也被这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她对那两个女生说：“别管他，先进去吧。”
林凌找到自己的座位，掏出语文作文本，打算看看之前打磨出来的成品，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不用刻意去背，很轻松就能记住，对一些好到让林凌自我陶醉的语句更加滚瓜烂熟。如果运气好，碰到主题相似的能套就套，或者灵活应变，从不同文章剪片段，去贴新的主题，再不济只能临场发挥，但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
整完最后一篇，林凌合上本子，朝四周望了望，又看到刚才那两个女生，想起班上那个祁棋。
常常听家长，听老师，听同学说羡慕火箭班怎么怎么好，不仅是他们所说的学习气氛浓，师资力量强，资料资源好，撑着她这几年这么拼命努力的原因除了证明自己，其实更在于那里的人。
大家基本都是该学习的时候一点不马虎，该玩的时候就甩开膀子玩，并不像刻板印象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极有分寸，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互相开开各种玩笑，也非常真诚，和一群智商高情商高，还拥有共同话题的人在一起，真的会很有意思。
也会遇到极个别人，对不如自己的冷嘲热讽，对比自己强的阴阳怪气。
林凌并不害怕遇到这种人，但还是希望祁棋只是嘴碎。
一个女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来，教室里嘈杂的说话声顿时戛然而止，林凌坐直身体看了看手表，还差5分钟正式开始。
“喂，我都来了还在转过去聊天？”她指着林凌后面的男生。
他转回来闭上了嘴，又开始转笔。
“好了啊，任何跟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到前面来，信号屏蔽仪跟金属探测器也少不了，都别想着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随着考试铃声响起，林凌低下头，再一次进入天地无我的状态，除了题目本身之外的一切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高新跟附中的出题风格相似，无论文科理科都让人两眼一抹黑，无论水平多高，无论是谁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破译有效信息，一点状态欠佳都会从炸毛到哭爹喊娘再到生无可恋。
但这个考场似乎是个例外。
做了一个小时刚过，四面八方就传来了呼噜声，还有众多画家正在试卷上进行伟大的创作，林凌已经给前后的人传了四次纸条。
伴随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落下，只剩不到一分钟，林凌放下笔，把试卷翻过来，手放在口袋里暖着，每次考试都是这样，心跳得老快，手抖得不行，头上冒热气，一口颤抖的气息憋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卷子上交后，林凌正想喝口水，身后的男生拍了拍她：“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之前没见过你，刚才看你一直再认真做题。”
“我刚转来。”
“哦，这样啊，”他搓了搓手，“能加个□□吗，美女？”
“抱歉啊，我今天没带手机，我也不记我□□号，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加吧。”林凌感觉这人莫名其妙，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说。
“不可能啊，你这样的应该经常被人要□□哇。”
“下一场考数学，要不你现在想起什么没弄懂的东西你问我，然后你把你□□给我？”
林凌：“……”
“谢谢，我先去上个厕所。”
楼梯道里，两个女生边走边说：“听说物化政的清北班来了个特别好看的女生，我刚才特意去第一考场看，居然没发现。”
“可能刚好出去了……”
林凌与她们擦肩而过，低头戴上校服帽子，盖住自己的脸，却挡不住一朵自恋的花在催化剂的作用下，从脚底开到头顶。
不愧是你凌姐，charming personality秒了。
不过顾宇怎么不加我微信呢。
……神经病。
莫名其妙，荒谬绝伦。
回到考场，监考老师已经在发数学卷子了，林凌把笔拿出来，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那道题，被自己装在讲桌上的手提袋里，感觉心里空空的。
不会遇到吧，那题她还不懂呢。
但愿不会。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过后，林凌搞定了倒数第二道压轴题，她喝了口水定定神，开始看最后一题。
怎么跟昨天晚上那题有点像……
林凌希望是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凑近看了看，然后僵在了原地。
想起了昨天晚上捏着试卷在顾宇房间门口三顾茅庐，却始终不愿低下自己高傲的脑袋。
此时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咣咣撞两下，再打听一下有没有脸皮增厚手术。
林凌叹了口气，看了看表。
不管怎样，还是得继续战斗。
四十分钟后，这场战斗以失败告终。
晚上九点，林凌考完剩下四门，一边走路，一边复盘今天的考试。
总体上应该还行，数学败在脸皮太薄，就一百三十五分左右应付应付，还算看得过去。
经过1班教室门口时，顾宇正在收拾书包，四周对答案的人好像不存在一样，他慢条斯理地折试卷，灯光落在轮廓修长的侧脸上，黑黑的眼珠十分有神，包裹在四周柔和的线条里，泛着清亮的光。
林凌顿了顿脚步。
要不现在就问他，免得回家还后悔。
林凌掏出卷子，走向他座位旁边，他折试卷的手停了停，低头瞥了一眼林凌手里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莫过于旁观一个人面对实际利益和面子时候的思想冲突了。”他露出了极轻的笑容。
一开口就这么欠抽吗。
但他笑起来好好看。
你看清楚，他刚才笑了吗，能不能别自作多情了。
他肯定笑了。
……你到底是不是有病。林凌拷问着自己的灵魂。
“……你到底给我讲不讲。”
“没说不给你讲呀。”
说罢，他真的掏出了笔和草稿纸。
顾宇讲题语调很轻柔绵和，不像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讲了三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直到林凌听懂了，他才跨上书包准备走：“还有三种方法，刚才给你说的是最简单的。”
不知道是该感动他既有耐心讲得又清楚，还是该破防于他炫耀自己聪明。
“唉，你回去吗？”林凌问他。
“你要去哪里？”
他的背影停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一张从天而降的便利贴上，写着同样的话。
“与你无关。”
裴雨晨从后面朝她走过来：“顾宇走了？”
“嗯。”林凌说。
“怎么样，你的考场有没有很多男生一直盯着你，就像一只鸭子盯着一只大甲虫一样？”裴雨晨打趣她。
旁边几个人笑得肚子疼：“妈呀，你这形容能不能再贴切一点。”
刘奇带着组上几个男生从后面冲过来：“你俩对答案不？我们各科都找人对了。”
“别，”裴雨晨指着他：“敢跟我对答案我宰了你。”
“别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刘奇举起双手投降。
“相爱相杀也讲究个细水长流吧，你一刀给人直接砍死就不太好了吧。”王奕宁说。
“你唯一的乐趣是不是就是拿我俩开涮，都说了现在是普通朋友。”
“就是，你给他俩把旧情涮复燃了怎么办。”
“那不挺好的吗？”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互相开玩笑走出了校门，林凌坐在车上，打开车窗吹着风，把头靠在椅背上休息。
林凌打开手机，考完试之后的班级群里总是热闹非凡，裴雨晨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用尽晴天：数学压轴没做出来，昨天就不会，查完解析上了考场忘了，估计乔乔公主会宰了我。
用尽晴天：你做出来了的话给我讲讲，不然他明天找人讲的时候我不会，又要说不会做还不抓紧尽快解决，都两个晚上了。
L:你等一下。
林凌借着车里的灯光尽可能把过程写详细，然后拍照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声。
用尽晴天:厉害啊，不知是你实力如此彪悍，还是有高人给你吹了什么风。
林凌来了一条奇奇怪怪的回复：枕边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