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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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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一身疲惫地回到家,看着整洁如新的房子,一时有些不确定地喊牧晨的名字。
“你回来了?”
“嗯。”
简单换完鞋进来的瞬间,牧晨几乎一整个人都靠在简单身上。
“最近还是很不顺利嘛?又在想什么事情?”
简单和牧晨在沙发上排排坐,气氛实在不太轻松。
“阿简,我最想了解的那个问题始终没有定论,在理论层面上仍是百家之言的阶段,我真的觉得我要疯了,我……真的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牧晨望向简单的眼睛,他清楚,关于穿越,关于时间旅行的可能性验证几乎不可能在他们还在世时得到结论,他现在唯一的定论只剩下——他所遇到的简单绝不是从四十岁穿越而来。
“我真的……很痛苦。”
牧晨面前的简单看起来有些虚幻,仿佛自己从未触碰到恋人,可他们又确实走过了二十多年的岁月。
简单沉思,很久以后她说:“我们二十年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那个时候我就在质疑我存在的真实性了,因为我见过过去的你,因为我感觉得到,我也不希望那个先离开的人是你。”
简单勉强笑出来:“我很自私吧?明明对真相有预感,但我还是选择了和你在一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牧晨不忍地偏过头,只是稍微低了一下头,眼泪便滑落下来,他带着哭腔:“是我一意孤行,不愿意为了这样的可能性从此就与你分开,我不怨任何人,这是我选的。”
“牧晨,从前的你爱得那个我未必是现在的我,如果你回忆起了全部,可以愤怒,可以悲伤,可以忘记,你必须再次做出选择,做出那个决定你接下来如何生活下去的选择。”简单怜爱地抱住牧晨:“你应该意识到了,我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你来说或许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但是我希望你替我活着,因为——你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记得我的人。”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紧密地似乎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沉默着,无法抑制的有些悲伤。
他们一起走过这世间大多的山川湖泊,一起慨叹时光流逝,他们携手并肩地经历种种,互相分担责任与义务,他们已经足够顺利地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真相却是那样残忍,让他们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到了阿简四十岁生日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会重启回到过去,还是彻底结束?”冷静下来的牧晨问了简单这样一个问题,更似乎是在问他自己。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跌落,更深地沉溺于“幻境”。
简单摇摇头:“这不是你的现实。”
牧晨已经全然听不懂她的语气,与其说是平静地陈述,不如说像是机械在模仿人类的语气,这另他有些痛苦,他们都明白,这个世界早就开始崩坏了。
“你会陪我直到最后嘛?”
长久的卡顿过后,牧晨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可他强烈地想要记得自己的爱人。眼前的画面却开始变化,记忆不断闪回。
还是楠县四中,简单坐在窗边眯着眼睛晒太阳,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牧晨却怎么也无法张开口,哪怕只是喊一声“阿简”。
“同学,你找谁?”
牧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实在陌生,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打在牧晨脸上。他偏过头,高一(14)班的教室前门正大开着,简单就站在黑板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黑板。
牧晨就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她,眼前就模糊了一片。
“牧晨到了?大老板,难得一见啊!”
他的初中同学们嬉笑一片,他却感到有些失落。
“今年人还是不齐,当时咱班学习最好那个,那个简单,在倾城当公务员,好几年没回来了。”
“我可记得中考是牧晨考了咱班第一,怪不得人家现在是大老板呢。”
画面一转,又是一次聚会,简单一身休闲西装坐在边缘位置。
“这都是东区一中的学生,只要是能来倾城的都来了。”
“你数学也是徐州教嘛?”
“州哥教的是好,就是太狠了……”
牧晨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向简单靠近,而简单正要离开。
简单坐在酒吧吧台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杯酒。
“这位先生要来点什么?”
“一杯金汤力。”
简单略有兴致地看向隔了她一个座位的牧晨,牧晨也正看向她。
“我们见过?”看着简单陌生的眼神,牧晨止不住的难过。
「这也是我做出的选择嘛?」
“最近过得怎样?”
“最近啊,准备辞职。”简单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后呢?”
“先玩一年再说。”
“挺好的。”
“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也挺好的。”
“看着不像,你身上有一种过分的悲伤。”
后来简单都讲了哪些故事呢?关于她高中毕业的时候收到的那束不知是谁送的向日葵,关于她大学遇到一群如何有趣的室友,关于她工作时那位引领她的姐姐,关于她的许许多多。她几乎把她经历过的一切都讲给他了,甚至会客观而冷静地分析不同时期的自己。
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都神清气爽。
牧晨就低低地笑着。
简单也微笑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三点了,她说她要离开了。
牧晨一边买单一边问:“要去看个日出嘛?”
面对牧晨的邀请,简单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就这样,两个人骑着单车去了码头。
天色一点一点变亮,太阳一点一点升起。两个人迎面就是大海,太阳已经露出一半,只听见简单说:“就死在这样的时刻吧。”
后来啊,只听说简单在各座城市间独自旅行,去过不少无人之境,也见过许多奇观异象。她终于远离了人群,远离了一切她不愿面对的琐事,在她生命最后的三年,她好像终于成为了她自己。
没有人知道她想自杀,除了她自己。
牧晨终于认识了那个简单说过的“过去的牧晨”。
「原来我也只是一个悲观地相信着宿命论的人。」
为了阻止她的离开,他放弃了大多向她靠近的可能,他也选择了他们不再相爱,可是,结果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