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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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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具有迷惑性的,忽悠人的话术。苏也知道他话里有话,清楚左一鸣最底层剥不开的真实。
“所以……我们之中没有人是游梦,也没有人是凶手,但是我们大部分间接地杀害了他,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他自杀的因素之一。”言外之意,苏也不便说,却通过自己的表情和眼神,真真切切地传递给了左一鸣。
他在赌,赌注是自己以引为傲迷惑人心的技巧。
如果注定走上不归路,苏也会先踏入这道路里,不论尽头是谁。不是心甘情愿,而是借刀杀人。
“亲爱的朋友,非常遗憾地告知您们,您们的时间仅剩45分钟,请尽快指认凶手并梳理剧情。”头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机械音,只是这段声儿结束了,音响那头的人似乎忘了关麦,去了变声器。
漏麦了,只听见含着笑意地:“好好上课,我会想……”只是话没说完,突然电音一断,没了声儿又回到寂静。
苏也不自觉挑眉,他大概是明白谁了,本以为两个人不联系,原来并非如此……
但他没多大在意这事儿,现下只想着尽快解决手头上的事儿,比如已经暴露的谎言。
故作镇定地看着众人,内心的慌张只有特别关心看得见。出自内心,毫不夸张。只是现在有那么几个字萦绕脑海,因为方才打乱的语序。
蝴蝶效应。很大可能,自己编纂的故事对往后的影响,对于整个故事的推动都会走上另一个不成理的结局。
自然,并非他想到了。
不过左一鸣还是很愿意同他暂时演戏,于是充分解释道,哪怕这所谓“解释”是误导人心的:“剧情大致显而易见,周淮水,作为游梦幻想中要好的朋友,却在这个人真切出现在身边的时候,落差感叫他无法接受,最后受不了有了自杀的想法,这是其一猜想。我不赞同苏也说的没有凶手,必然是有的。还有可能,周淮水和其他人一样是游梦精神体之一,这对于正常人来说是病,这很糟糕他要医治,精神体必然要抗议,于是趁他沉睡时动手杀了他,而这凶手必然是杀人意愿最强烈的。”
他掀起眼皮子扫了一周,才淡淡开口:“所以,其一周淮水作为游梦自杀因素间接地成为凶手;其二,精神体受不了游梦而出手结束他的生命。”
几乎是预料之外,左一鸣给苏也留了一条路,是进亦退,全凭内心自愿。
“我偏向后者。”这句话居然是卓闻讯说出来,不是作为嫌疑人之一的苏也,也不是有庇护苏也嫌疑的左一鸣。卓闻讯去做出决断,更加容易说服人心。
至少这一刹那,苏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第一次依靠左一鸣他可以有恃无恐,不代表左一鸣是否会遭到怀疑与抨击。第二次,是看似天真无邪,但似乎心思沉重的卓闻讯。
蝴蝶效应此刻落实,镜子彻底被打碎。左一鸣的偏护只有自己知道太明显,非凶手不可以撒谎,那么由自己给他这份权利,他的谎言便是自己下的迷魂汤。
公平,争议,想来是永远不存在的,反之更多的是偏私,是针对。
“为什么?”既然卓闻讯搭了台阶,苏也就顺着下。彻底为自己洗脱嫌疑永远比背负他人质疑要轻松得多。
卓闻讯又一次捞出脖子上的向日葵吊坠,从脖子上摘下来绕在手腕上,挑挑眉,漫不经心地道:“为什么?嗤,因为大家的杀心实在明显了,当然我不确定是不是一鸣哥撒谎哄骗我们,但细细想来,他撒谎的概率为百分之十。”
终于将吊坠绕挂在手上,轻轻下甩,保证不会脱落之后才继续头头是道:“有可能我们被一鸣哥牵着鼻子走,那整个剧情都是乱的。所谓的……蝴蝶效应,但是我们知道全程就与一鸣哥毫无关系,他就像是一道门,两重密码通往两个结局,全凭心意。”
“很有道理诶!”徐莹依很久没说话了,听了许多他们的长篇大论,才得以在卓闻讯说话间隙发出声儿。
装疯卖傻的此刻也认真,躺平摆烂的也开始思考。
当真是认真起来了。
卓闻讯抬手,向日葵图腾落在手心,他半握拳,小心翼翼握住。不说话就是笑,没声儿地笑,笑得温柔。
徐莹依的话自然没有落到地上,仍旧是苏也稳稳当当接住:“是,理由充分,我不做发言,你们自行判断。”
的确,苏也此刻决然不可能有任何偏向性的发言,自己被推上风口浪尖,最好的自保方法是无动于衷,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决定权在他人,刀尖向着自己,是死是活,权在他人心情好坏。
“依照这么说,”唐泞薇玩弄自己的手指,并没有掺杂太多情感,只是冷冰冰的:“第二个可能性当中,我的嫌疑必然最大,毕竟杀心显而易见。”
真说起自暴自弃,唐泞薇才是真情实感地演绎出来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凶手,n可是仅仅自己知道。不论自己再怎么多说,过多的辩解实则都是借口,为自己找理由开脱罢了。
“所以呢?”左一鸣戏谑地吐出三个字,挑眉平等地扫过众人,炉火愈发旺盛,干燥,温热,暖意不减。
没人接话,苏也本想发出点声音,他总受不了太安静。嘴唇方张开,左一鸣的声音就突兀地传入耳朵:“我们还需要足够充分的理由,证实猜想。”
现在两条故事线:
一、周淮水出现→周淮水死亡→虚假的周淮水出现→游梦心情糟糕自杀;其因素在于周淮水予人的落差感。
二、游梦出现→夕夕出现→林瑶与夕夕日积月累留下糟糕事儿→夕夕被游梦精神意义上的排挤→夕夕掌控身体杀死游梦;其因素为夕夕直接杀人。
自然,第一条故事线被打乱。左一鸣不知道从哪找到的平板,在上面仔细地写下据各位推理所得的故事线。左一鸣的文字总是规矩板正的正楷,看上去叫人眼睛舒适不少。
近乎是落笔一瞬间,里间传来“啪”一声,并不悦耳,只叫人糟心。左一鸣规矩地放好手中的平板和触笔,将袖口挽了两圈,自然下垂去了里间。眼前的场景倒是叫左一鸣有些出乎意料,书柜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小隔层,原本摆满书籍的小格子这会儿拖着一个木箱子,书籍却无所踪迹了。
他站在门边,若有似无地笑出声,单除自己应当没人听见,等到身后有了来人的预感他才上前去。双手小心翼翼捧着木盒子,没有上锁,他抱着出了屋子,轻轻地放在炉火上。
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老式电话,显而易见,应当是民国时期。左一鸣无意识地抚摸着,棕红色的,与房间融为一体的。
他没看了,只是缓慢地移了脚步,或许在思考什么,只站在大门口,望那白雪飘然。分明是刺骨的冬,白雪却柔软讨喜,令人喜欢得很。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但这里头却不包括苏也。苏也在做些什么他也无从得知,也不想去看,好像乱套了。
“你输了,左警官?”询问的语气似乎道出将发生的事实,众人不明所以,两个人爱打谜语他们不是第一次发现。只是这句话实在有争议,原本将要定下的推论险些被推翻。
总是这样的,人云亦云,也不必说没有主见,随波逐流是人的常态。
左一鸣哈出一口气,闭上眼,雪似乎要停了,忽然来了一阵风,像是要将炉火吹灭,要将暴露空气中的双手冻得僵红。他在狂风呼啸中回答:“你也没赢。”
这句话不是挑衅,也品不出针锋相对的意味来。就是给他安上的一匹毛毯,倘若真的冷下来就披上。
气氛有些微妙,哪怕是再迟钝的高恒也看出不对劲,没人说话了。
苏也看着他,眼底晦暗不明,最终不过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半晌,才有人破冰。
像是太阳照进来,黑暗阴湿的角落也显现,不存在的狰狞面目被打破了,是被高恒打破的。
他手脚并用跑去了那电话前,左看右看十分好奇。没怎么真实的使用过、见识过,高恒小孩子心性好奇劲儿可强,开朗地、活泼地询问:“苏也哥哥,快看看能不能用!”
苏也被引了过去,顺时针拨动着,拨出去产生冲脉,重复了十一次,电话拨出去了。
那边的确接起,不过他只听见了林言的笑声,最后被挂断。
是可以使用的,苏也也敏锐地察觉出,这是一台新购的电话机,不过没说话,只是心底暗道林言有钱,出手阔绰。
“没问题,可以用了。”苏也拍拍手,将马尾顺到自己的右边胸口前,遮住了半边脖子。
这会儿苏也什么都不想做了,只觉着累。忽然间的,什么都不感兴趣,恰如机器人,双目也不像之前那样有神,是冬天带来的下意识难过吧。不论如何,他始终厌恶冬天,就是自己的小名里“雪”一字也算不上喜欢。
“打电话给游梦。”卓闻讯忽然间冒出一句,倒是招来不少质疑,就连左一鸣也要问。
“游梦的电话?”
卓闻讯没有表现出慌张或不安,纵是他这状态会引来质疑,却也不在乎。只是沉稳地,冷静地将座机搬到眼前。
其实他一开始好奇没停电是怎么用的,搬过来才发觉这盒子下部这样厚,也很好想出为什么。但这似乎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中心,只是安静地拨动转盘,右手拿起电话,耳朵对准听筒,几道“嘟嘟”声传来。
而后一声“咔嚓”,传来呲呲的电流音:“亲爱的你好,我是游梦,我很想见你们,可我更想见他。我应当生病了,别怪我,我不想伤害你们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身体不是我的了,我的大脑出现很多不该有的记忆。我把我的名字拆分了,我爱的你们都有我的名字存在……”然后便断了。
卓闻讯不能撒谎,他也不打算有所隐瞒,只是全然口述出来,最后重点提到:“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他的姓名存在。”
那么,说得通了。
周淮水中的水,是游字的三点水;方安的方;陆仁中的单人旁是游字的单人头;林瑶的林是梦字的林字头;最后是夕夕。
他——周淮水。这个最爱的人,三点水是自己名字的开端,游梦爱周淮水,却只爱真实的挚友,虚构出来满足内心空差的周淮水却遭来最大的恨意。
左一鸣分明可以彻底猜出来的。
但是,他却站在与自己有利的一方,苏也有些讨厌他了,以为是施舍,以为是那一段可笑的感情。
不是的,左一鸣最是公私分明,他不必要偏心苏也的,只是逻辑性太强让他一度以为苏也不会是第二次站在以“恶”为形容的阵容。
实质性的证据却让他不得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