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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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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谁关心呢?他们是来讨说法的,又不是来看猴子变脸。
“难道她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萧醉正垂着脑袋喝水,刚吹得凉了些,要凑上去喝一口,结果一句话吼得她一激灵,差点把手里茶水撒了出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人除了顾朝汐两姐妹,这脑子啊,多多少少有点不太正常。
受害者有罪论被他玩的明明白白的。
纯纯一个大傻子。
他愤怒的吼声也把自己的女儿给吓到了,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手犹豫着落在他肩膀。
“爸爸?”
“曼曼,我...”他脸上带着懊悔,责怪自己不该控制不住情绪。
言书越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时才明白,为什么顾扶音会那么讨厌这个男人。
他所有的温情全数给了这对母女,他是一个好丈夫,是一个好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前提,不是顾怀秋,不是顾扶音或是顾朝汐,而是她们。
这边有多温馨,那边就有多糟糕。
没有说话声的家,父母之间逢场作戏的温柔,慢慢的,慢慢的,白纸上涂满了黑色,直到把最后一点白彻底覆盖。
他演了一出好戏,成功骗到老顾总手上的所有股权,承诺会一直照料顾怀秋的一双子女,可到头来却别有目的。
法律从没规定丧妻的人不能再娶,过不去的从来都是人心,可倘若自己都不在乎,别人的话又有什么可听的呢。
男人低声安慰自己的女儿,身后的曲鸠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牙齿咬着口腔里的软肉,抬头撞上对面萧醉望来的目光。
“你说扶音有错,那她错在了哪里?”
言书越的质问可以说来的很合情理,人心本来就是会偏袒的,她也很好奇,这所谓的错到底是什么。
顾千丛脸上起初还是温柔的模样,听到言书越的话,扭头表情却变得愤恨,就好像那是一个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坏事的人。
“她错就错在,为人子女,不该不听父母话,不该忤逆父母的安排,不该让父母在外难堪。”
说了这么多话,做了那么多事,重点还是在不该。
这可以说是一种类似错误的认知,在以往的时间里,孩子成了一件相互之间攀比的物什,以标榜着爱的名义,灌输一切自称为合适的东西,不该做这,不该做那。
为人子女四个字,就如同一把千斤重的枷锁,从孩子出生起,就牢牢的束缚在脖子上,压的人从小就弯了腰。
为什么父母对子女总是避免不了上位者俯视下位者的姿态?为什么总是以自我牺牲似的感动裹挟孩子长大?
尊重和平等从来都不只是对待特殊场景的特殊产物。
“都说想要得到什么,就应该付出点什么。你说为人子女,不应该不遵从父母的安排,那为人父母的你,可有做到对孩子应尽的抚养义务?”
顾千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当着这么多人的眼,这次他的面子算是彻底被丢完了。
再婚后的他,外人眼里优秀的另一半,家人眼里的好丈夫好爸爸,却在另一个家庭里,是坏人的角色。
人总觉得为我所出,就该为我所用,讲究开始而不注重过程,这就是一种荒缪恶俗的烂糟粕。
“我能生下顾扶音,她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而不是让你在这里找我算什么抚养义务!”
看啊,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被悉数抹去,这人一句话的功夫就全部占去了所有的恩情。
海楼身后的萧醉抬手捂着嘴唇,脸上一副震惊表情,一直注意着她的曲鸠嘴角微微浮动,咽了下嗓子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萧总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什么时期的封建老顽固,都21世纪呢,还说这么难以入耳的话。
海楼安静的坐在言书越身边,两人靠的很近,看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自己的腿,言书越只看了眼。
“顾千丛,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言书越犀利的眼眸望来,顾千丛心里咯噔一声,像被人抓住了后脖领子,不能动弹。
“她不是因为你才是顾扶音,而是因为顾怀秋。顾女士可以和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子,那个孩子也可以是顾扶音,也可以是顾朝汐。而你,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而那东西顽强的扎了根,有了果实。”
“因为最开始的你,好像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坐在对面的顾千丛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上表情惨白,手死死的抓着膝盖。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带了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想把言书越给生吞活剥。
那是埋藏在二十七年前的事,进入梦阵的两师徒见到顾怀秋之间的记忆,有些事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你以为顾怀秋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可你见到了老顾总,认出他是顾氏的老板,那个时候就起了心思,本来想让顾怀秋打掉孩子的你变了想法,说愿意抚养照顾她们母女。”
“你的戏演的真的很不错,骗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直到你和她们见面。”
话语落在顾曼徽头上,她的眼神从开始的迷茫变成现在的理解,一张脸上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脸色。
看来,有些真相被隐瞒了啊。
“别说了!”
否认做过的事是最愚蠢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聪明在的。
就算没有他的阻止,言书越也不打算在说下去,有些揭人伤疤的话,点到为止即可。
顾千丛压制住愤怒,轻声和顾曼徽说让她上去陪她母亲,等人消失在拐角,他猛地一拍桌子。
这声音没给在场任何人造成影响,看他微微颤抖的手,海楼嗤笑了一声。
“哼,她也是有本事,认识了你们这些人,不然,哪能那么容易就把人找回来。”
他话里的不屑清晰传到耳朵里,萧醉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俯下的身脸上是戏谑的表情。
“所以,你是在嫉妒你女儿比你更能结识一些出色的人吗?”
萧醉这话不仅拉踩了顾千丛,还顺带拉了自己一把。
对面的曲鸠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顾千丛一张脸由白转黑,气愤的盯着萧醉,可也只能哼哼鼻子,毕竟得罪不起。
“你说你想讨代价,讨什么代价?”顾千丛还是一股高傲的模样,上位者的姿态让人看的恶心。
海楼别过眼去,桌上的茶盏冷了好久也没人添热水,喝着还有些凉嗓子。
“不多,就一样东西。”言书越晃了一根手指,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男人轻蔑的切了一声,似乎对她就求一样东西有些看不起,靠倒在沙发上,抬手推了推镜框,“什么东西?”
顾千丛好像就认定言书越提不出什么让他难付的代价,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这些或站或坐的女人。
海楼手搭在言书越手腕上,朝她看了一眼,替她来开口。
她说:“顾氏。”
她身后撑在沙发靠背上的萧醉缓缓直起身,调笑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变得严肃,掌权者的气势迸散开来。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顾千丛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从进门就坐在言书越身边的不知名女士,脑子里仔细搜索着生地近些年的大人物,可一个也对不上号。
这人是替言书越说话,那么自然是言书越想要顾氏,可凭她,奈何不了顾氏一根毫毛。
“那可真是有些可惜呢,就凭你许家,还动不了顾氏一点。”
他看着言书越,话说的很有自信,似乎身后有什么仰仗。
“你的靠山是谁?”言书越越过她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曲鸠,那位把崔北衾带走的人,此时也朝她看来,“是曲小姐?”
顾千丛很得意,上位者姿态摆得足足的,“是。”
“不是。”站在身后的曲鸠说。
横叉一脚的声音让萧醉嘴角裂开笑,顾千丛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曲鸠嘴里说出来,扭头向她确认,“你不是答应了要帮顾家吗?”
曲鸠慢悠悠走到萧醉身边,撑着她肩膀打了个哈欠,“我是答应你了,可你仔细想想,我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曲家的名义答应你的?”
顾千丛的脸都绿了,个人名义可不值什么钱。
看他吃瘪,萧醉笑着捏了下曲鸠的脸,“也不枉我俩演这么场戏。”
这个世界上可不止顾千丛一个演员,会演戏的人多了去,这不就把他骗到了吗?
从一开始曲鸠接近他,就是两人做的局,外来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能轻易分走一杯羹,不过让他尝了点甜头,就以为能来撼动萧家在生地的地位,殊不知早已踏进别人的圈套。
“口头协议也具有法律效益。”顾千丛说的咬牙切齿。
曲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脸的满不在乎,“这点钱,我还是能赔得起的。不过要不是你想绑架崔北衾,我还真没什么用处呢。”
“你想让灰三儿那家伙帮你绑人,那可是个腌臜货,那么好一个美人儿怎么能落他手里呢,这事当然得我来喏。”
原来一切都是有人算计着的,顾千丛一口牙咬碎了,却也只能往肚里吞,说什么合作是想分了萧家在生地的势力,说什么想做生地的老大,结果全是唬人的。
可偏偏这些算计还都深得他心,他不被骗谁会被骗。
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兜里的手机传来振动,言书越拿出一看,嘴角扬起笑,随后看了顾千丛一眼,接通放在耳边。
来人是崔北衾的姐姐,崔梓秋,此时正在国外出差,刚得知自己妹妹出事,特打来电话质问。
“你帮我告诉顾千丛,这梁子顾家和崔家算是结上了,他既然有本事敢绑我崔家的人,那就得拿出点代价。”
言书越顺着她的话,说了句,“这里有几位想分顾氏一杯羹,崔总你呢?”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声音慢慢传来,“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我们当然是施以援手,别的我不想管,可这顾家怎么着我也得来分一杯。”
萧醉接着崔梓秋话落的空隙,说了句,“我是萧家萧醉,记得来生地找我,我们详细谈谈以后得合作啊。”
挂断电话,言书越对面的顾千丛算是彻底慌了神,背不再贴着沙发靠背,紧张的搓着手,在那儿思考对策。
海楼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焦急的男人,“扶音既然想要顾氏,那我们就只好帮她喏,那顾总,就看我们最后谁更有本事些呐。”
顾千丛蹭的一下起身,带着满脸怒气看着这个嚣张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面对他的愤怒,海楼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直视着他望来的凶狠目光,“你问我有什么资格?”
“我也算是个萧家人吧,没什么本事,说的话也就只能喊的动萧醉一个人,而刚刚好,我也对你们顾氏有点兴趣,便承了扶音这个人情,帮帮忙而已。”
萧家,只要能唤的动萧醉,就够了。
支撑的腿彻底失了力跌坐在沙发上,对面的人尽数站着,光亮投下的阴影覆在面上,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那就是完了。
许家,崔家,曲家,萧家这几家一起合作,谁能顶得住啊,这下是彻底完了。
言书越垂眸望着沙发上掩面痛哭的人,他会认为自己错了吗?不会,他只会责怪自己运气不好,责怪自己没能看清别人的目的。
承认错误,是一件既简单又困难的事。
众人齐身往外走,落在最后的言书越抬头,二楼护栏边站着的人俯视着她,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脸,深深看了一眼,转身跟上几人的步子。
顾千丛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也偏爱菀菀类卿,就是不知这人啊,究竟是谁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