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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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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抚颂此时还没什么多大反应,一副神情自若的神态,手指轻托颊上,嘴角似笑非笑,眼底满是深意。
“可要是奴婢就想现在吃到呢?”薛令玉眼睛紧盯元青思看。
元青思这下默不作声,脸露难色望向远处李抚颂。
“好你个妄月,胆子真不小,还敢欺负到元才人头上!”崔灵淑跳了出来,一把将元青思拉在身后,声音发火道:“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元才人又是什么身份,恐怕你就是掉十个脑袋也不够,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说你不懂规矩你还真就不动规矩啊!”
“这乡野来的果真是低贱,娘娘您瞧瞧她,嫔妾这才说她几句话,那表情恨不得就要将嫔妾吃掉!娘娘可得替嫔妾和元才人做主,好好教训妄月。”崔灵淑的声音属于尖利的那种,稍微抬高点音量显得格外刺耳。
薛令玉离她近,耳朵有些痛意,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又被崔灵淑揪住衣襟,一道耳光向她扇去,她来不及躲避,脸颊生生受了她一掌。
崔灵淑的指甲像是故意勾到她的嘴角处一样,带着狠劲,上面赫然出现一道伤口,少量的鲜血涌出。
薛令玉目光清冷,微凉的手指抚上伤处,将溢出来的血擦净,微微偏脸,散落的青丝随意飘散在耳旁:“崔贵人您这是做什么?奴婢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更没得罪过您。”
崔灵淑并未理会她,而是转头对着李抚颂说道:“刚才嫔妾是情急之下才当着众人的面上动手打了妄月,实乃殿前失仪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无妨,崔妹妹不过是想替元才人讨个说法,又何谈怪罪一说,相反本宫还要好好谢谢崔妹妹你呢。”李抚颂唇边笑意更深,扶着夏禾的手起身,施施然走到薛令玉面前,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仔细瞧去。
“当真是副美人皮,即便受了伤也依旧楚楚动人。本宫先前不治你的罪,只是念你刚入宫什么都不懂,如今你几次三番出言不逊,别以为你的那张脸对本宫有用,毕竟本宫又不是陛下,自然也不会怜香惜玉。”
李抚颂放下手背过身子,夏禾立马明白,招手唤来几个宫女,将薛令玉双手用绳子绑住,就要往殿外走去。
齐骊歌对于这个情形是再熟悉不过,她刚进宫那会皇上不过在她那留宿了几晚,就遭到李抚颂妒忌,只要得空随便寻个源头就将她召到万秀宫里去。表面上对她笑呵呵的,说什么都是姐妹彼此之间要相互照应。
她当时还特别天真,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为此还有些受宠若惊,她这才刚入宫成为采女,就幸得颂妃赏识,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切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齐骊歌与李抚颂同会弹奏古琴,甚至说她弹的要比李抚颂要更好些,皇上每逢处理完朝中政事,遇其不顺心之时就喜欢到她那儿去听曲。李抚颂那边就冷落多了,她担心长此以往会安危她的地位,便想法子加害于她。
她忘不了那次被人按倒在地上,李抚颂眼神毒辣地冷声让宫女将她的指甲硬生生拔掉,十指连心,那滋味她这辈子都难忘记,到现在她一触摸到古琴都会想到。
“颂妃娘娘,妄月她年纪小又是商户之女,不懂规矩也是常事,娘娘若是觉得她做事不妥,大可以找掌事姑姑好好教教她就可。”齐骊歌从位上起身急促说道。
“齐采女您不用再替我说好话了,奴婢都是咎由自取,颂妃娘娘要打要骂尽管冲奴婢来就好。”薛令玉朝齐骊歌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不该说的话,免得惹火上身。
薛令玉当然知道李抚颂想要对她做什么,她在来时就料想到了,如今她是在等时机,她要赌萧赫祁会不会过来。
宫女一早就将殿门推开,薛令玉望着外面渐渐西下的太阳,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齐采女还望您谨记自己的身份,在娘娘面前该说什么话,想必您心里也清楚的很,更不用奴婢提醒您什么。”夏禾率先开口,之后眼神递至薛令玉身侧各一边站着的宫女。
两名宫女颔首,拉着薛令玉加快脚步,在庭院里的台阶处按倒她。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深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手里提着一桶臭水和一节长鞭过来。
李抚颂从殿内走出,身后围着一群坐等好戏上演的嫔妃。
“刚才齐采女所言也并无道理,本宫也可念在你的面上饶她一次,但是换言之相应的惩罚可全都得落在你身上,不知你是否愿意?”
“这……娘娘您——”齐骊歌呼吸加紧,垂于衣袖里的手指蓦然攥紧。对上李抚颂含笑的眼睛,她只觉全身发冷。
“我见齐妹妹刚才一副凛然的样子,想来妄月也才来嘉安宫没几日,齐妹妹就这般挺身,还以为齐妹妹会与妄月有多姐妹情深,如此看来也不过尔尔。”郑书臻嗤笑起来,又凑近李抚颂耳边低喃着。
李抚颂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一脸玩味看着不远处的薛令玉:“过了这么久齐采女都未回应,看来真如郑采女说的那般。按照以往本宫的处事作风,齐采女也领教过不少,只是今日本宫想换个方式——”
李抚颂话锋一转,与郑书臻相视:“眼下太过无趣,不如玩个游戏,就你与妄月参加,谁赢了惩罚只有受一半,当然谁输了会怎么样本宫也不必多说她也知道。”
“夏禾,你去柳嬷嬷那里拿些黄豆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夏禾应道匆匆离去。柳嬷嬷原是一直侍奉萧赫祁膳食的,因李抚颂最近饮食不佳而调去的。
约莫几分钟后,夏禾再次赶回,手里拎着一个木桶过去:“娘娘,奴婢将黄豆拿来了,您看这是打算?”
“你将这些黄豆全部倒在地上去,东西已齐全,那本宫可要说说这游戏怎么玩。”李抚颂迈开一步,站在殿门中央。
“齐采女与妄月你们二人脱去靴子,光脚踩在上面,谁先跑到本宫这里,本宫就算谁赢。”
“怎么不愿意是吗?”李抚颂斜眼瞥去,两人无一动手。
齐骊歌对上她的眼睛,有些受不住,勉强掐住手心的肉方才站稳些,她动了动发白的嘴唇试图开口,但因为过于害怕反而发不出声音。
一旁跪着的薛令玉察觉到,在背后悄悄拉住她的衣棠:“这游戏奴婢自认输给齐采女,娘娘要是想要惩罚,那就只惩罚奴婢一人就好,何必为难齐采女,再伤了您二人之间的和气多不值当。”
“哼,你倒是会做人,什么好话都被你说去,娘娘既然已经发话,你们就必然要尊听,如今妄月你却中道言弃,又让娘娘颜面何存?”一直沉默的林婉这时插话进来。
“嫔妾也认为林姐姐说的没错,娘娘掌管后宫各事,又怀有龙嗣,本就身心疲惫,今日更是本着与众姐妹洽谈一番,好意邀你过来,没想到你却是这么对娘娘的!要是娘娘动了怒气,再伤了身体,恐怕后果你还承担不起。”崔灵淑再一次与林婉相呼应,趾高气扬抬起脸。
“崔妹妹与林妹妹想要表达的本宫全都明白,此刻本宫被妄月气的头疼的厉害,也不想多与你多费口舌,反正路是你自己选的。”李抚颂揉了揉太阳穴。
“娘娘您不可就这么轻易便宜她们!齐采女今天能出声替她求情,他日就能与您作对,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林婉刚说完,就见李抚颂半抬起手噤声,心里便知她这是下定决心,只好作罢将满腹的话语收尽腹中。
李抚颂与小太监眼神交汇,朝他点点头,小太监便将臭水一滴不剩倾洒到薛令玉身上。
一时间臭气扑鼻,薛令玉全身淋湿,迎着冷风有些瑟瑟发抖,但她并没有弯下半点身躯,仍旧高挺着腰身,神色不乱丝毫不受影响,嘴角紧抿着,双眸直视前面。
倒是那些嫔妃,明明还离的些距离,却各个捂着口鼻,生怕闻到这味。
小太监将桶放下,拉直手里握的长鞭,就要往薛令玉身上挥去。
与此同时,响起了一道高昂的声音,是安信的嗓音:“皇上驾到——”
萧赫祁大步流星走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他的身上时,只有薛令玉越过萧赫祁看向他身后站在的裴瑾安投之一笑。
裴瑾安手里捏着把折扇把玩,气态悠然,半弯嘴角以回敬。
这一刻她深知赌赢了,早在她与齐骊歌走前,她就与紫苏交代好,让她去找裴瑾安,她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要说有她大概唯一能信的过的人就属裴瑾安,这次姑且就算她欠裴瑾安一个人情了。
要说她之前种种表现,也不全是为了气李抚颂她们几个,更多的是想要通过这次难得的机会,让萧赫祁亲眼看看他日夜相枕的帝妃的另一副面孔,当然她也知即使如此萧赫祁也不会责怪李抚颂半句,更别说因这事处置她,毕竟他忌惮她的父亲,可就算这样薛令玉也无所谓,只要他能亲自看见就行。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李抚颂有些惊讶,她分明记得今日午时一过萧赫祁就会待在斋佛堂祭拜先宗,直至晚上方才出来,看他还未将朝服褪下,怎么这会出现在这?
萧赫祁面上浮笑,将她轻轻扶起,右臂揽住她的腰肢:“朕为何不能过来?朕在斋佛堂就听闻爱妃今日动怒了,特意赶来看望爱妃。先前太医也和你说过,胎儿还尚未稳定这段时间且勿伤身劳体,更不能动怒。这是你与朕第一个孩儿,爱妃可要保重好身体。”
“陛下说的臣妾自是明白,只是臣妾一个人待在殿内实属无聊,这才将姐妹们叫至殿内。”李抚颂娇嗔着。
萧赫祁慢慢将视线移向旁边站在的嫔妃,又看了眼薛令玉不解道:“这又是发生何事?她为何跪于那?”
当然他一早就与裴瑾安站在万秀宫外,她们之间的交谈声不小,他也全部听到,只是他并不想当面拆穿李抚颂。
“回陛下,说来这件事也全怪臣妾,方才殿内妄月与元才人闹了矛盾,要不是臣妾执意让妄月过来,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李抚颂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与他相视解释道。她没有逐一讲明,只模棱两可说了一下。
“好了,这事怎么能怪在爱妃你身上呢,朕看你也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朕扶你去殿内歇息,其他人要是无事便全都退下吧。”
“遵命。”
林婉和崔灵淑表面上没有任何意见,和众人齐口答道,心里满是不爽,还以为陛下会好好教训妄月一番,没想到只字不提。
薛令玉是与齐骊歌一道回嘉安宫的,她其实挺惊讶的,自己淋了一身这样的臭水,她却不避之。
回去时紫苏已经在殿内准备好热水,薛令玉沐浴完换了件易行的衣棠,打算再过一会就出宫。
“薛姑娘,奴婢给您煮了碗姜汤,您赶紧过来趁热喝掉它,也好驱驱寒。”紫苏站在外屋冲她喊道。
“知道了。”
白玉瓷碗做工偏薄,姜汤又是刚煮好,握在手里有些烫人,薛令玉吹了许久方才能喝。
“薛姑娘,看您现在这身打扮,莫非晚上要与裴大人幽见?”紫苏坐在她旁边,双手撑在两颊上,一脸不怀好意望着她。
“咳……大白天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与你家裴大人可清清白白,还有我穿什么衣服与他又何干?”薛令玉刚喝没几口,就被紫苏的话惊到差点没将它吐出。
紫苏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摇摇头又道:“那您可得好好看看外面天色,这哪是白天分明已是傍晚,可见奴婢说的不全然是胡话,反倒是您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