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邵贝玉

40、第 40 章

　　时间一晃大半年过去，杜俞安秉持着能躺就躺的理念，在家赋闲了大半年。因为太过无聊，贺毓之不得不接受他三五不时无聊的骚扰，抽出空来陪着他胡闹。
　　杜老爷子自那天离开贺家老宅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杜俞安。他像是彻底忘记了这个孙子的存在，逢年过节也从未打电话让他回家。杜俞安终于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心情，说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奔向贺毓之。
　　熟悉的铃声在房间里响起，杜俞安四下张望，循着声音在抱枕下找到自己的手机。他按下接听键，杜俞乐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哥，爷爷病危！你快回来看看！”
　　杜老爷子犟了一辈子，临终前终于是看开了一切。杜俞安和杜俞乐，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坐在病床两侧，听着爷爷交代后事。
　　“遗嘱一直保管在杨律师那里，等我走了，他会联系你们。俞安，你跟贺毓之，过得开心吗？”杜俞安沉默地点点头，杜老爷子拍拍他的手背，“开心就好……开心就好……老头子我要走了，杜氏这个担子还是得交回你手上，这是杜家好几代人的心血，你不能辜负了。你跟贺毓之的事，我也管不了太多了，是苦是甜，是好是坏，你自己尝过才知道。俞乐不成器，但你们好歹是兄弟，你要好好地顾着他，保他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爷爷你放心吧，有我一口饭，就少不了俞乐那一口。”
　　杜老爷子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向杜俞乐：“俞乐，爷爷就要走了，护不了你了。你该改改那些坏毛病了，外头的债主都找到我这儿了，以后不能一味地依赖俞安，开了公司就好好儿干，别整天搞些有的没的，真违法了你哥哥也保不住你。”杜老爷子其实什么都清楚，大概唯一犯得糊涂就是两兄弟身份互换这件事。
　　即使插着氧气管，杜老爷子的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血压和心跳监控仪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病房。杜老爷子挥手拒绝了医护抢救，上气不接下气地接着说：“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们的父母，也对不起你们奶奶。但是现在说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等我走了，你们把父母的坟迁回杜家祖坟吧。我怕我下去了，找不到他们。”
　　随着仪器“嘀——”一声长鸣，杜老爷子阖了双眼，永远地沉睡过去。杜俞乐痛哭出声，平时吊儿郎当的做派也全不见踪影。杜俞安感觉眼睛酸涩，不一会儿视线模糊一片，没多久，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他的脸，擦去滑落的泪水。
　　贺毓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脸担心地望着杜俞安，问：“你还好吗？”
　　杜俞安猛地抱住眼前人，哭出声来：“我不知道他会走得这么快，早知道，就不该在他最后这些日子给他添堵……”
　　贺毓之不停地安慰他：“不是你的错，爷爷是时候到了，他九十多岁了，算寿终正寝，你不要自责。”
　　杜家老宅挤满了来吊唁的宾客，杜老爷子是喜丧，大家安慰杜俞安兄弟俩不必太过伤心。贺毓之坐在主家席位上，堂而皇之地招待宾客。一些没参加过贺杜联姻婚礼的人私底下偷偷打听：“主位上那个男的是杜家什么人？”
　　“是杜家小少爷的对象，几年前就结婚了。”
　　“啊？杜老爷子能同意孙子跟一个男的结婚？”
　　“谁知道呢？反正当时能公开办婚礼，肯定是杜老爷子默许的。今天他出现在杜家席位上，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来人不再说话，只啧啧感叹杜老爷子想得开。
　　葬礼过后，宾客散尽。杨律师宣布遗嘱：“杜家老宅由杜俞安和杜俞乐共同持有，一人一半。杜氏股份一人一半，杜俞乐的那部分由杜俞安代持，如果将来某天需要出售，需经过杜俞安的签字才可以卖出，每年分红直接归杜俞乐所有。杜老爷子名下所有现金和珠宝由杜俞安和杜俞乐的夫人平分，待两位结婚以后，交予各自的对象。其他动产不动产，全部由杜俞安继承，待杜俞安百年后，需留一半赠与杜俞乐的儿女。两位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麻烦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我就安排走后续流程了。”
　　杜俞安和杜俞乐轮流在继承文件上签字，杨律师收好文件，与二人道别。
　　“你要搬回来住吗？”杜俞安问杜俞乐。
　　“不了，我还是住在外面自由快活。你跟贺毓之准备搬回老宅？”
　　“嗯。爷爷走了，老宅如果一直空着，很快就会破败，我得守着这里。”
　　“这里离杜氏大楼和贺氏都近，你们搬回来也好，比住山上方便。”
　　“嗯。”
　　兄弟俩很久没有这样平心静气地说过话，加上之前顶替身份的事，杜俞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哥哥。
　　气氛有些凝滞，杜俞乐想了许久，郑重其事地道歉：“对不起，哥。我不该帮着贺毓之骗你。”
　　杜俞安笑出声来，道：“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欠我的，我会都跟贺毓之讨回来。你以后安安分分的，别让我操太多心就行。”
　　贺毓之从门外走进来，牵住杜俞安的手，问道：“聊什么呢？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
　　杜俞乐抢着答：“在说怎么惩罚你。”
　　“随便罚，反正我现在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忠叔呢。”
　　杜俞乐笑闹着跟他们告别：“我先走了，还约了朋友谈事情。”
　　贺毓之望着杜俞乐走远的身影，回头牵住杜俞安的手：“走了，我们也回家吧。”
　　杜俞安纹丝不动，反手拉住贺毓之。他定定地看向贺毓之的脸，说：“贺毓之先生，我现在诚挚地邀请你，嫁进杜家，你愿意吗？”
　　贺毓之眉头微挑，问道：“这算是求婚吗？”
　　杜俞安点头：“当然！你的答复？”
　　贺毓之双手拥抱住杜俞安，湿热的吻落下去：“乐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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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小镇教堂内，人影攒动。贺杜两家的亲友，被贺毓之一架飞机打包全部带来A国。
　　贺家舅舅莫名其妙，六年前这两人不是在国内办过婚礼了？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贺毓之神秘地笑笑，不作回应。贺夫人拉走自己哥哥：“哎呀，这里面挺多事的，我来给你说。”那天晚上，贺夫人一个巴掌打在贺毓之脸上，教训儿子的不知分寸，也打散了自己的怒气。这几年的时间，她也想通了，贺毓之缺的是个能管束他的人，这方面没有人能比杜俞安做得更好。
　　婚礼现场繁花点缀，热闹非凡。教堂周边的居民，有喜欢的凑热闹的也纷纷过来观礼。杜俞安的舅爷爷被热情的当地居民逮住询问，老爷子抓着身边的助理：“来来来，你听听他在说什么？叽里咕噜的。”
　　大钟敲响，钟声响彻整座教堂，客人们都安静下来。牧师穿着洁白的礼服，为新人举行婚礼仪式。
　　一群白鸽飞过教堂上方的十字架，今日晴好，万事皆宜。
　　新的旅程从这里启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