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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骗子5 ...

  •   原寺灵的小学是在琬城北边的一个小乡镇里读的。五年级的那个中秋节,小学部曾举办过一届以班级为单位的诗朗诵比赛。

      在一堆的感恩诗里,他们班选择了高尔基的《海燕》。班主任和做指导的语文老师都非常自信他们班能够脱颖而出,所以在那两个星期里,他们班几乎每天都会抽上一节课的时间来练习。

      排练的第一天,班上每个人都会以“开火车”的形式朗诵三个自然段,通过音色选出负责独诵的人。

      语文老师介绍完文章基调后,全班的表情都很严肃仿佛都成为了那只在暴风雨中孤傲翱翔的海燕,唯独原寺灵一直嬉皮笑脸,哪怕轮到他朗诵也不肯好好念。

      见他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文老师气得直接从三尺讲台上走下来站在他面前,要求他再诵读一遍。

      轮到原寺灵念的是文章的最后一个自然段,此段短小精悍,正合他意。

      在他深吸一口气后,那张稚嫩的脸马上挤出了个巨夸张的表情,又一次故意尖着嗓子念:“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老师冷着脸,“念,继续念啊。”她用满不在乎却带着恐吓的语气让原寺灵继续念。

      所有同学都听出了老师话里的怒意,纷纷埋头不敢吱声,而原寺灵却浑然不觉。

      不仅如此,他还随着诵读的节奏扭动着身体,不停变换着语气做作地念:“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下课后。

      路过他们班的学生纷纷好奇地交头接耳,打听着那个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喊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小孩到底犯了什么错。

      原寺灵则在那些人路过自己的时候故意拔高音量,吓得他们离他远远的。

      有人斜睨向他,厌恶道:“神经病。”

      原寺灵听到后也不恼火,反而捧腹大笑,又高声大喊出那一句话,让整个走廊回荡着他的声音。

      楼梯上的语文老师和一个年纪与她不相上下的老师并排下楼,后者听到原寺灵的声音以后就询问了一下原寺灵的情况,语文老师听完以后无语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别管他。”

      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原寺灵千呼万唤的“暴风雨”并没有降临,而像是打了个回旋镖,在一个始料不及的冬夜,被北风裹挟着浓烟隆重登场。

      南樟小镇家家户户过年都会照例燃放烟花爆竹,原寺灵家自然也不例外。

      那年除夕,刚巧大哥原田泣不在家,干农活的父亲回来说在田里栽了个跟头,回来以后时不时犯困,吃了个年夜饭就倒头睡了过去。母亲为了照顾父亲就让原寺灵陪着妹妹守岁,还叮嘱过他放完烟花记得收起来,可以转天卖废品。

      这是原寺灵第一次放烟花,尽管平时一到十点钟就困得不行,这天却颇具使命感地熬到了凌晨。

      烟花点燃后,他急冲回屋里抱着原屋顺窝在窗口看烟花,困得连连打哈欠。

      为了早点合眼休息,原寺灵刚放完烟花就拖着烟花筒进柴院回屋睡觉去了。

      那天晚上,夜空中不时炸开烟花,寒冷的冬夜越来越暖和,同时也越来越呛人,仿佛将脸凑到烤架上烘烤一样。

      原屋顺的哭喊声最先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原寺灵。

      他们家的院子起火了。

      在一家人都睡下的时候,火势蔓延到了主屋,甚至着到了隔壁邻居家。

      *

      “一把火烧没了。”

      “是啊,墙壁都烧得乌漆麻黑的。那火势可壮观了。都快烧到我家来了。”

      “怎么着的?”

      “等下问原寺灵不就好了。”

      教室里议论纷纷,见原寺灵进来,同学们立刻群围过来问他家的火是怎么着的。

      显然,一脸单纯的原寺灵也不知道家里起火的原因,他说:“可能是天上的烟花掉进院子里着起来的。”

      “啊?这也能着起来?!”

      “可能吧……我也是自己猜的。”

      原寺灵第一次被这么多同学簇拥着,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默默套上羽绒服帽子,将两边拉绳一扽,整张脸就像朵含苞待放的菊花一样只露出了个鼻尖尖。

      他照常开学,身上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只是在同学们的心中多了一重身份——没家了的可怜人。

      原寺灵的爸爸在那一场火灾中因事故身亡,妈妈则中毒昏迷半身烧伤,在医院抢救苏醒过来以后大概是被吓傻了,躯体化症状非常严重,成天神神叨叨的像是变了个人。

      家里在一夕之间只剩下刚考上大学的原田泣一个大人,作为大哥,原田泣自然而然地担起了重担,成了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在大哥的带领下,他们家从南樟镇搬到了首阳崇阳门居住,而原寺灵也办理了转学手续。

      原寺灵不爱读书,喜欢在外面撒欢。转学一开始还算安分,但他的本性是耐不住寂寞的,总爱跟着他那群不知道从哪里认识的狐朋狗友走街串巷、惹是生非。

      在他快要中考的那段时间,大哥原田泣像再也看不下去原寺灵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着他和原屋顺的面道出了家里起火的真相:处于阴燃状态的烟花箱发展成明火,点燃了周边的柴火棉丝,最终引起了火灾。

      “是谁把烟花筒搬回来的,自己心里清楚。”

      原田泣的本意是想着原寺灵知道真相后能因为愧疚而变得懂事一些。

      谁曾想原寺灵竟然半点悔改的心思都没有,反而面目可憎地歪着嘴,企图用一句“都过去这么久了”翻篇。

      那三秒钟的沉默里,原田泣下定了决心。

      他瞪着原寺灵,语气就像是被石头压着的棉花,有种轻飘的强硬,他冷笑道:“这么喜欢逃课出去玩?好啊。但我想你先搞清楚一件事,你现在住的是我家,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是看在你和我还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份上才说服自己供你到初中毕业。”

      “毕了业,”原田泣裤腿两侧的手逐渐捏成拳,他闭上眼,决绝道:“马上滚。”

      听完,原寺灵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拍手叫好,完了后贱兮兮地将脸凑过去,皮笑着反问:“你在开什么玩笑?”

      虽然原田泣从没提过,但原寺灵心里门儿清。父亲忙着种地赶集,母亲全年在工厂上班,每当他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被请家长,最后都是原田泣出面的。

      日积月累的信任感促使原寺灵没把原田泣说的话当真,他有恃无恐地跑出门,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中考出分的那天中午,原寺灵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大哥说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你给我把手松开!”原田泣红着眼,用扫帚尾部对着原寺灵,喝道:“一百六十分?!傻子考得都他妈的比你高,你想带着你妹捡垃圾吗?!”

      ——

      出分当天,原田泣就像赶瘟疫一样把原寺灵从二楼一路赶出了屋外。

      原寺灵被他驱赶得心情烦躁,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平时一声不吭,这会儿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他这个分数属于是正常发挥,难道这么多年原田泣还不知道他的成绩在什么水平么?

      那捆□□的扫帚草正对着他的脖颈,稍不留神就会留下因蛮力造成的红印,原寺灵不得以抬起手臂挡着脑袋,而扫帚就趁着空档朝他的腰击去。

      “啊——”

      原寺灵节节败退,退无可退,一脚踩出了门槛之外。

      他两手扒拉着门框,呼吸急促,抬头怒视着原田泣,质问道:“我不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凭什么?”原田泣歪过脸,觉得好笑,笑完后眼神一凛。“你像条寄生虫一样住在我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还有脸问我凭什么?”原田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咬着发痛牙齿般的快感。

      他们的动静很快惊扰了原屋顺,那时候她才刚念一年级,个子瘦小,一路从房里小跑出来,才一开门就看到了兄弟阋墙,大哥驱赶二哥的场面。

      两个哥哥扯着脖子互相怄气,吓得她半个身子都躲在房柱后面。

      正脸对着她的原寺灵自然是看到了她。

      原寺灵也是血气方刚的人,既然原田泣执意要这样子赶他走闹不愉快,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撕破脸好了。

      他一把推开对着他的扫帚,朝原屋顺大步流星地走去,抓起她的手就往门口拽。

      原田泣也很快拉住原屋顺的另外一只手,他怒视着原寺灵,双眼圆睁,眼球布满红血丝。“你给我把手松开!”他咬牙切齿道。

      听完以后,原寺灵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他咬牙道:“捡垃圾就捡垃圾,原屋顺是我妹。既然这是你家,你要我走,那她也得走!”

      说完,他强硬地扯开原田泣的手,带着原屋顺扭头跨出大门。

      大风卷起他那拉链坏掉了的敞开着的厚外套,仿佛想就这么一意孤行地、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走出了百米远,眼见着就要走到洞门口了。

      “你这个混蛋——”

      身后,原田泣横冲着追了出来。

      原寺灵哼笑一声,停下脚步。

      他就知道原田泣会反悔。

      可就在他得意地侧过半边身子时,左脸就硬生生地挨了一拳。

      原寺灵被原田泣猝不及防的一拳打懵了,半晌,用舌尖顶了顶左腮。他松开握着原屋顺的手,接着捏紧拳头往后蓄力,下一秒就直直地朝原田泣狠狠挥去。

      这一拳,他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

      两个人凶狠地对视着,气红了眼,随着一人再次出拳,他们大打出手。

      “兄友弟恭”这一层的道德束缚就像裂帛一样“嚓”的一声撕裂了,即使原屋顺在一旁嚎啕大哭也没能唤回他们哪怕一丝的理智。

      就在距离洞门五十步远的小路上,一个小女孩哭得歇斯底里,另外两个大男孩吵得不可开交,这一家的动静马上惊扰了左右邻舍。

      三个成年的男人合力才勉强把扭打在一起的兄弟两人拉开。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不断重复着给新围过来的人胡乱解释事情的起因经过。

      脸皮薄的大哥率先熄火,而力气没大哥大,落得个浑身酸痛下场的原寺灵却没有善罢甘休。

      他揉着肩膀,趁着原田泣和周围人说话的间隙,将窝在女人堆里擦眼泪的原屋顺一把拉出来,带着她连路飞逃。

      *

      兄妹俩逃命般坐上公交车,来到了独山镇的大叔公家。

      大叔公一辈子独居山林间,年前在家中寿终正寝,如果不是轮到原寺灵过去探亲,也许要等尸身在屋子里腐烂散发臭气才会被上山放牛羊的人发现。

      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原寺灵没有别的安身之地就只好躲到那里去。

      他对着大叔公房里的遗像请了香,暂时在山里安顿了下来。

      原屋顺也很懂事,一直跟在他身边。原寺灵捡干柴,她就抓落在地上的松针;原寺灵洗衣服,她就蹲在旁边洗袜子;原寺灵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仿佛已经准备好和他捡垃圾过日子了。

      当然,大哥那边也没有就此束手。

      原田泣好几次上山来找,原寺灵都以为是来哄他回去的。可是原田泣每一次都无视他,径直从他身边掠过,往屋子里喊原屋顺的名字。

      原寺灵既生气又失落,脸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而乖乖呆在房间不应声的原屋顺给了他一丝宽慰。

      他抱着胸倚在餐桌桌旁,小人得志地翘着半边嘴角发笑。

      原田泣瞥了眼原寺灵,心里怒火中烧却不想搭理他。他想,既然对面不讲道理,那他也没必要讲,必要情况下,使点阴招也未尝不可。

      于是原田泣就计划着把原屋顺给偷下山。

      察觉到原田泣的意图后,原寺灵就事先把原屋顺藏进了屋后的空水缸里,在原田泣准备趁黑打劫前就早早地倚在门口,笑露出一颗虎牙,一副“恭候尊驾已久”的表情。

      “原屋顺呢?”

      大叔公的木屋子很宽绰,共两层,空房间有很多。原田泣在屋里找了十多分钟都没找到人,这才不得不去找一直杵在门边的人。

      原寺灵抬着下巴说:“早把她给卖了。”

      不出意外,他又自讨苦吃挨了一顿毒打。

      原寺灵打不过原田泣,却又憋不住心里的怒火,从地上摇晃着爬起来,嘴里“妈的妈的他妈的”低骂着。

      肉/体的搏斗马上转变为了言语侮辱。

      时逢冬令,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当原屋顺瑟瑟发抖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一声“哥哥”还没喊出口就晕倒在地时,那两个兄弟才结束了漫长且歹毒的咒骂。

      原田泣神色慌张地抱起原屋顺坐上轿车,原寺灵则跑去另外一边扒拉车门把,可扒拉了三四下,车门愣是没有打开。他心急地往后用力一拽,汽车就擦着他的肩膀扬长而去,留他一人因惯性摔坐在石子路上。

      掌心磨破了皮,任雨水冲洗渗出的殷红的血。

      原寺灵没办法,只好甩着两条腿追在车屁股后头,细雨就像蜘蛛网一样罩在脸上,很快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等他用跑的速度跑到诊所,原屋顺已经打上了点滴。

      陪在她身边的大哥也发现了门口淋成落汤鸡的原寺灵,他“沙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原寺灵一步步走去,越往前走,心跳得越快,心情也越来越疯狂——那一刻,他甚至起了拿剪刀捅死原寺灵的杀心。

      原寺灵双手挤着腰,因为跑的太快还有些喘不上气,喉咙里充斥着铁锈味,冷风吹得他眼睛、鼻子、耳朵生疼。

      “原屋顺怎么样了?”他憋着口气抽空问道。

      听说小孩子禁不住烧,要是医治地不及时的话会脑子会被烧坏。

      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大哥,再一次询问:“她好点了吗?”

      原田泣一直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会不会说话啊?”

      原寺灵抬起酸胀的腿,也朝原田泣走过去。

      “喂,我问你——”

      啪——

      周遭的一切瞬间安静,直到耳边响起一串嗡鸣声,脸颊火辣辣的疼。

      原寺灵似乎被一巴掌扇懵了,身形左右晃了晃。

      余光里,原田泣沾着雨水的手掌捏成了拳头。不及防御,身体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兄弟俩差了足足七八岁,成年人的拳头砸下来好比巨石砸在身上,让本就没从那一巴掌中缓过神来的原寺灵直直朝着受力方向倒去。

      紧接着,原田泣终于出声了。

      “你他妈牛啊?能耐啊?还敢藏人?!原屋顺要是有什么差池,你十条命都不够赔!你说你妈把你这种脑子有坑的蠢货生下来有什么用!啊?!说话啊!!”他嘶吼着怒骂,不顾任何形象,也不留任何情面。

      原寺灵双手撑在右侧的地板上,头发遮盖住了他红肿的半张脸,剧烈的疼痛感令他的身体失控发颤。

      气过头的原田泣又抬起腿想朝他的肚子踢过去,被路过的护士高声喊住了。

      原寺灵晃了晃脑袋,耳边全是些刺耳的嗡声,他将力气都凝聚在了疼痛的位置,躺在地上蜷缩起来。

      原田泣像看仇人一般漠视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道:“等你有了藏得住人的本事,再到我面前装。”

      浑身湿漉的原寺灵抽噎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吹起了地上的塑料屑。

      他刚刚淋着雨跑了一路,好像十几年的气都在路上消失了,现在根本生不了气,也不想还手反击。

      是他的错。

      他不该在学校里不学无术,不该老是闯祸给家里添乱,也不该一点气都受不了拉妹妹一块下水。

      如果一开始好好道歉,让个步,也许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他这趟全程跑着过来,不只为了找原屋顺,更是诚心来和原田泣道歉的。

      大哥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当家做主的人,只有得到大哥的原谅他才能回家。如果让原屋顺跟着大哥生活的话,大哥就没有必要再到独山镇找他了。

      现在是唯一能挽回局面的机会,他必须要好好道歉以求原谅。

      视野依旧模糊,原寺灵抬手在空中抓,却总是抓空,所以当指背碰到一丁点裤管的布料,他就马上紧拽住。

      太好了,原田泣还没走开。

      原寺灵抓着他的裤腿摇了摇,晃了晃,眼底竟少见地泛起泪花,可是他从来没有道过歉,张开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哥…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别再赶我走了?”他磕磕绊绊地道着歉,视线、听力也在逐渐恢复,就像是上天在暗示着他们即将和好。

      他抬起脸,露出了一个祈求和好的微笑。

      原田泣像被他这个笑给刺到了,眼眶酸挤,面色逐渐狰狞地睨着地上的人,与此同时,他的鞋跟无情地碾过了原寺灵淌着血的手掌心。

      原寺灵不用听的,单是看就看得很清楚了,原田泣对他生疏的道歉只回复了一个字:

      【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小骗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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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榜随榜更,无榜日更/隔日更,一般在上下午九点更新,求收藏,求评论~ 纯爱预收文《Risk Swap危险置换》,西幻小短篇,这本完结后大概率无缝衔接,感兴趣的小天使点点收藏嘛,爱你永在(举玫瑰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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