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爬上山顶露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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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也闹够了，陈揽朝打断两人幼稚的小学生斗嘴行为，提议趁天亮爬上去，方航说还有人没来，发了一条消息给对方，说再等等。
合着陈揽朝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
天，好麻烦，我多想成为擅长周旋在人堆里的社交悍匪，万一没聊两句把天聊死了可怎么办。
我看了眼陈揽朝钻草丛的背影，后悔的感觉又压了下去，工作那么忙，多出来走走挺好的。
他折了一条树枝捋直，看似无意地在我周围抽打，只有我知道闻着味来的蚊子全被他抽飞了，耳根子立马清净了。
终于等到了另一堆人，七个人中有男有女，我见到一张甚是熟悉的脸，看着她的时间长了些，庄奕察觉到后对我微微一笑。
方航伸了一下手，接过庄奕手中的大背包，招呼一声：“好了，人全了，我们上山吧。”
山坡平缓，爬起来没有多费劲，我和陈揽朝渐渐脱离大部队，走在队伍最后方。
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跟他们相比，我们活像优哉游哉闲逛的老年人，不争不抢，随心所欲。
跟太阳比速度我们略胜一筹，一路到山顶，身强体壮的几位同伴挑好位置准备搭帐篷，我放下背包找了块石头歇脚。
缓过隐隐的腿部酸胀，我充满干劲，扛起背包打算收拾帐篷，“你歇着，我去学习搭帐篷。”
陈揽朝蹲下身，找出水瓶递给我，无所谓地说：“放平心态别去比速度，实在搭不成可以住民宿，房间不比帐篷好睡啊。”
那倒是这个理，我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润干到冒烟的嗓子。
一个人朝这边走来，我认出他是省立医院脑科的医生，那位经常被严汐岳和杜月见挂在嘴边的、推荐我去看的医生，他们将手机贴我面前强迫我认识我未来的主治医生。
石阡恒对我扬手打招呼，我忘记嘴里的水，咧嘴一笑直接呛了进气管。
这一咳简直给我把肺咳出来了，眼眶窝着一团水花，我抬起袖子在先抹口水和先抹泪水中犹豫不决。
陈揽朝一同坐在大石头，拍后背给我顺气，他抽出纸巾抹去我的眼泪，然后顺着脸往下再抹去哈喇子。
“我自己来就可以。”我夺过他的纸巾仓促擦脸，瞬间感觉像极了突发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重症患者。
我很可恶，双手捂脸埋在他腿上，脸爆红。
石阡恒挠后脑勺抱歉地说：“我不知道你在喝水。”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使劲搓了搓脸，搓得双颊热热的发烫，陈揽朝擒住我的手，提醒没洗手不干净。
我仰头清了两下嗓子，和卧病在床昏迷许久的相似，醒来第一件事是强撑身体交代后事。
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中我颤颤巍巍伸出右手，想着应该借此时机和他搞好关系，或许真有那么个契机促使我不得不和他见面。
我对石阡恒说出了那句迟来的“Hi！”
他傻眼了，怔了半晌，学着我的动作抬起手放在脸侧，用我的方式回了那个招呼。
陈揽朝一言不发，在一旁默默地喝水。
他喝水的时候特别性感，我不是说他用我喝过的水瓶喝水这件事，而是他后仰头，凸起的喉结滚动，随意地半阖双眼看我，眼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我分外熟悉那眼神，只要我去看他，他一定在看我的那种很模糊的错觉，好像他无时无刻不在用余光注视我。
不至于感到强烈的威慑，却让我心尖直颤，总觉得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尽收眼底，无处遁形，无所保留。
若是我做了亏心事再编些谎话去哄骗他，他知道全部，反过头来质问我，看我怎么圆谎。
不知道那时候我能不能扳回一局。
“咳，那什么，那边好像有人叫我。”石阡恒移开视线，回头看了眼大部队，远处欢声笑语，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没有吧，再聊会儿。”陈揽朝蔫坏，分明是知道他找个借口逃离而已，仍然煞有介事地放下水瓶瞧上一眼，抬起下巴示意，“他们都在忙呢。”
石阡恒急匆匆地走了，“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
陈揽朝看着他逃命一般狂奔的身影，轻抿唇笑了。
他喝过水的嘴唇覆盖一层湿乎乎的水膜，看起来很软，不对，我试过的，确实很软。
我忽感口干舌燥，想亲，盯着他的嘴唇愈发逼近，却在说着旁的事，“我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
陈揽朝回过头来，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他听信我的话当真去看眼睛，我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咽了一下口水猛地凑近，去堵住他的嘴，试探地用舌尖描绘着唇形舔舐。
感觉到他想深入的举动，我浅尝辄止，飞速起身抓起背包就跑，“让我们一起来搭帐篷吧！”
陈揽朝没有立刻跟上，我跑出一段距离回头望向他。
残阳沉入云海苟延残喘，从他背后流淌出一条金色的霞光，他坐在消逝殆尽的光辉里对我笑，有无奈，有纵容。
像道别，像剧终，像故事结尾。
一想到他可能下一秒化为泡影，我倏忽懊悔不已，静静地站在原地，张开手臂，怀抱永远为一个人等候。
你过来，过来我就抱你。
陈揽朝缓步而来，踏碎了洒落草地上流动的星辰，然后箍住我的腰将我搂得死紧，“跑什么？”
谅他孙猴子有翻天覆地的本领也翻不出如来的五指山，“跑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你困在手掌心。”
“别挤，往那边一点。”
“就这个角度，快拍啊！”
“谁特么给我手机锁屏了。”
“别压在我身上，动不了胳膊了。”
“我相机呢，我相机呢？”
“别找相机了，等你开机后太阳落山了，哦，纠正一下，太阳已经落山了。”
纵然我们享受此刻美好又浪漫的时刻，架不住后面的嬉笑打闹，又是拽衣服，又是挤人的越发过分。
我不得已松开他，只见他们全拥作一团，方航挣开扒在他肩膀的手，点开相册上前邀功，“方大师用手机拍出了相机的效果，于情于理你们结婚都得给我单开一桌。”
结婚的前提需要在一起吗？没有的话那就私奔吧，和他，和背着另一段名存实亡婚姻的他。
搭完帐篷大家点好菜，四散开到民宿洗澡，我换身衣物回来，烧烤摊的师傅支起烧烤炉忙得不可开交，陪同打下手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短袖短裤，趿拉着拖鞋，一脸怨气地削土豆。
民宿老板在一旁嗑瓜子闲聊，说那孩子是师傅的儿子暑假来帮忙，“暑不暑假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天天逃课，跟他爸说不想学习，被他爸拽来体验生活。”
杂货铺灯光昏暗，瘦弱的少年蹲在石阶，表情认真，手法熟练地刮去一点点土豆皮，没看出有任何不情愿，而是像对待雕刻品那样，一点一点将土豆处理干净。
灯牌写着便利店，或许称为小卖部应该更准确，是临时修建为客人提供必需品的杂货铺，只有门口的一盏灯，去里面找东西要打手电。
上槛低矮，我低头钻进去，狭小空间一览无余，东西种类少，数量有限，最多的是成箱成箱的啤酒。
在货架上取出一瓶冰红茶和一罐旺仔，少年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悠悠道：“冰柜有冰的。”
我拒绝了，扫向冰柜时看见软糖，从中挑了一盒，摊开手展示给他，“多少钱？”
“不用另算，反正你们那些人最后要一起买单。”
“没事，单算，我买自己的。”又不是给全体买，就不用记在方航的账里。
“十块五，抹个零，收你十一。”
“嗯，好，谢谢，等等你说多少？”意识到不对劲，我扫码输入数额的手停顿，小子是不是当我好骗。
“开个玩笑，十块就行了。”他捂住脸笑得发颤，痞气地说，“不怕我神不知鬼不觉加到账里面去？”
“首先，你以为他投资了这一片的旅游景区会在意区区十块钱吗？况且，他要真闲心去计较，你的恶作剧大概会引来一点小麻烦。”我没要他抹去的零头，规矩地该多少就多少。
他努了努嘴，没什么兴趣地说：“好吧，只有我在意小钱。”
听见微信支付到账提醒，我迈出门槛又回过头，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他，“我也在意。”
“说了抹零，”他拦住我，拿起一块巧克力塞我手里，“五毛钱送你。”
我看了一眼那个牌子，价值好多个五毛钱。
陈揽朝控制我的酒量，公平起见，我将他杯中的酒水倒入我杯子里，不喝，光看着。
我悄悄拧开冰红茶，倒入他酒杯充当啤酒蒙混过关，陈揽朝正跟别人举杯，喝了一口察觉异样，了然地朝我看过来，我冲他挑挑眉，表示自己诡计得逞的兴奋。
少年端盘子上菜，看着孤傲冷僻的孩子，到我这里又成耍机灵的小鬼头，“冰红茶冒充酒，不厚道。”
“得了吧，要不你替我喝。”
敢问在座哪位的重心放在我身上，咱本来属于边缘人物，凑个数，讲什么冒充，这叫摆正地位而已。
没人注意到我，主动要求别人看我，我做不到。
“嘁——”
陈揽朝放下酒杯，目光在我俩中间徘徊，冷风中传来一丝凉意，我打了个寒战，他问：“你俩认识？”
他不都看到了吗？
“呐，刚认识，你的茶在他家买的。”
十几个人组成的朋友局吃得好生热闹，我们两个消耗的竹签最少，毕竟有个消化不良的，我吃多了晚上会积食，还有个养生的，他饮食注重健康，烧烤油腻腻的，他吃两口就饱了。
酒足饭饱，一众人躺在木椅子上吹风聊天，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对我来说是新奇的。
听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大多以调侃和有趣为主，偶尔话语中会提到陈揽朝两句，我就会凑过去和他耳语，“原来你之前做过这样的事。”
和好友聊天，最爱拿些糗事来揶揄，同时拿准分寸，分清哪里是趣闻，哪里是痛点，被揶揄者一笑而过，当逗大家一乐。
晚风温柔，陈揽朝指着天上某处说星星好看，“天气晴朗的夜晚，那个地方是北极星的所在处。”
“哪呢？”
“我没看见。”
我听出人群中方航的声音格外突出，搅混水道：“我看见了，那不搁那儿了嘛。”
顾其深问：“在哪？”
方航一个劲说在那在那，顾其深没看到，干脆趴在方航的藤椅让他指，结果方航欠揍地说：“骗你的，其实我没看见。”
眼见气氛胶着，又有打起来的迹象，轮到石阡恒夹在中间做调和人，将错就错下去，“找什么北极星，那么多星星，非要看什么北极星。”
他们仰头看星星，争辩哪一颗最亮，陈揽朝的脸突然出现在我视线上方。
我刚想问他做什么，他沉默着俯下身亲我，很轻很轻，像是蝴蝶在唇上煽动一下鳞翅。
众目睽睽之下他瞒过了所有人，在我的世界划过一道水痕，退离开来，他指着另一方向，在我耳边轻声道：“北极星，在那里。”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了被众星簇拥的北极星，耀眼而明亮。
月明星稀，夏虫鸣叫，听惯了便不觉得聒噪，反而是一首天然乐曲，相较之下更明显的是我的心跳震耳欲聋，与它们合奏时脱颖而出。
我预支了后半生所有的悸动，挑一个好日子全部给他，暂且定在今晚。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爬上山顶露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