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爱情》梧桐夜月

11、高烧

　　沈父盛了一碗白粥放在林焕的座位前，“先过来吃点东西垫一垫，吃完去趟医院。”

　　“对对，先吃东西，你这温度这么高、嗓子也哑了，还是要去医院看看的。”

　　在林焕的认知里，感冒发烧都是常见病，吃了药休息两天就好了，不至于还要跑趟医院。

　　“不用去医院，就是普通感冒嘛，我一会儿吃片退烧药再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最近左手疼不疼？”沈衡看着林焕吊着的左手。

　　“不疼。”林焕摇摇头。

　　“这两天手腕有什么异常吗？”

　　林焕继续摇头。

　　“我担心你发烧会不会是和手上的伤有关。”

　　这话一出，林焕明显感觉到身边温母的呼吸都不对了。

　　她连忙否认道：“不会不会，我这手都已经好几天了，要是发烧也早就该开始了。而且我当时骨头只是有点轻微的裂开，也没什么外部伤口，不可能的。就是最近抵抗力低了，感冒了而已。”

　　林焕转头看向温母，“你们别担心，真的没事的。”

　　坐在一边的沈父看向沈衡，“你之前不是说是赵在给温心看的手？那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听听他的看法。”

　　电话接通的时候赵在正在上班的路上，听筒里隐隐传来焦躁的汽笛声。

　　他听完沈衡的顾虑没多迟疑，就给了答复：“应该不是手上的伤导致的，一般来说，如果骨折后没多久出现发烧现象其实是吸收热，属于正常情况。但是她一是骨裂不严重而且没有开放性伤口，二是发烧并不是在手受伤后很快就出现的，所以更可能是她免疫力降低，加上最近流感盛行，被传染了。”

　　听到这里全家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她现在属于高烧还是要重视的，可以先在家吃点降温药把温度控制住，要是一直降不下去就必须来趟医院了。”

　　林焕盯着手机的眼睛抬起来看向沈衡。

　　沈衡也正好看过来，看她不想去医院的想法已经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便松了口：“要是明天还没退烧就必须去躺医院了。”

　　林焕赶紧点点头，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抵抗力的。

　　早上吃过饭沈衡还是正常去上班，沈父虽然早已放权给儿子，但还是会每周固定几天去公司露个面参与一些重要事务，沈衡走后他看着林焕慢吞吞地吃好饭才换了身衣服让刘叔开车去了公司。

　　林焕实在没什么胃口，嗓子又疼，在两位长辈的关切视线下硬往嘴里塞了不少吃食。用过早饭，打过招呼就上楼去了。

　　温母不放心，跟着林焕去了卧室。看她在床上躺下，帮她拉好被子。

　　“你小时候生病了，就爱吃妈妈做的鸡蛋羹，热腾腾的鸡蛋羹从锅里端出来，再倒上几滴香油，香极了。”

　　林焕看着温母温柔的眼睛，说：“我现在也挺喜欢吃的。”

　　温母的眼睛亮了亮，问她：“那妈妈中午做给你吃好不好？”

　　林焕笑了笑，回道：“好。”

　　温母又帮她掖了掖被角，不再打扰她休息，离开了房间。

　　林焕闭上眼睛，她没有和沈家人一起生活的记忆，生了病后眼前浮现的只有小时候和弟弟一起生病，妈妈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的画面。

　　午后的床上洒满了暖熏熏的阳光，她和弟弟手上扎着针在阳光中昏昏欲睡，妈妈守在一边，手中窸窸窣窣地织着毛衣。

　　太安静了，安静的除了妈妈手中的毛线在床上轻微摩擦的声音和棒针交错的细微碰撞声，只剩房间里三个人安然的浅淡的呼吸声。

　　在松软的被褥中，在午后阳光的气息中，在平和温暖的回忆中，林焕慢慢地沉入梦乡。

　　中午的时候，林焕被唤醒，下楼吃了一晚鸡蛋羹后就再吃不下了。

　　撑着精神和温母聊了两句便又回房间睡了起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也很热，热得彷佛进了桑拿房又仿佛经历了一次松市的梅雨天，又湿又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这里不是她租的小房子，是沈家。

　　房门虚掩着，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空调里吹出的风声。

　　林焕撑着酸痛的四肢掀开被子去拿了套新的睡衣，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湿透了，潮乎乎的黏在身上。

　　她半眯着眼睛慢吞吞地换上干净睡衣，又钻进被子睡了过去。

　　傍晚沈衡回来的时候，林焕还在睡着。

　　温母在厨房和周婶忙着准备晚饭，她最近因为林焕伤了手现在又高烧整个人都有些焦虑，生怕女儿身体再出些什么岔子。

　　看到沈衡回来，便让他上楼看看妹妹醒了没，一会儿要吃晚饭了。

　　沈衡应着上了楼。

　　林焕房间的门虚掩着，沈衡力道极轻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借着敲门的力门又打开了些，沈衡在门口略站了站，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林焕还睡着，额头上贴着退烧贴，脸颊泛着红，不知道是还在烧着还是睡出来的。
　　她两个胳膊都露在外面，左手带着护具搭在被子上，右手放在身侧。

　　沈衡伸出手，放轻动作，用手指触碰她虚握着的右手掌心。

　　他的手是温热的，而林焕手心的温度要更热一些。

　　大概是感受到外界的动静，林焕动了动，脚蹬了蹬被子，没能踢动。左右手开始无意识地动起来，看样子是想要掀开被子。

　　沈衡连忙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左手。

　　这一按，林焕睁开了眼睛。

　　林焕看着眼前的沈衡，大脑一片茫然。眼睛向下一瞟，他的手还按在自己左胳膊上。

　　林焕眼睛缓慢地眨了眨，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衡也楞了一下，这会儿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后退一步站直身体。

　　“你刚刚想要动左手，我就赶紧按住了。”

　　“哦，”林焕身体在被子里动了动，“大概是太热了。”

　　“感觉好些了吗？”

　　下午出了一场大汗，身上没什么力气，但是没了前面忽冷忽热的难受劲了，只剩嗓子还有些疼。

　　“好多了。”

　　沈衡拿过床头柜上的耳温枪，跟林焕示意。

　　林焕右手撑着床，沈衡扶着她的后背帮她坐起来。

　　温度降下去了些，还是有些低烧。

　　沈衡把耳温枪放回柜子上，“晚上再吃颗退烧药，早上起来再测一次。”

　　“好。”

　　“晚上睡觉时如果有任何不舒服都不要忍着。我手机晚上开着机，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会立刻过来。”

　　林焕坐在床边，脚在床下划拉乱了位置的拖鞋。

　　“放心吧，没事的，晚上再休息一晚，肯定退烧了。”

　　沈衡蹲下身，把拖鞋摆齐放到林焕脚边，“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晚饭快好了，要不要一起下去？”

　　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这会儿还真的有些饿了。

　　林焕痛快地应着，“好。”

　　………………

　　“林老师，你最近手恢复得怎么样了？咱们组的信息表得赶紧收齐交上去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交过来？或者我去找你拿也行的。”

　　林焕晕头晕脑地从枕头中抬起头来，眯着眼看完消息。

　　再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夕阳西垂，晚霞满天。她实在无所事事，午饭后刷手机刷到两三点才午睡，结果直接睡到现在。

　　年级组长的通知在群里发了好几天了，但是最近她各种状况，又是受伤又是生病，虽然现在发烧感冒都痊愈了，但是也直接把这件事给忘在了脑后。

　　信息表不难填，就是得打印出来签名。

　　林焕客客气气地回复了消息，说好明天送去学校。

　　打开电脑，不到十分钟各项信息就填好了，可是去哪里找打印机呢？

　　林焕看着优盘上的挂件发呆。

　　忽然，她坐起身，穿好拖鞋向外面走去。

　　虚掩的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的时候沈衡正在线上会议，最近因为林焕的回归，他回家的频率直线上升，加班的次数尽量减少，有时候会把一些工作带回家来做。

　　沈衡察觉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

　　他笑着看门后探出的头，温和地问：“怎么了？”

　　“你在忙吗？”

　　“没有，”沈衡把自己这边的话筒点击关闭，站起身来，“睡醒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林焕点点头，“你这里有打印机吗？”

　　“有，在这边。”

　　林焕走进书房，才看到他电脑上的会议界面，有一些模糊的对话声音传过来。

　　“你在开会？我一会儿再过来吧。”林焕压低声音，说着就要回身出去。

　　“没关系，不碍事。你要打印东西吗？”

　　“对，想打印张表格。”

　　沈衡把打印机旁边的电脑开机，说：“这台是备用机，已经连上打印机了，可以直接用。你也可以把自己电脑拿过来，我帮你连上打印机，这样你以后打印资料更方便些。”

　　林焕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不急不急，我带优盘过来了，你先去开会吧，等你有空我再找你连打印机。”

　　说着，林焕动作麻利地插上优盘，打开文件夹。

　　沈衡看她操作流畅，便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

　　屏幕里的同事们还在讨论着，殊不知她们的手在镜头之外疯狂地“哒哒哒”敲着字。

　　“我没听错吧？是个女声？”

　　“姐妹，你没听错，是个年轻的女生。”

　　“呦呦呦，这是哪位妹子摘下了咱志鸿一枝花。小助理快出来@唐观”

　　“？？@我干嘛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每天近距离跟小沈总接触，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什么蛛丝马迹啊，沈总每天按时来，按时走，不发火、不PUA、工资按时发，当代模范老板。”

　　“不对，有哪里不对。”

　　“不对，有哪里不对+1。”

　　“按时来，按时走……”

　　“！！！”

　　“对，小沈总以前可是加班狂魔，经常是公司那个最后关灯的人。”

　　“而且他后面的背景也换了！”

　　“对哦，以前的背景是一片白墙，现在是深色的书架。”

　　“这是……”

　　“这是！！！”

　　“啊啊啊啊啊！！”

　　一页表格很快打印好，林焕放轻脚步，冲沈衡做出“谢谢”的口语，摆摆手退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直到书房的门关上，沈衡将视线重新移回电脑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