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爱情》梧桐夜月

25、领带

　　开学后不到一个月，沈衡的生日到了。

　　听温母讲，林焕才知道，沈衡是中秋那天出生的，因此小时候沈衡是每年要过两次生日的，一次农历中秋节的，一次公历的。

　　不过，后来慢慢地就只过公历那次了。这些年来，沈衡也只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家里大办过，后来都是简而又简。

　　今年沈衡公历生日正好是林焕暑假期间，沈家父母也在外散心。温母问过沈衡，沈衡的意思是公历八月的生日就不过了，等到中秋过，仍旧是自家人一起庆祝一下就好。

　　今年闰二月，中秋节来得晚。

　　随着中秋节的临近，桂花都开了，整个松市笼罩在一片桂香之中，步履匆匆的路人总会因为不期而遇的桂花香停一停脚步。

　　沈家别墅的院子里也种了几株金桂，香极了。

　　温母每年都会把桂花收集起来，晒干做成桂花茶和桂花蜜。

　　“你小时候最喜欢桂花香了，我就在你的水杯里倒进一勺桂花蜜，你总是小鼻子凑在杯口，闻来闻去的。”

　　“我现在也很喜欢桂花，之前有一段时间迷得不行，还买了一瓶桂花味的香水呢。”

　　温母一拍手，开心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喜欢的。”

　　又说起当时买这套房子，本来房产经纪人给他们介绍房子的时候他们是没看中的，但是他无意中说这个小区种了不少桂花，每栋房子的院子里也栽种了。到了秋天都是桂花的香味，温母便做主定了下来。

　　这一住，十多年就过去了，当年的桂花树越长越高，开的桂花也一年比一年盛。终于，她们喜欢桂花的女儿回来了，闻到了她最爱的桂花香。

　　林焕听温母说着，话题开始有感伤的趋势，赶紧换了话题。

　　“哥哥喜欢桂花吗？”

　　“你哥也喜欢的，小时候我还做过桂花布丁给你们吃呢。”

　　林焕想了想，“现在正好又是吃栗子的季节，要不他的生日就做一款桂花栗子蛋糕吧？”

　　“我们自己做？”

　　林焕点点头，“自己做。”

　　温母是会烘焙的，只是平日里最多烤些小点心，生日蛋糕还没有尝试过。不过有女儿在一旁，还有周婶打下手，总不会多难的。

　　沈衡今天在家里办公，下楼的时候闻到了暖融融的椰奶香，味觉一下子就被这种味道攫住了。

　　“好香啊，在做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

　　温母和林焕正在厨房里，煮了一小锅桂花椰子奶茶。

　　“刚做好，快来尝尝。”说着，温母舀出一勺，盛放在一盏小瓷碗里。

　　热烫的一小杯奶茶喝下去，胃腹都熨帖了。“嗯，好喝，很香。”

　　林焕也端着盏相同的瓷碗，尝了一勺。

　　“好喝，不甜。”当代年轻人，不甜，就是对甜品、饮品的最高评价了。

　　不过林焕没敢多喝，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况且奶茶里还是有茶的，她怕喝多了午觉睡不成。

　　倒是沈衡，又自己动手盛了一杯，端进了书房。

　　书房是赏花闻香的最佳去处，窗外正对着最大的一株桂花树，金黄的花伴着浓郁的香能盈满整个房间。

　　林焕难得的也去了书房，沈衡对着电脑办公，林焕坐在对面拿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酒喝多了会醉，桂花香闻多了也会。林焕有些晕晕的，不太能继续集中精力看进书去，只能看一会儿书，看看窗外，再看看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眉眼干净、气质温和，好似桂花的香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看我做什么？”沈衡感受到了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边盯着电脑一边随意问着。

　　被抓包了，林焕倒也没有退，而是难得直白地说：“你可真好看。”

　　沈衡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笑了起来，“你也很好看。”

　　林焕摇摇头，“这就不用互捧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

　　“你有你自己独特的美。”

　　林焕把脸落在支起来的双掌中，眼神在沈衡的脸上逡巡着。

　　“我有时候觉得我和你们长得都不太像。”

　　沈衡一愣，观察着林焕脸上的表情，问道：“怎么会这样想？”

　　“爸妈、你都是双眼皮大眼睛，我却是单眼皮，眼睛也不大。身高上不说你和爸爸，妈妈身高都快要一米七了，我却只有一米六出头。”

　　沈衡沉思了几秒，大概是在组织语言：“双眼皮是显性基因，单眼皮是隐性基因。父母是双眼皮，孩子却是单眼皮属于正常现象。至于身高，不仅涉及到遗传因素，还和运动、营养、睡眠等多种因素有关。”

　　林焕被沈衡一本正经的科普逗笑了。

　　她笑着说：“我知道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她看着沈衡看向她的那双眼睛，温柔、平和、深邃。她有些忘词了。

　　“就是随口说说的。”

　　林焕出了校门沿着路走了六七百米，在老地方看到了熟悉的车。她快走几步，食指划过车身极快极轻地敲击一下，打开了车门。

　　上车的时候手里一件物什在她手上晃动着，沈衡看了一眼，发动车子。

　　“手里拿的什么？”

　　林焕把手上的东西拿起来，挂在指尖晃了晃。

　　“下午学校组织工会活动，老师们一起做手工，我做的是一件绣球挂坠。好看吗？”

　　沈衡转头看过去，小巧精致的绣球，浅蓝、粉红和淡紫几种温柔的颜色拼接，上面绣了小小的两个字。

　　沈衡回过头看着前方，“上面是绣了字吗？”

　　“对，平安。”

　　沈衡想了想，笑着问：“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啊……”林焕一顿，“是想送给你的，但不是生日礼物。这个作为生日礼物的话也太简陋了吧。”

　　林焕的生日收了沈衡贵重的手链还有一张银行卡，他的生日她自然也是要重视的。

　　不过真要开始考虑买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她也犯了难。买便宜的，她自己就觉得显得不够重视、太寒酸。买贵重的，钱包负担不起。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价位可以接受、不容易出错的礼物——领带。

　　是的，又是领带，之前给沈父礼物就是领带。林焕也觉得自己的礼物太没有新意，但确实不了解沈衡喜欢什么。他平时工作很忙，有时候回了家还要在书房加班。平时的娱乐好像就是和朋友约场球、吃个饭、泡会儿吧。

　　她决定要选领带作为礼物后，连续观察了一段时间沈衡的西装搭配，发现他偏爱深色的西装，黑色、灰色、深灰色、藏青色，里面的领带也是款式简单、色调深色为主。气场确实强大沉稳了，但是他翩翩如玉的君子之气就被压了下去。

　　前几天周末她借口陪朋友逛街自己跑去市中心的商场跑了好几家店终于找到让她觉得合适的领带。

　　当时她隔着一段距离一眼就被那条领带击中了，石板灰的颜色，斜纹倒三角和细小的叶片图案，矜贵清冷的感觉铺面而来。

　　走近再看，林焕有些囧。因为远处看到的倒三角图案竟是一只只考拉的大头。后退几步再看，还是好看的。她在这条领带前纠结了半天，后来又逛完了整个店面，也看中了另一条桑蚕丝材质手工缝制的灰色几何纹领带，但结完账后，她没忍住还是再次绕回第一条领带那里，最终买下了它。

　　出了店门，她心里想着，送礼送双不送单，好事成双，送两条也挺好的。

　　“不会啊，我很喜欢。”沈衡又看了一眼穗子还在轻微晃动的绣球挂坠。

　　“可以帮我挂上吗？”

　　林焕看了一眼沈衡，又看了一眼前面空荡荡的后视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绣球似乎太秀气了些，和这辆车不太匹配。

　　“哦，好。”但这样一份小礼物被认可她还是开心的，从座位上直起身来，伸长手臂把挂坠挂上去。

　　直起身子的时候，放在腿上的包翻了下，掉进旁边置物格里一张卡片纸。

　　沈衡分神低头看了一眼，问：“画的是粉色的天空吗？

　　“对，”林焕摆动着只有巴掌大小的卡片，“前几天同事带了一整套油画棒来，我们几个正好没课的老师跟她学着画了一副小画。当时没找到我想要的蓝色，所以索性就选了粉色，画完后看着也还可以。”

　　粉色的天空占了大部分的画面空间，下方则是浅浅几层绿色草地和几根伫立的电线杆和其上连绵的线。

　　沈衡点点头，“画面很漂亮，粉色的天空尤其亮眼。”

　　林焕拿着卡片挡在脸上，悄悄地抿起嘴角笑起来。

　　送礼物的时候林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她积在心里的问题。

　　“这两条领带，你更喜欢哪一条？”

　　沈衡正要阖上盖子的手停下，看看林焕，又端详起两条领带。

　　“都很喜欢。”

　　林焕又凑近一些，“一定要选一条更喜欢的呢？”

　　看她认真的眼神，沈衡再次看向手中的礼物。林焕视线落在沈衡脸上，紧盯着他的神色，尝试从中看出他的偏好。

　　“那应该是——”林焕眼睛睁大，期待着一个答案。

　　“这条。”

　　沈衡手指指向右侧的那条。

　　林焕松了口气，眼睛笑得眯起来，“我也更喜欢这条。”

　　沈衡也笑了，“那你怎么还选了第二条？”

　　“嗯……礼物嘛，成双成对寓意好。”

　　沈衡挑挑眉，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