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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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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逐渐冷下来,南方的冬天不同于北方的干冷,湿冷的空气会直接将体表温度再拉低几度。
林焕翻出了自己的几件羽绒服,南方的冬天没有羽绒服是过不下去的。
早饭后两人一起出门,林焕看看西装外面套了件大衣的沈衡,再看看自己臃肿的羽绒服,觉得两人不在同一个温度的空间。
但是想想又觉得正常,沈衡出入有车,下车进办公室,每天待在恒温的环境中确实不需要羽绒服。而自己是要去教室里上课的,她也是当年来到宣江市念大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南方是有冬天的,而且是没有暖气的。
不管是上大学时的教室还是现在自己上课的教室有没有空调、空调开不开那都是看运气的。在室内室外同一个温度的教室里,羽绒服是每个老师对冬天的最大敬意。
“爸妈跟你说年会的事情了吗?”
“说了。”
“那你的意思是?”
“唉。”林焕叹了口气,她一想到到时候会场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探究好奇的视线,头皮就发麻。但是这是沈父和温母这么多年打拼的一番事业,每年老两口和沈衡都是共同出席的,今年林焕回归了沈家按道理自然也是要露个脸的。
不过,林焕认为自己不在公司上班,和公司里人也都没有往来,去不去都是无足轻重的事。只是架不住家里两位长辈的坚持,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听到这声叹气,沈衡也就明白她这是会参加的意思了。他思忖片刻,组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既然你确定要一起参加年会了,那能顺便……帮我个忙吗?”
这还是沈衡第一次开口要让她帮忙,林焕来了精神。
“什么忙?”
“你知道的,年会都要表演节目的。”
“嗯,我知道啊。”
“每年公司的管理层也是首当其中要上台表演的。”
“包括爸爸和你吗?”
“包括。不过爸爸这几年身体不好,所以就不再参与这一项活动了。”
“那就是你要上台表演节目了?”
“对。”
“你要表演什么?”林焕内心有一只搓动着双手的小人在期待着。
沈衡偏头瞄了一眼副驾上眼睛晶亮的人,“我要唱《学猫叫》。”
林焕努力板着脸,眼睛四下转着,想着措辞,“嗯……这首歌、这首歌是挺火的。”没想到沈衡会喜欢这一类型的歌。
沈衡看着林焕扭曲的面部表情,无奈地说:“不是我选的。”
“啊?”
“每年的惯例是公司通过员工投票征集高层表演节目单,之后将排名前几的节目由我们自己抽签决定,今年我抽到的就是这首歌。”
恶搞领导是被压榨了一年的社畜们的传统解压方式,林焕默默地为这种方式点赞,她工作的学校也有年会,不过都是一波波老师上台表演给台下的领导们看。
“那其他高管抽中的什么?”
“有的抽中了二手玫瑰的《仙儿》,还有位男副总抽中《我是女生》,还有的要跳女团舞。”
“额,”林焕震惊于公司里能人们的奇思妙想、敢想敢做,“相比之下,你的这首歌……还挺友好的。”
“你也觉得还好?”
“还好吧。”
沈衡点点头,继续下一步。
“我的节目按照要求是男女对唱,给我限定的女生是参加年会的女性。”
林焕缓缓地扭转脖子看向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的沈衡,这算图穷匕见吗?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学生马上也要期末考试了,学校事情还是挺多的,年会的话,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沈衡看着后视镜上晃动着流苏的绣球,听着林焕躲闪的话笑起来。
他偏过头,“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表演嘉宾,和我一起唱这首歌。”
“我不会唱歌啊。”
“我也不会,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学一下。”
“我还是不——”林焕还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但拒绝的话先冒了出来。
“或者我们可以做个交换,你陪我上台,我答应你一件事。怎么样?”
这个提议倒是让林焕有些心动,“嗯……这倒是有点诱人了。”
不过,认真想来,现下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个条件永久有效,随时可兑现。”沈衡投过来一个期待的眼神。
林焕咬咬牙,狠狠心,“行!”
正好是红灯,沈衡把右手从方向盘上移开,伸向林焕。
林焕看着伸过来的手,握上去。
“成交。”
“成交。”
“对了,你们年会有抽奖吗?”
“有啊。”
“那我也可以参与吗?”
“当然,到时候在会场门口领一张号码牌就好。”
“都有什么奖品啊?”
“这都是人事那边安排的,去年是有笔记本电脑、冰箱、电视、吸尘器、平衡车、无人机、手机等等。今年的我还没看到清单。”
林焕是热衷于抽奖游戏的,尽管她这么多年来抽中最多的是谢谢惠顾,偶尔是再来一瓶或再来一袋,但她还是喜欢答案揭晓前一刻的紧张、期待与激动,不管是多小的奖品对于她平淡的生活来说都是一种惊喜。
“那我们先熟悉下歌曲?”
“好。”
就这样,两人上下班的路上都循环播放《学猫叫》这首歌,这让两人很快记住了歌词,不过这种情况没能坚持几天,因为听得太多导致工作时大脑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单曲循环了。
年会的时间很人性化地定在了周五的晚上,按照流程表演节目的人员是要在白天参与彩排的,可惜林焕有课、沈衡有会,两人只是前期在家里和了几遍,先逗得沈父、温母乐了好几天。
等当晚到了酒店进入会场,林焕和沈衡碰了头才知道还有道具,一黑一白的两件猫耳朵被沈衡拿在手上,后来又转到林焕手上。
林焕摆弄着猫耳朵,看台上沈衡作为领导上台致辞。
一身西装的他长身玉立、眉眼干净、声音干脆有力,灯光下的他带着微笑看向台下,感谢大家这一年的付出与努力,他的语言、微笑、手上的动作不经意间俘获着台下众人的心。
起码林焕看到有不少女员工在举着手机面向台上拍照。
致辞结束后,沈衡从台上走下来,穿过众人看向林焕,冲她点点头。
林焕站起身来,跟随他拐进后台。
节目就要开始了。
“你要戴哪个颜色的?”林焕问道。
“都可以。”
林焕审量着手里的两个发箍,看看沈衡,把白色那个举起来。
“头低一点。”
沈衡听话地弯下腰,低下头。
“好了。”
林焕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白色猫耳朵,白衬衫、黑西裤的人,满意地点点头。
沈衡接过她手中的黑色猫耳朵,小心地为她戴上,手指顺了顺她额前的刘海。
“好看。”
两人相视笑起来。
当刚刚还在台上发表致辞的领导戴着猫耳朵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上舞台的时候,全场的尖叫和口哨声几乎要震翻屋顶。
林焕的手心出汗了,她想,一直握着她手的沈衡一定发现了。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眼睛看着她,头跟着音乐的节奏一点一点地对她喵喵叫。
她笑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看到台下举着手机录像的沈父和温母还抬手和他们示意。
几轮抽奖环节结束,林焕的号码一直没能在大屏幕上出现,唯一的安慰是,可以拿号码牌去兑换安慰奖——一袋抽纸、一桶花生油。
而沈衡,他的号码牌在她手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的安慰奖。
不过林焕来不及感慨自己果真没有抽奖运,因为沈衡醉了。
沈父做过手术后就很少碰酒精了,公司员工来敬酒时都是沈衡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眼神很亮,脸上一直笑着,今天他也是很开心的。
父母已经提前离席,问林焕要不要一起走时,她看着在其他桌前喝酒的沈衡,摇摇头,说:“我等哥一起。”
等沈衡再坐回她的身边时,脸上已经被酒精熏出酡红,眼睛里似乎蕴着一汪水,看她一直看着自己,笑着揽住她的肩膀。
“吃饱了吗?”
“吃饱了。”
林焕把碟子推到他面前,里面盛着些饭菜,沈衡一晚上只顾着喝酒都没怎么吃东西。
“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衡摇摇头,“吃不下,胃里都满了。”
“那我们回家吗?”
“好,回家。”
“你还能自己走吗?”
沈衡笑出声,“你太小看你哥了。”
说着,自己站起来努力走着直线,还回头冲林焕摆手,示意她跟上。
林焕看看桌上被他遗忘的手机和西服,拿起来跟上去。
回家的半路上沈衡吐了一回,林焕拿着矿泉水和纸巾守在一旁。
等代驾把两人送回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家里门廊亮着灯,父母已经睡下了。
沈衡如常进门,换鞋,上楼,进自己房间,躺倒在床上,一气呵成,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林焕跟在他身后看他的一系列动作,中间还在二楼和不放心起来看的温母聊了两句,最后她在沈衡床前站了两分钟,确认他是真的睡着后,想了想,走到床尾把拖鞋帮他脱下来,轻手轻脚地放到地上,又直起腰来看看沈衡陷入沉睡的脸,转身进了卫生间。
热乎乎的毛巾在脸上擦过,沈衡嗓子里咕哝了一声,动了动身体又没了动静。林焕又给他擦了擦手,把毛巾洗好放回卫生间。
再次转回房间,林焕环顾四周,房间里没开灯,月光洒了进来,她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好。
回到床前看着沈衡躺在床上长长的安静的一条,想了想,又把他衬衫的扣子松开两颗,把袖子也解开,盖好被子,做完这些后,她终于放心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