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的眼泪》曹贵人

12、自由

　　成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我在76年最后一次战役时被怪物的□□灼伤了，医生说我最多只剩下两年的时间。战争结束了，所有度过这一道长达五十年死劫的人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只有我不能。

　　第一次见到你时，队长对我说，你是我们队伍的“刀”。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和你搭过伙时，我明白了刀的意思。

　　见过你的人，没有一个不会认同你的作战能力。你是一件“武器”。

　　我在队长口中得知，你曾经主动成为了人类基因改造的志愿者。

　　他们将你克隆，在你的一个又一个躯体上进行实验，将怪物的基因融合到你的身体里，想要凭借“怪物”的力量来打赢这一场战争。

　　我不知道具体的实验内容如何，但是我知道，只有第103号的你符合要求活了下来。

　　我很震惊，但是我看到你和怪物一样迅捷的身体时又不得不相信，你确实进行了那样的手术。

　　而你真的像一副战斗机器一样，只知道战斗、战斗、不停的战斗。

　　不论我问你什么，你好像只是一件机器一样对我说，“无关于命令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

　　我的曾经的朋友以为你不领我面子，夺过你的手机，一把摔到了溶解池里。你毫无变化的表情有一瞬间碎裂了，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就算被无数次洗脑，你也只是一个人类、一个乱世中的受害者，仅此而已。

　　我对你产生了好奇，每天中午的时候都去找你吃饭。我说我喜欢听歌，你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于是我每天都会找你听歌。

　　战争结束之后，我得知了你要被作为一个人类怪物销毁的事情。所有度过这一道长达五十年死劫的人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只有你不能。

　　我极力向上级申请让你活下来。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和队长通过不断努力，上级终于批准拔出你身体里怪物的力量，这样你就可以继续活着。

　　我想，至少我可以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救活你，这对一个生命走到穷途末路的人来说，已经够本了。

　　当你对着我微笑时，我能够感受到你身上生命的力量。或许是因为怪物的基因被拔出，你的情感终于重新回归到了自己的躯体里。

　　看着你的笑脸，我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我哭了。

　　你可能自己没有感受到，你对我笑的次数变多了。我开始变得动摇，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觉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你。

　　队长那家伙很支持我，主动提出要做我的军师。但是我冷静下来后发现，你并不明白喜欢的情感是什么。

　　如果我只顾着自己一个人的感受而忽视了你的情感，那么我和施加战争的人无疑，你都是受害者的那方。所以我放弃了。

　　队长那天来我家吃饭，那时候你在洗碗，我把声音开到了最大，他对我说，“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你做得这一切成呈真的知道吗？成呈能够为了你高兴已经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了，你如果不把握着这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难道真的想要抱憾终身吗？”

　　我说，“我不太想要成呈知道这一切，我不想要他靠同情心来喜欢我。”

　　队长说，“你喜欢上他时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存在吗？”

　　我问你，“你想要看电影吗？”

　　第二天我们去看了海的女儿。我看到小美人鱼的消失，突然发现如果我真的去爱你，那么我如果死了的话，对你将会是极大的痛苦。

　　为时尚早，你连爱都不知道是什么。

　　所以我后面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你说话，如果这样子，你的情感会暂时停滞住。
　　我想，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你可以明白爱是什么，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以尽管去爱。你的生命刚刚开始，你的爱很纯粹，我相信，你爱上的人绝对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如果你没有走到这一步，那么你可以替我多看看大海吗？

　　因为你很单纯，所以你很适合在宽广的地方生活，陆地上人太多了，会挤压的你喘不过来气。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等到能和你看海，我其实小时候在游泳馆学过一段时间游泳，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这种运动，水没过头顶是一种很自由的感觉。

　　好像是生命的开始。

　　成呈，我希望你永远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