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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阿翠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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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劫会在今日被裴佑白安排来夜巡,只是凑巧。
裴佑白带到合岐山来的亲卫一共就六名,他是其中之一。
而他现在听到这两名女子的回答,心里莫名的就想起,裴佑白在对他说起“江初”其人之时,脸上那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的表情。
其实,裴劫是相信的,在越知初说出“我叫江初”的时候,他就信了,她就是裴佑白说的那个女子。
——因为,裴佑白也曾意味深长地评价她:“你见了便会知道,她与寻常女子,总归是不一样的。”
于是,裴劫也对越知初抱拳行礼:“江神医大名,在下的确早有耳闻。裴大人也说了,若碰上江神医,只须与江神医对上八个字,便能确认彼此身份。”
“哦?”越知初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哪八个字?说来听听。”
她虽然不知道,裴佑白会给他的手下留哪个线索,来确认她的身份。
但像这样对暗语的把戏,她倒也觉得有趣。
裴劫想了想——
虽然感到害羞又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裴佑白教给他的暗号:“花前月下……”
越知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里第一反应是“啊?”,但同时,一个答案不假思索地就从她口中问了出来:“这顿我请?”
谁知,就在她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
裴劫立刻单膝跪到了地上,以一个极为恭敬的姿态,铿锵有力地表示:“在下领命夜巡,不敢懈怠,误以为二位是闲杂人等,不敢不查。叨扰了江神医,在下罪该万死。”
越知初还没来得及表达心内的震惊,楚明玉先替她笑了出来:“哟,没想到,朝廷那个大染缸里面,也不全都是脏的嘛。喂,这又是你从哪捞的宝?”
这就是楚明玉,楚明玉讲话向来如此。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即便裴佑白和裴劫表现得多么通情理,他们毕竟还是朝廷的人。
——即便他们嘴上说着最公道的话,仍然不排除他们其实是别有用心的。
楚明玉这样的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顷刻间就能葬送了性命。
但如果会为这种事情害怕或忧虑,她就不是楚明玉了。
越知初没有反驳楚明玉的话,只是马上叫了裴劫起来:“快起来吧,如果你们裴大人和你提过我,你当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下跪。”
裴劫闻言,嘴角也不由得,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果然——
如同裴大人所言,这位江神医,只要遇见了,便知与众不同。
他起身后,最先说的是:“裴大人和山庄的霍夫子已经达成共识,如今红袖院的钥匙我这也有。夜深了,不如我替二位开门,二位快进去休息吧。”
越知初顺口问道:“那你今夜……要彻夜值守?”
裴劫点头:“裴大人说,我们在此一日,便要尽力护得此地一日安宁。”
越知初的内心不免有些唏嘘。
此地安宁……
可知,她身旁的这位楚明玉,就是放火的幕后黑手。
她自然不会出卖楚明玉。
也无意跟裴佑白的亲卫,无端提起更多山庄里的是非。
但鉴于……裴劫和她说话的姿态,让她莫名觉得,此人同裴佑白……还真是有些相似。
她便很自然地变成,对他的态度,与对裴佑白的态度也很相似——
一种,很容易产生的信任感。
越知初忽然想起了阿翠,她便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这位大人,你可知今夜,山庄里,除了……奸污案、纵火案……还有别的怪事发生么?”
“江神医不必如此客气,叫我裴劫就好。”
裴劫回答得十分真诚,他心中时刻牢记裴佑白的吩咐,并不敢怠慢越知初的任何一句问话。
越知初从善如流,露出了“甚得我心”的笑意:“好,裴劫!那你也得叫我江初。”
“江……”
裴劫显然愣了愣。
“怎么?裴大人没告诉你,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又故意调侃道。
“……江初。”
裴劫只犹疑了片刻,便不再扭捏,也学着越知初的语气,非常自然地叫她名字。
越知初又一次在心里,认可了裴佑白的识人之能。
孺子可教。
恐怕在整个虞国境内,要想找到几个这么干脆利落的人,都不太容易。
——大家都提倡,守着所谓的“君子之礼”。
这山庄存在的初衷,只怕也是在传扬那所谓的“君子之道”。
可守那“礼”的人,要么好一点,如同程望,虽然不会作恶,但也难免古板。
而不守那“礼”的人……索性就为所欲为,祸害人间。
——比如谢轩。
偏偏,关于那“君子之道”,越知初既不想认同,也不愿反驳。
哪怕是在最不受规矩约束的武林,也多的是所谓“江湖同好”额外制定的规矩。
最简单的表现,就是——
越知初想结交几个,只把她当成“阿初”的朋友,竟然那么艰难。
裴佑白还算其中比较好的,他好像和她一样,既不拘泥于那所谓的“礼”,可也不愿对死守那些的人们,再行苛责。
就连和她一起长大的江遇,都难以做到裴佑白这个份上。
却没想到……
裴佑白的亲卫,也一样耿直纯粹,令她宽慰。
她才用赞许的眼光再次打量了裴劫,就听到裴劫若有所思的声音:“山庄之中,今日发生的大事……除了方才你说的那两件,应当还有一位女学生的自杀。”
“自杀……确实是自杀?可定案了?除了自杀之外,还有旁的大事么?”
越知初继续追问。
“女子自杀之案……虽然尚未定案,但裴大人经过调查和盘问,基本已有九成把握。至于旁的……”
裴劫又一次陷入深思。
好像,还有一件什么事……来着?
他时刻谨记那句“见她如见我”的命令,并不敢对越知初有所隐瞒,也不敢有丝毫防备。
如今的越知初,也只当裴劫是个裴佑白的亲卫,便在对他问话、与他交谈之时,都显得随心而直爽——
可她万万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在不久的将来,当她知道了裴佑白真正的身份,和他的“亲卫”们真正的来历……
在那一刻的她,总会想起这个深夜,与她面对面,充满恭敬又毫无保留的裴劫……
如果,那时,她就知道那令她震惶的一切,就好了。
那一边,正在为越知初的问题陷入深思的裴劫,忽然感觉灵光一现:“啊,我记起来了。还有一起袭击事件。山庄的一名女学生,遭遇突袭,受了伤。据我所知,那女子昏迷至今,尚未醒来,具体细节也就无法盘问。不过,裴大人也派了人去,正在追查。”
越知初点点头。
那应该就是阿翠无疑了。
山庄的女学生一共也就六人,施怡冉和阿照已经回红袖院休息,是她亲自送回去的;慕妧已逝;晏菱在程望房里休息;程旭也被程望送回了红袖院内。
剩下的,毋庸置疑,只有阿翠。
而且,阿翠遇袭时,越知初正在她对面的墙顶上,亲眼看到了那一切。
——除了,当时藏在墙角的阴影下,对阿翠动手的那人,究竟是谁。
越知初和一旁,半晌未曾开口的楚明玉相视了一眼。二人很快便就着微微从乌云中探头的月光,明辨了彼此的眼神。
楚明玉率先开口问道:“她人……现在何处?”
越知初心想,既然阿翠对她用毒簪威胁时,楚明玉也在附近,那么楚明玉一定也听到了她和阿翠的对话——
以及,她们一同在火场旁见证的,阿翠被偷袭的全过程。
那阴暗的角落里究竟是谁,越知初并非不好奇,只是楚明玉那句“与你何干”,将她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当时重伤的慕妧身上。
可楚明玉现在问裴劫的话,无疑也说明了……
楚明玉也对阿翠的事情,感兴趣。
裴劫答得爽快又仔细:“那女学生么?就在与餐叙院一墙之隔的落杏园。当时,她重伤晕倒在餐叙院墙外,本就是救火的学生意外发现的。裴大人派了人去,又和霍夫子请示过后,就近便把她安顿在了落杏园。”
“落杏园?”
楚明玉迷茫地看向越知初。
那眼神似乎在问:你听过么?可知落杏园在何处?
又像在问:怎么样?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越知初一时无法分辨,她究竟是哪一个意思,便故意又问裴劫:“那位女学生……为谁所伤?现在可查出端倪了?或者,现场可有什么证据么?”
——她知道阿翠遇袭的方位,也知道……
绝对没有嫌疑的人。
也正因那时,在山庄内举凡会武功的人,或在她的视线之内,或在她已知的屋子内,或与好几个人同时在一起……
以至于——
在越知初的心里,伤了阿翠的人,要比伤了江遇的,更像——
那位武功高强的阿福。
或者说,阿福的主人。
那位,自从她来了之后,便没有再露过面的……
合泽驿站,霍驿使。
霍夫子的亲侄儿。
霍先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