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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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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陶朗去卫生院上班,王者在酒店远程办了一天公,年末事务繁忙,明天他就须回S市了。
在他离开前,银山又降温了。
傍晚时分,天色昏沉,北风凛冽。
陶朗两手插兜、耸着肩膀从卫生院出来,和同事告别后,小步跑向停在路灯下的阿斯顿马丁。
“冷冷冷冷冷!”打着寒战钻进副驾,陶朗一把关上车门,将刺骨的寒风隔绝在外。
车内空调开得很高,王者把自己脱下来的外套拢在陶朗肩上,皱眉将陶朗冻僵的手揣进怀里捂着,“一会再去买件厚羽绒服和手套。”
陶朗鼻子被冷空气钻得发酸,在南方沿海城市长大的他实在是经不住这种冷,小幅度点头,手急急地从王者的毛衣探进去环住他,与王者胸膛相贴,冰凉的鼻子抵在他的颈窝,“让我暖暖先。”
王者抱紧他,灼热的怀抱中陶朗哆嗦两下,总算缓了过来。
晚餐吃的是银山特色的藏式牦牛火锅。
餐厅的设计很有藏族风情,雪松木雕刻的长桌,铺着藏青色坐垫的木椅,墙上的挂布花纹古朴而粗犷。
店内相当热闹,食客几乎将座位坐满了。空气热腾腾的,氤氲着牛骨汤的香气。俩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同向坐下,锅底和配菜很快便端了上来。汤底是用牦牛骨熬的,浓郁清亮,牦牛肉、藏羊肉、野菌等食材也鲜美非常。
室外是灰蓝色的天空与漆黑的山影,冷风呼啸着席卷大地,室内火锅热气蒸腾,暖洋洋的光线下,王者陶朗两人挨在一起边吃边聊,还喝了点酥油茶,心情非常放松。
吃到中途,有位年轻的女孩送给俩人一张拍立得。王者看了照片,给女孩和她朋友那桌买了单,请她帮忙再拍一张。
女孩欣然同意。
两张拍立得,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却和两人之前的合照有着截然不同的氛围。王者自己收着一张,另一张递给陶朗。
“放在床头,每天睡醒了拿起来看一看。”
“别睡了几个大头觉,回去又什么都忘了。”
陶朗笑得露出两个小尖牙,眼睛弯弯地接过照片,“放心吧,不能够。”
把照片拿在手中仔细看,陶朗“嚯”了一声,“哪来的大学生?”
陶朗本来就长了一张娃娃脸,拍立得的闪光灯下,看着比大学生都青春洋溢。
王者:……
陶朗看着王者无语的表情哈哈笑,往王者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烫好的肥牛,眨眼道:
“多吃点,胖点显年轻。不然人家该觉得你老牛吃嫩草了。”
他来银山这半个月,王者瘦了得有七八斤。尽管依旧高大英气,但陶朗看着总是有些心酸。
王者闻言黑着脸在铜锅光滑的壁上照了照,“老牛你个头。”
饶是这样说,他还是夹起肥牛塞入口里。
回到酒店,王者去浴室洗澡,陶朗蹲在床边把行李箱翻开,把之前没机会洗的大衣和新买的羽绒服送去干洗,又下楼到旁边的711买了瓶冰水,一口气灌了一半。
晚上吃饭时两人就点了羊肉。王者吃不惯羊膻味,点的两盘分量十足的鲜切羊肉是陶朗一个人涮完的。吃时他没多想,吃完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腹部好像烧起一把火,四肢百骸都冒出火星,血液在血管中不安分的鼓动着,令他口干舌燥、坐立不安,妥妥的掉节操的前奏,陶朗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坐在酒店大堂前的石阶上,陶朗裹紧衣服,又迎着刀子似的风一个劲的吹了好一会,感觉自己心静了些,才慢吞吞地回了房间。
王者刚洗完澡,穿着睡裤赤脚站在浴室的台盆前刮胡子,脸上是雪白的剃须泡沫,听到声音探出来看他一眼,“怎么去这么久?”
陶朗在他淌着水珠的胸膛上瞥了一眼,移开视线随口道:“没找到地。”而后走到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冰水。
过了一会,王者刮完胡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洗过澡后的皮肤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行李收完了吗?”陶朗的声音有些干涩地问。
“差不多,也没带什么东西来。”王者赤着上身在沙发旁蹲下,边把剃须刀塞进旅行包中边回答道。
陶朗垂眸瞄踩在深色木地板上的那双筋骨分明的脚,劲瘦欣长的跟腱,泛红的足舟骨与外踝,连接拇指的肌腱像一根拉紧的弓。他攥紧了矿泉水瓶,塑料变形的细微声响,好像脑海中某根弦绷断的声音。
温暖安静的房间中,陶朗坐在沙发上,抬脚踩上了面前的雪白脚背,“王者,”
王者身形一顿,抬起头来对上陶朗的眼睛,听见他说:“我羊肉吃太多了……”
王者眸色变得很深,“所以?”
陶朗觉得他绝对是明知故问,但心中燎原的火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从沙发上下来,站在王者身前,“……我想接吻。”他直白地求助,而后被一把扯进王者的怀里。
两具年轻紧实的身躯缠绕在了一起,客厅里很快响起了激|烈的水声。
王者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性,陶朗也不甘示弱地与他追逐、周旋、缠斗。跌撞踉跄地移动到房间,期间还踹到了地上的行李箱,但两人都无暇顾及。
不够,仅仅接吻并不够。手扶着王者的脖子,在陶朗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前,他已经衔住了王者突起的喉结,用舌尖细细地舔|弄起来。王者环着陶朗的手臂收的很紧,发出隐忍的哼|声。
陶朗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小心翼翼地向下看,陶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下意识地想推开王者,却生生控制住了,一把推开王者又要火了,“那啥,”他结结巴巴地说,“你的……”
“我不做什么,你让我抱一会,我自己解决,行吗?”王者也察觉到陶朗的僵硬,咬着嘴唇说。
陶朗的脸血红,俩人这么亲热他当然也有些激动,但远没有隔着厚外套都能感觉到的程度。
王者的意思是抱着他……吗?
陶朗犹豫间,王者已经抓着陶朗的肩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喉结因情|动而上下翻滚,呼吸间是能将人灼伤的汹涌热度,“没关系,不行就算了。”他说,而后转身往浴室的方向去。
陶朗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王者却在此时突兀地立在了原地,然后压抑着喘息在墙边陶朗的行李箱旁中蹲下了。
陶朗茫然地看着他,就见王者伸手从他的行李箱中抽出了一包芙蓉王。
金黄色的烟盒被王者捏在手中,王者侧头看向几步之外陶朗,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抽烟?”
陶朗顿时揪紧了手指,心虚得不敢直视王者的眼睛,王者最讨厌他作践自己。
“心情不好的时候,试了抽了几根。”他小声道。这烟是上星期他和王者冷战时在河径镇的小卖部买的。后来时云飞帮他收进了行李箱中。他没留意,否则肯定得在王者发现前扔掉。“现在已经不抽了。”
王者表情由震惊转为复杂,他的视线回到手中的烟盒,皱巴巴的纸盒中只剩下三根被压瘪的香烟。握着烟盒的手收紧,王者从地上站起来,心脏有不明显的坠疼,看着陶朗问:“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很苦恼吗?”
回想起前段时间的心情,陶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晚秋干枯的水塘边,他把踏板的钱还给了王者后,王者质问他为什么疏远他,他却只能无力地道歉。而后王者挂了电话,那一个星期都没有联系他。
“因为我伤了你的心,我觉得很愧疚。”陶朗垂头说。每晚躺在床上,他想象着王者的心情都恨不得捶死自己。
“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不该伤害你。”向前走了几步,陶朗缓缓抱住了王者,下|腹被抵住的感觉依旧让他起鸡皮疙瘩,但此刻他却还是想抱着王者。
抓住王者背部的衣料,陶朗脸侧着埋在王者的肩膀上,“我再也不想让你伤心了。”
手贴在陶朗的后脑,王者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现在很开心。”
回忆带来的郁结在这句话中消散,陶朗环住王者的腰,心中庆幸自己喜欢上了王者,才使他不必再做伤害王者的事情了。
相反,他能够填补王者心里多年的孤单,让他再也不用在被窝里哭泣。
思及此他油然而生出一种责任感,迫不及待地想让王者更开心。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王者是他的男朋友。
你呢,你又开心吗?
王者摸着陶朗的发顶,在心里问。忽然瞳孔一缩,揪紧了陶朗的头发。
对上陶朗雀跃又羞赧的眼神,王者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行李箱里的烟盒,让他直观地看见了陶朗的挣扎与痛苦。
他震惊、心痛、愧疚,心中最深切的感受却是浓浓的不安。
他的喜欢既然让陶朗这么煎熬,陶朗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他呢?王者惶恐地意识到,他沉溺于陶朗的吻、陶朗的拥抱,潜意识里却一直拒绝去探寻陶朗的心意——陶朗对他无感了将近三十年。他来银山之前,陶朗明明已经明确地拒绝他了。即使难熬到靠抽烟来缓解,即便急需用钱,他也从没主动给他发过一条短信。
即便他卑微乞求他给自己一个解释,陶朗也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那么他来银山之后,陶朗突兀的转变是因为什么呢?陶朗在宾馆前转身回来是说的那句“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就是要我来吗?我如你意就是!”是什么意思?
陶朗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对罗奇、对黎沁、甚至对小区的流浪猫。对他,陶朗只会比别人更心软。
他会不会是为了不再伤害他而决定与他在一起?会不会两人亲密时他偶尔的抗拒其实是他的本能?
会不会他自以为幸福的拥吻缠绵,对他而言是一种令人不快的忍耐?
可是现在……王者急促地喘|息,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陶朗。
许久过后,陶朗松开了手,抱住了王者的身体,直到他从紧绷状态缓缓松弛下来。
“现在有更开心吗?”陶朗脸红扑扑地问,王者高大的身躯脱力地倚在他身上,他必须绷紧腿部、手臂用力撑着王者的背部才能保持平衡,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很骄傲很自豪。
王者伏在他的肩头,小幅度地点头。
开心得好像心脏要融化了。
不仅因为身体上的餍足,更是因为他感觉到:陶朗也很开心。
他真的喜欢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