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未来 ...
-
1
清早七点钟，六院急门诊综合楼的挂号处已经排了不少人。
陶朗拉着王者一路小跑，穿过门诊大厅，与疲倦的医护人员与焦灼的病人家属擦肩而过，爬了两楼，终于找到一间闲置的问诊室。
“你先别生气，”关上门，陶朗还喘着气，便回身握住了王者的掌心，“听我解释。”
“我和程静在一块是因为我们刚做完一台手术，程静她想复合，但我已经拒绝了。”他有很多话想对王者说，但当务之急是把他和程静在一起的情况先王者说明清楚。
王者掌心冰凉，定定地看着陶朗急切的眼睛，“都收下她送的戒指了，为什么又要拒绝她？”他讽刺地问，尾音却在发颤。
脑海中的那一幕像针一样扎得他钻心地疼。
如果不是他临时决定上班前到六院见陶朗一面，如果不是正好他坐在正对急诊中心的车内，
如果不是他在看到陶朗将戒指拢进掌心后打断两人，
陶朗现在会在干嘛？
和程静拥抱接吻？还是互诉衷肠？
换做是世界上如何一个人和陶朗做出那些举止，王者都相信其中有误会，
可如果是程静，
这些年陶朗对程静的感情早已将他所有的骄傲与自负磋磨得一干二净，
王者无法确定，陶朗喜欢他、与他在一起的前提是不是，程静没有向他伸出手。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揉捏，陶朗慌忙地解释：“我没有要收下她的戒指。”
但不可否认的是，程静将戒指放在他手心的那一刻，他心里确实有触动。“……那是我和她以前的戒指，我以为她早丢了，突然又看到，我心里有点不好受，可我接过来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陶朗后脑被扣住，后背被用力地抵在了门板上。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陶朗！”王者的漆黑的瞳孔中有狰狞的裂纹。
“你怎么还能告诉我你放不下她、告诉我你为她伤心难过？”
“你觉得我会像以前一样安慰你吗？”
下巴被用力钳住，陶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含糊的“我没有”王者的唇便重重地吻压了下来，齿关被粗暴地撬开，舌头长驱直入。
“唔……先停下……”王者的眼尾是一片痛苦的薄红，陶朗迫切地想解释，撑开王者的肩膀，推拒的动作却更加刺激了王者。嘴唇被尖锐的犬牙刺破，铁锈的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舌尖发麻，嘴唇一阵刺痛，唾液在唇舌的激烈摩擦中渐渐枯竭。
王者滑过陶朗的上颚、两腮，极力地刺激陶朗的反应，这个吻仍因没有津液的分泌而变得干涩，仿佛只是机械的绞合。看着陶朗眉心皱起的“川”字，王者心口的黑洞越来越大。
察觉到王者的力道松了些，陶朗正要使劲推开了他，
王者却突然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双手攥住了陶朗的衣襟。
他在抖。
指关节攥紧到极致，胸腔发出极压抑的悲鸣。
而后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陶朗仿佛被抽了芯一样呆立着，唯有原先放在王者胸前的手逐渐握紧，修剪干净的指甲掐入掌心。
王者没有和他说过，这些年他看着他对程静念念不忘是什么心情。
可此刻，陶朗知道了他所有的嫉妒、不甘，与绝望。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让王者伤了很多次心了，而现在，他又一次让他伤心了。
陶朗闭了闭眼睛。
“别哭了，”陶朗放在王者胸前的一只手向下揽住了王者的腰，另一只覆住了他修长的后颈。
“你哭得我心一抽一抽的。”
这是实话。
王者伏在他的肩头没吭声，呜咽声渐渐止息，陶朗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流眼泪。
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地抚摸。“昨天上班时看到程静我才想起来，当时答应替同事去银山，是想给自己一点空间和时间，把程静彻底放下。”
“可真到了银山的时候，我都忘了还有程静这号人了，光琢磨着你亲我是什么意思了。”
抓着陶朗衣襟的手指尖紧了紧。
“你来了两天又走，我上班的时候总在想，你胖回来没有，晚上打视频的时候会穿哪件睡衣。”
王者的鼻息混乱地。急促地洒在陶朗的颈间。“陶朗……”他声音嘶哑地喊他的名字，胸腔抽动。
“程静给我看我和她以前的戒指，我承认我有一点感伤，觉得老天好像在耍我。可是转过身来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像……”
王者抬起头来看他，颤声问：“像什么？”
“像……我生命的年终奖。”陶朗说，指腹划过王者的眼睑。
“如果最后是你，遗憾就不值得遗憾了。老天diao我就diao我吧，下辈子我还给他diao。”
王者浑身战栗起来，未干的泪痕又被从眼眶中涌出来液体淋湿。
陶朗将他推坐到了问诊室的木桌上，低头吻他脸上狼狈的水痕，王者湿润的睫毛与陶朗的眼睛触在一起。
“宝贝，我好爱你。”陶朗低声道。
瞳孔收缩到极致，王者抬手用尽全力地抱住了陶朗的腰，喉间溢出了一声呻|吟，仿佛骤然升至高空。
“抱我——”
陶朗踏实的怀抱接住了他痉挛的身体。
仿若死了一遍，又在爱中重生，王者在陶朗的怀中疲惫地颤抖，麻而暖的感觉如潮水般在他身体内涨落，久久无法止息。
2
陶朗交完班后，王者送他回了陶家。
王者还得回公司，在车里王者歉意地告诉陶朗，再忙完这两天，直到春节过完他都没什么事了，可以好好陪他。
陶朗一面高兴他终于可以闲下来了一面心疼自己：王者是要忙完了，他得到腊月二十八才能开始轮休呢。
两人又在车里抱了好一会才告别。
回父母家照例是补觉，睡醒了就喝阿姨煲的是枸杞红枣乌鸡汤。
汤鲜肉烂，滋味清甜。
正美美喝着，他大姨来了。
吴琴照例又以“这不巧了”为开场白给陶朗介绍起了对象。
“汤好喝吧？这不巧了，大姨认识一姑娘，特会煲汤。”
客厅里，陶老妈正撑着下巴看甄嬛和果子狸在甘露寺暗度陈仓，闻言幽怨道：“不用给他介绍了，你大外甥也学人甄嬛搞起地下恋了。”
“哎哟喂——”吴琴讶异地挑眉，在餐桌的另一头坐下了。
陶朗给他大姨添了一碗乌鸡汤，假装没听见她那句意味明显的“哎哟喂——”。
“大姨替你搁这忙活了这么久，你谈恋爱了连通知我一声都不能？你耍我啊？”
陶朗:“又不是我让你忙活的。”
旋即头上被敲了一记。
吴琴：“白眼狼啊你，亏我每次碰见好姑娘都紧着先给你先介绍。——“说说吧，咋样的人，让你这看破红尘的和尚动了凡心啊？”
陶朗腿抖了抖，把勺子放在碗沿，觉得透露一点也不是不行。
工作原因，他不能和朋友同事大张旗鼓地出柜，家里人他也没想好什么时候坦白。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天天心里甜得跟蜜似的，却不能发朋友圈抒发自己的感情，陶朗属实憋得慌。
但也不好表现得太主动，以免他大姨顺竿往上爬，打破砂锅问到底，直接把他柜门踹开了。
陶朗谨慎地抛出了个勉强接受询问的讯号：“就蛮好的人呗。”
客厅里不动如山的陶老妈也默默调低了电视音量，他大姨秀眉一挑，也立马get到：
“咋个蛮好法，模样怎么样啊？”
这一问就问到陶朗的心坎上去了。
王者那鼻子那眼，在演艺圈都是横着走的；
那肩膀那腹肌，韩剧欧巴标配的；
那腰那屁股那大长腿连带着脚丫子，咳……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总之都是极极好的。
看着外甥傻乐那模样，吴琴才信了陶朗谈恋爱不是唬人，这呛鼻的酸臭味，是真谈上了啊。
“不是我有滤镜啊，从小到大谁见到了都得夸，唉，靓得太客观了。”
“得瑟，”他大姨轻哧一声：“你知道人从小到大啥样啊，还从小到大谁见了都得夸——做什么工作的？”
“开了家小公司，赚得——还行吧。”陶朗摆手谦虚道。
然而他说“小公司”的语气分明是在说“这可是家大公司”，说“赚得还行”分明是在说“老有本领了”。
吴琴被他逗乐了，靠在餐椅上侧头面对陶老妈，笑道：“这吊儿郎当的大外甥还能找了个企业家女朋友呢。哪个企业家眼光这么独到啊？”
陶老妈对儿子的女朋友是做什么的本不在意。但一听是企业家，却有点担忧了。
陶朗只是个小医生，性格也不那么成熟，和企业家谈恋爱，现在是甜蜜蜜，相处久了他女朋友会像陶朗那个初恋一样看不上他，口出恶言再让陶朗受伤？
“性格怎么样？对你好吗？”陶老妈关心地问。
陶朗是半点没意识到陶老妈的良苦用心，还美滋滋地乐呢。
“我也说不清，反正挺好的。可靠、稳重、重情重义。”和王者相处太久了，陶朗反而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性格，什么词都显得片面。
“对我当然好啊，总请我吃饭、给我买礼物、送我上下班，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就察觉到。”
陶朗说着，眼里自顾自地冒着星星，丝毫没察觉到对面的大姨越听他说面色越古怪，而陶老妈已经坐不住地来到了餐厅，面色越来越担忧。
可靠、稳重、重情重义？
请我吃饭、给我买礼物、送我上下班？第一个察觉到我心情不好？
怪不得她之前给陶朗介绍的各种温柔小意的美女他没一个喜欢，原来……好的是这口。吴琴心想。
男孩子家家的不说非得承包所有花销，要女孩子请吃饭可是一定会被嫌弃的呀。小朗，你穷得已经吃上软饭了吗？陶老妈心想。
一大碗补汤喝完，陶朗炫耀得神清气爽，越说越觉得自己应该早点爱上王者才对。心里草长莺飞的，就想立马回到公寓等王者下班。
抽纸擦干净嘴，他利索地站起身来，非常大爷地问道：“还有啥要问的没，我收拾收拾要打道回府了？”
“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问看。”
搞了大半辈子学术的吴琴非常具有探究精神地问道，“你们是传说中的第四爱吗？”
陶朗已经咽下去的十全大补鸽子汤差点没逆流而上喷出来。“大姨你这么潮的吗！？”
“妈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陶老妈急切道。
陶朗看着陶老妈捉急的模样，不知为何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而他总不好区别对待：“你讲讲看。”
“儿砸，你缺钱了妈妈给你再打……答应妈妈，不要吃软饭啊……”
陶朗：这家是没法呆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