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技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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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言一开始为什么想当老师，他已经记不得了。在日复一日的繁忙工作中，他激情消退、面容憔悴，只知道现在吊在他面前的那根胡萝卜，正是「最受欢迎老师」的奖项。
一个虚名而已，但他就是很在乎。如果不是这份在乎，他早看破红尘，只觉得人生不过是在荒漠中碌碌无为着徒劳止渴，毫无意义。
他抱手在校门口等着，脸上四大皆空。
一辆商务车唰地停在他面前，摁下车窗后，面色严肃的司机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杜言面无表情，“黄金一克八百一。”
暗号顺利对上。
司机便下车，从后座拎出大大的方形保温袋，熟门熟路地给他斜挎到肩上。
杜言忍不住道：“都熟成这样了，还要对这种低智商的暗号吗？”
“一切按流程办事。”司机言简意赅，终于多说了一句，“家庭美满乃前世姻缘，相濡以沫方能六时吉祥。”
杜言：“哈？”
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听不懂，又来一个人劝他遁入空门？这是老天都让他出家的节奏？
司机再不多发一言，一踩油门，滑远了。
刚才他去秦总别墅拿餐，张妈一直讲着准备了夫人爱吃的这个那个，麻烦他赶紧送到，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同为打工人，司机十分心酸。张妈如此尽力尽力微所谓"夫人"准备着爱吃的食物，却不知道是送去给外面的野男人的。
可悲，可叹！
因此他刚才对着"野男人"才多嘴了一句。一句已是他失职的极限了！希望对方能听得进去，早日回头是岸！
车刚转过弯，秦总的电话又来了。司机接起，反馈了食物已送到的信息。
"他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秦总你管得这么多，陷得实在太深了！回头吧，家里夫人正等着呢！
司机心里恨铁不成钢，嘴上还是老实交代了，“看起来在烦恼。”
对面顿了顿，道：“知道了。”
……
秦世川：「你有任何烦恼都可以告诉我。」
时梓然看到信息时，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他给学生们顺顺利利分完饭，在饿晕的前一秒吃上了张妈准备的美食，热泪盈眶，"人间美味啊。"
杜言心里在渡劫，对于美食也是不容错过的，两人吃喝着，时梓然看到消息，立刻回想起早晨的事情，悲从中来。
食不我待：「我……要当美术老师了。」
秦世川：「？？为什么你还要兼任美术老师？」
食不我待：「为了校长的伟大计划，问题的关键是——我根本不会画画啊！」
秦世川：「我会。今晚回来我教你。」
食不我待：「呜呜呜好的！」
秦世川还有什么不会的吗？简直太全能了吧！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嗷呜嗷呜多吃点。”时梓然心放进肚子里，胃口大开吃得喷香，还不忘招待杜言吃。
但杜言心里有事，夹了几筷子最爱的菜，一下就饱了，“我中午有事，先走了。”
他提前离开体育办公室，刚准备回去继续改作业，就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新来的英语老师顾睿和笑着朝他走来，“杜老师今天去看我公开课了吧，我在台上看到你时非常高兴，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还不错。”杜言糊弄几句，想走，被对方堵住了。
顾睿和：“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生我的气？”
“顾老师，你这么玩弄我有意思吗？明明姓顾，你却非说自己姓王。”
顾睿和耷拉着眼看他，“你因为这个生气？对不起嘛，我刚加杜老师时太高兴了，只是想玩下网络上的梗拉近彼此的距离，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这个。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不生气了好吗？”
对方语气低三下四，杜言一口闷气没法出，到底是咽了回去。
平心而论，如果是别人开这样的玩笑，他可能会稍微愣住，然后摇头苦笑一下就算了。但他见过了顾睿和上课的情形，不管是领读还是公开课，语言风趣幽默，和同学们的互动自然快乐，连自己听着都想开始学英语了，更不用说别的小朋友。
杜言自知是个缺点众多的普通人，他并不避讳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没错，他嫉妒了。
正是由于这种嫉妒，对方的小小玩笑，才会在他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但对方做错了什么吗？没有。
自己不能嫉妒吗？控制不住。
既然如此，以后最好各走一边，仅仅保持简单的同事关系就好。想到这里，杜言轻轻叹口气，“你不必道歉，你没有问题，我也没生你的气。”
“太好了！”顾睿和露出灿烂的笑容，“有人送了我两张脱口秀门票，今晚的，杜老师和我一起去看吧？”
“我今天忙……”
“要不了多久，就一个小时。我刚来这里，谁都不认识，心里觉得很孤独，就只和杜老师熟一点。”顾睿和圆乎乎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他，睫毛很长，眼珠很黑，“还是说，杜老师其实还在生气？”
被这样楚楚可怜的狗狗眼盯着，杜言根本说不出拒绝的理由，“那好吧，如果只用花一个小时的话。”
……
秦世川肩颈康复方案筹划组，如火如荼地组建了。
项目由时梓然一手包办，并邀约各方康复大佬提供咨询服务。
他的老师一听这事，便道：“要治肩颈，却不能只治肩颈，一切问题都该从根源解决。”
时梓然看着老师提供的一系列食疗方案，无奈地摇摇头，秦世川的食物他可绝不会再插手了！不要又搞出这样那样的肠胃炎。
他忍不住念叨着，“……秦总确实什么都好，就是水晶玻璃胃，比布偶猫还难养。”
旁边备课的杜言听了一耳朵，“怎么，你又想养猫？”
“不是……”时梓然叹口气，“对了，晚饭和我一起吃吧，今天还给我送饭。”
杜言笔尖顿了顿，“不了，我晚上有其它的饭局。”
“那好吧。”时梓然没注意到什么异常，继续抱着本子写写画画。
既然食疗不行，那就运动疗法？但秦世川好像又专业的私人教练了。所以到头来，还是只能在按摩手法上下功夫？
忙活一下午，白忙一场的时梓然耸耸肩，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一无所成。
他认命地打开了老师发来的推拿教学视频，开始一帧一帧逐步精进自己的手法。
……
昏暗的房间中，淡淡的熏香袅袅飘散，泉水的潺潺声轻柔地抚摸着耳膜，一切都恰到好处，令人昏昏欲睡。
“这个劲头怎么样？”
“再用力一点，嘶——就是那里。”裸、露的肩膀疼得缩了一下。
“你这是久坐引起的肌肉僵硬，我来给你推一推，把这块淤血推散了。”
随后，疼痛处一片粘腻的冰凉，一双手慢慢地推过这一处的紧绷，火辣辣的，即疼且爽。
秦世川咬紧嘴没吭声。
他提出赔偿的初衷，不过是不想小朋友因为愧疚太过内耗，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很专业。也并不局限于肩颈的护理，将范围扩大到了整个背部。
靠着一双冰凉的手，当真在他常年亚健康的身体上推拿出了新天地。
秦世川尝了甜头，忍不住将顽疾沉疴之处一一指点出来，再经神医妙手化腐朽为神奇。
时梓然见秦总享受，当真是越战越勇。他有的是力气和耐心，一点点为对方疏经通络，推拿到兴处，索性来了个角色扮演，“客人觉得力度怎么样呢？”
“正好。”
“音乐声音吵不吵？熏香味道喜不喜欢？”
秦世川脸埋在空隙处，翘起嘴角配合，“声音不吵，但熏香味道不太喜欢。”
“好的，客人喜欢什么调性的香薰呢？下次我提前为您准备好。”
“就我沐浴乳这调调，闻得见吗？”
沐浴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家不都用同一个牌子的吗？闻自己不就够了。时梓然莫名感觉被调戏了，红着脸“哦”了一声。
客人便反客为主了，“不推荐办卡吗？”
“什么？”
“你们不都要推荐客人办卡吗？我觉得你按得不错，你多推荐一下，说不定我就把卡办了。”
时梓然一下来劲了，“匠心传承老字号，推拿按摩又刮痧，要不要来办个卡，一个钟让你叫呱呱！”
秦世川：“……有没有正常版本。”
“客人，我是五号技师呢。我推得您还舒服吗？舒服的话，要不要办个卡，现在有优惠呢，按十次送九十次呢，保准把您的肩颈酸痛给按好为止。”
“优惠力度这么大，你们不会亏本吗？”
“这是特邀顾客才有的打骨折活动哦，请不要告诉别人，只有客人您才有这种力度。”
“会不会等我交了钱跑路？”
身上的手顿住了，秦世川调侃，“你不会真要跑路吧？”
好半天，那双手才继续上劲，“不会的……”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时梓然终于把秦世川的背部全部疏通了一遍，便拿着毛巾轻轻盖到他背上，“今天是全面的普查，基本了解了哪些地方是重难点。有些地方太红了，今晚先不要洗澡，明早再洗……”
他絮絮叨叨地交代着。
秦世川背部粘上了一层疼痛的膜，好像是自己的皮肤，又好像是精油涂抹出的腻子。整个人倒是难得的经脉通畅。
这个赔偿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不可控。
他像砧板上的鱼，被时梓然翻来覆去拿捏了一个小时，却毫无反抗之力。
向来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大人物，这种失控感令他心里很是不爽。
于是，他决定使点小小的坏心眼，把主动权紧紧握进手中，“知道了，亲爱的五号技师。我已为你准备了合适的礼物，请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技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