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生闷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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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饭是民宿提供的，但也需要嘉宾自己花钱买，价格倒还算合理。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便上了节目组的车，前往临州市非遗博物馆。
“掐丝珐琅的制作十分复杂，有图样设计、制胎、掐丝、点蓝、烧蓝、磨光、镀金等多道工序，需要工匠们具备极高的技艺和耐心。”
图案复杂精美，色彩艳丽斑斓，博物馆内有个掐丝珐琅展厅，众人跟着讲解员边看边惊叹。
“太美了，”风灵左看看右看看，问，“今天是要我们做这个吗？”
他们来节目前只知道基本规则以及每次录制要去的城市，但并不知道每日的具体行程。
“这太复杂了吧，就我这笨手再给它亵渎了。”王秀芬感叹道。
江乐言落在最后面，他其实也挺喜欢这些漂亮瑰丽的器皿和装饰物，但今天却没心情欣赏。
等众人又被带出展厅，节目组终于发话了：“传统掐丝珐琅工艺真的非常精细震撼，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持续了解。为了降低难度，接下来大家要做的是改良之后的掐丝珐琅画。”
“掐丝珐琅画”准确点又叫“金丝彩砂画”，借鉴了传统工艺中的掐丝、点蓝等步骤，无需制胚、烧制和打磨，非常适合日常DIY。
到了地方，节目组也没敢让他们做得太复杂，一人只发了个小书签样式的底板。接着又给每人发了张底稿，虽有不同，但都是非常简单的山景简笔画。
江乐言一路都没说过话，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但大家其实都不熟，没人敢贸然搭话触他的霉头。
叶知谨一直跟在他身边，却也没张口。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江乐言正在跟自己手上不听话的铜丝和镊子作斗争，他对面的王秀芬忽然喊他的名字：“江老师！那袋蓝色的彩砂递我一下！”
六人围坐一圈，许多材料是共用的，王秀芬进展地快，已经开始准备点蓝［1］了。
江乐言心里本就有事儿，谁知这铜丝粘又粘不好，弯弯绕绕不规则，搞得他更加气恼，有点杠上了。这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自然没注意到王秀芬喊他。
“……”众人眼神乱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江老师！！”王秀芬叹了口气，竟然朝江乐言翻了个白眼。
最后还是叶知谨把东西找出来递给了王秀芬，而江乐言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他不想在意叶知谨昨天晚上说的话，但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五年都过去了，自认为也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但当叶知谨用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出“我没事见你干嘛”的时候，江乐言就是难受，就是生气。
昨晚上一夜没睡，甚至连这节目都有点不想录了，到底为什么要答应来这儿找气受。他真的不想再看见叶知谨。
后来悄摸在被窝里给苏林林发了消息，但苏林林让他想想违约金……
于是，江乐言只能撅着嘴又开工上班了。
几人做的虽说是简易版“掐丝珐琅”，但依旧花费了非常多的时间，可以说各种可能翻车的情况都被他们遇到了。
江乐言自不必说，“掐丝”［2］这一步就做得困难重重，到后面看大伙儿都快做完了，就快速上了个色，成品不能说不好看只能说没法看。
另外三个男生也各有各的离谱，只有风灵和张沐庭做的还算有点样子。
好在节目组也并没让他们就这样拿出去卖，而是给了他们早就做好的成品。至于他们做的这一版，则会等节目播出放到微博上当作抽奖用的奖品。
“今天还卖艺吗？”叶知谨问。分头行动后就只剩下了江乐言与叶知谨两人，再不说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然而江乐言骨子里就是任性的，他气性已经上来，才不管说不说得过去，死活就是不理叶知谨了。
叶知谨叹了口气，也不劝他，自顾自就又找了个角落开始打御子。
“昨日里阴天渭水寒，出了水的蛤蚌儿晒在了沙滩——”
跟昨天不一样的是换了曲儿，改《鹬蚌相争》了，一样的是依旧很难听。
江乐言靠在墙边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叶知谨怎么就跟个太平歌词杠上了，以前也没见他多喜欢唱啊。
“半悬空落下了鹬鹰子，抿翅收翎往下扦。那鹰扦蚌肉疼难忍，蚌夹鹰嘴两翅扇——”
叶知谨唱什么都是大白嗓，平时哼点儿流行歌如果在调上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听，但唱戏唱小曲儿就半点都不行了。
江乐言越听就越觉得他这简直是对太平歌词的亵渎。
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青年在街头唱着乱七八糟的曲儿，似乎也挺有看头的，这不，已经渐渐有一些路人停下来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临州非遗博物馆附近的公园，来往的人远没有昨天在清河街那么多，因此吸引注意就变得格外重要。
不得不说，叶知谨虽然唱得烂，但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有鹬鹰落下了这伤心的泪，叫一声蛤蚌儿要你听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叶知谨也愈发卖力，但他越卖力江乐言不知为何就觉得越丢脸。
恨不得走远点就当作不认识这人，但他到底也没这么疯，还知道是录节目，所以只能皱着眉继续等他唱完。
直到有一句，叶知谨不知怎么突然岔了气，来了个破音，江乐言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抢过了叶知谨手里的御子。
叶知谨似乎不怎么意外，但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向周围的人一拱手，“我不行，他唱的好听，让他给各位唱一个。”
江乐言其实并没想自己唱，这会儿莫名其妙就被叶知谨架了上来，转头看了他一眼。
叶知谨说完却没等他的反应，已经自顾自去了旁边，要把两人带出来的珐琅画书签并排摆在假石上。
“来一个！”两位摄像还在旁边拍着，驻足的人大约也猜到他们这是在录节目，竟然故意起哄起来。
江乐言看看观众又看看摄像头，再不情不愿也只能唱一曲了。
叶知谨已经唱过《白蛇传》和《鹬蚌相争》，江乐言不好和他撞，想了想便来了首《五龙捧圣》。
“心内不明何必点灯，不孝顺父母你是念的什么经，打僧骂道你是斋的什么素，咒风骂雨你是充的什么僧——”
江乐言从三岁就开始哼哼太平歌词了，师父的样儿学了个十成十，鼻腔共鸣发声，韵味十足，这么多年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习惯和风格，放在整个吉悦社也没几个比他唱得好的。
他本以为五年没碰相声，小曲小调也该一起忘得差不多了，因此总有些抵触再开口，但没想到，等真唱上了却依旧丝滑，词曲自己就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了，根本不需要思考。
江乐言的嗓音高亮，用不着什么话筒就足以传出很远。会来逛博物馆的人一般都是些喜欢传统文化的，远远听着有人唱曲儿就都过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乐言一开始还有点心不在焉，渐渐却也沉浸在其中，便只管唱自己的，不去想其他。
这一段还挺长，江乐言足足唱了快十分钟，等唱完，人也累得够呛。
“好！！”现场一位老大爷大喝一声，带头鼓起了掌，接着众人纷纷也拍手叫好。
“谢谢诸位。”江乐言看着他们就笑了，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不，应该说是非常多。
许久未有的满足感冒了出来，他喜欢唱曲儿喜欢舞台，也喜欢被肯定和簇拥。可惜这几年再也没有机会尝试。
众人也没看过瘾，都让他再来一个。
江乐言犹豫之际，一直靠在后边的叶知谨上前说：“再唱个小段儿吧，黄梅戏怎么样哈哈哈。”
这话不是问江乐言，而是问的观众们。众人当然没人说不好的，于是叶知谨才看向江乐言，“来个《天仙配》？耳熟能详。”
相比于太平歌词、京剧、评剧之类的，南方观众还是更熟悉越剧或黄梅戏。
江乐言此时正高兴，又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没拒绝。接着便开口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他刚想自己兼顾了董永的词，谁知被叶知谨抢先跟上：“绿水青山带笑颜——”
“……”江乐言皱眉，心想唱这么难听也敢接，这人还真是，敬业。
恍惚中停顿了几秒，叶知谨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臂，江乐言这才不情不愿继续：“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戴发间——”叶知谨一边唱着，一边走到灌木丛边，随手折了支小树杈塞在江乐言耳后。
江乐言：“……”
观众们也都笑了起来。
江乐言虽然刻意修饰了自己的嗓音，尽量使其婉转柔和，但唱出来的还是男声，又和叶知谨对唱，自己听着觉得怪怪的。
索性叶知谨似乎也没想再继续唱下去。
他拿过身后假山上放着的那对掐丝珐琅画书签，“50块钱一个，有人买吗？”
话题转得实在太快，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几分钟后才有个看热闹会来事儿的中年人笑着说：“太贵了！”
叶知谨也笑了，“那您觉着多少合适？”
“5块！”
叶知谨抱臂据理力争：“我们也是从博物馆负1楼的文创区进货来的，您看看店里卖几块？这已经降价了。”
“这又没什么用！”那大哥看摄像机录着，越发来劲。
“这话说的，出来玩不得买个纪念品吗？”
大哥又说：“我是本地人，我来散步。”
“那我不欢迎你，我歧视本地人。”叶知谨假装白了他一眼，逗得众人哈哈笑。
江乐言手上拿着小树杈摆弄，看了会儿也忍不住插嘴道：“大哥你买一个吧，你还想听什么随便点，只要我会唱。”
大哥笑得更灿烂了，“这话可是你说的，那你先唱那个《穆桂英挂帅》，京剧。”
“猛听得——”
“对对对，就是这个。”
“那你先买我再唱。”江乐言直接威胁这位金主老爷。
最终，这大哥花了100块买了两人的书签画，当然最重要的是还在节目里露了把脸。
人群散去，叶知谨笑得挺开心，对江乐言说：“多亏了你。”
江乐言本来心情已经大好，但一见他这没事人的样，却又膈应起来。现在叶知谨不管做什么江乐言都觉得他是装的。
这人又演起来了，明明不待见自己，却还一副熟稔亲密的样子。就是因为他这么会演，自己昨天才会误会，才会出丑。
“我厉害用你说。”江乐言早忘了自己说的什么和谐相处，直接怼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闷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