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旧人依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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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神色落寞，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那还残留着些许余温的咖啡杯。那原本能带来些许慰藉的温度，此刻似乎已全然不足以温暖这即将分别的刺骨寒意。
窗外，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一般，深沉而压抑。城市的灯火在阑珊中闪烁，看似热闹繁华，却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孤独。他呆呆地凝视着窗外，恍惚间，仿佛能听见时间那轻轻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脚步声。那声音，犹如一记记重锤，不断敲打着他的心房。
它在提醒着他，每一次的相聚都是那么珍贵而短暂。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瞬间的璀璨之后，留下的是无尽的黑暗与寂寥。回想过往，那些相聚时的欢声笑语、温馨时刻，如今都成为了记忆中熠熠生辉的珍宝。然而，时光匆匆，相聚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让人在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时，就已悄然离去，徒留满心的留恋与不舍。
“真的要走了吗？”涟漪那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深的眷恋轻声问道。叶凡微微颔首，那清澈的眼里也同样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难以割舍的不舍，也有无可奈何的落寞。这感觉，有点像 2001 年那个令人难忘的时刻。那时，涟漪匆忙赶到准备出国临行前的叶凡家里，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当然要走了！难道每次都等到酒店前台来电话催么？”叶凡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氛围。“快走吧？李旺杰他们还等着咱们聚会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急切，却又难掩那隐藏在深处的留恋。
于是，他们缓缓起身，并肩走向门口。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脚下拖着千斤的重担。在酒店那铺着精美地毯的走廊里，他们刻意放慢了脚步，似乎这样就能让这一刻停留得更久一些。他们多么希望时间能够静止，让这短暂的相聚不要那么快结束。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它不会因为我们的留恋而停留。在这无情的现实面前，人们常常感到无力和无奈。在电梯口，涟漪缓缓转过身，给了叶凡一个温暖而深情的拥抱。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让他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曾经那些美好的日子。他紧紧回抱她，手臂的力量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不舍与眷恋，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间，让它成为永恒的记忆。
他们心里都清楚，出了这个电梯门后，在李旺杰、张涛和金龙面前，两个人又要重新保持距离，恢复以往那种看似平淡、实则充满压抑的状态。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是生活所迫，也是现实的无奈。
夜已深，浓稠如墨的黑暗悄然笼罩着大地，城市的霓虹却开始闪烁起来，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一家小小的烧烤店里，早已青烟袅袅升腾，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透过那袅袅青烟，叶凡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那身影仿若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庞大得令人震撼，以至于让叶凡觉得他身前的桌子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时摆弄的塑料玩具一般，显得渺小而脆弱。
“李旺杰哥哥！”涟漪欢快地呼喊着，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跑过去，迅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叶凡见状，也紧跟其后。按照以往的惯例，两个人中间要隔着一个其他人，然后才能坐下。叶凡习惯性地坐在了李旺杰旁边，然而，就在这时，那座“大山”此刻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起立的姿势坚定而有力，主动挪到了一旁的位置，慷慨地让出了主座儿给叶凡。就这样，在这奇妙的机缘巧合之下，叶凡和涟漪首次在同学聚会中坐在了一起。
头一次接受这样的安排，涟漪开心得不得了，她那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她习惯性地脱掉了鞋子，盘腿坐在烧烤店的沙发上，这沙发上两人坐的位置，与叶凡的贯通为一排。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与喜悦，仿佛这小小的改变是一件无比幸福的大事。
“你呀！脱鞋子做什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叶凡皱起眉头，神色严肃，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同学面前如此直白地批评涟漪。
“没事！没事！习惯了，不都是自己人么？”涟漪满不在乎，不以为然地朝着叶凡一顿嬉皮笑脸，那俏皮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把叶凡的批评放在心上。
“你们家那店怎么样了？”李旺杰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他那沉重如山的身体勉强安排在座位上。刚一坐下，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叶凡的近况，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好奇。
“2018 年就没了。”叶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简单地回答道。
“不干了啊！”李旺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惋惜。
“嗯！”叶凡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关于那家店的事儿他没有做太多的解释，似乎不愿多谈，又或许其中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
“诶！我问问你们，谁还有咱班长的消息？”李旺杰转过头，目光急切地看看张涛和金龙，渴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丝有关班长的线索，那期盼的眼神仿佛班长的消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班长？屈奋进啊。我随时可以联系他啊？这些年一直在北京工作，前几个月他爸帕金森了，回内海了。”其他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叶凡便迫不及待地来了一个抢答。
“屈奋进是咱班长？”李旺杰满脸疑惑，眉头紧皱，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对呀！”叶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眼神中透着坚定。
“不对吧！我怎么不记得屈奋进当过班长？”李旺杰摇了摇头，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却始终无法将屈奋进与班长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叶凡听到李旺杰的质疑，努力着回忆了一下自己高中的那三年。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仿佛思绪已经回到了那段青涩而难忘的时光。过了片刻，他又说道：“对！我想起来了，开始的一年是屈奋进，当时他在班上还挺积极负责的。后来改选了，当时我们都挺讨厌他的，觉得他管得太多太严，所以投票选了单朋立。”叶凡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接着又说，“之后单朋立好像单独找王老师说了一下，说自己不行，承担不了班长的责任，然后就换了一个人。” 叶凡的声音渐渐低沉，那段回忆仿佛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换了谁了？”李旺杰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急切。
“刘霞。”叶凡干脆利落地回答道，语气十分笃定。
“对喽！”李旺杰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就像绽放的花朵般灿烂。
“你想找刘霞呀？找她干嘛？”叶凡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嗯。”李旺杰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怀念，“我以前跟她不是同桌么？”
“停停停！你记忆是不是错乱了？”叶凡一边说着，一边手中做着暂停的姿势，继续对李旺杰说，“你不是一直都坐我后面么？中间那排最后一位儿，哪来的同桌？咱们当时的座位分布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别在这瞎琢磨。”叶凡的语气略显激动，试图纠正李旺杰的错误记忆。
“有，你忘了！”李旺杰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持，仿佛对那段记忆深信不疑。
“不可能啊！你一直坐我后面呀！你记得那时候咱班开始学习画动画，咱们的桌子都被换成透写台。”叶凡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课堂。他仔细地比划着当年上学时那透写台的大小、高度和形状，当然还有那 5cm 的玻璃厚度，“你记得么？我坐在前面总逗你，你性子急，身子又重，一着急就会把玻璃压破。当时可不只你一个人弄破过玻璃，其他人也有不小心弄破的时候。为了省钱，咱后面配的都是 3 ㎝的了，结果一年下来，全教室的玻璃都变成了薄玻璃。”
叶凡的眼神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继续说道：“那时候，每次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都能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老师总是无奈地叹气，同学们则是又惊又笑。还记得有一次，你把玻璃压破的时候，那清脆的破裂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响亮，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随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而你呢，一脸尴尬和无奈，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有啊，后来换成薄玻璃后，大家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给弄破了。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偶尔会有意外发生。那段时光，真是充满了各种有趣又难忘的回忆。”叶凡说完，脸上洋溢着怀念的笑容。
“叶凡，你记错了。李旺杰的确坐过前面一段儿。”涟漪突然打断了叶凡滔滔不绝的话，语气十分肯定。
“啊？这怎么可能啊？”叶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哎！犯错误了！”涟漪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犯什么错误了？”叶凡眉头紧皱，急切地追问。
“上课老在后面说话呗！次数多了就被调到前面了吧？”涟漪耐心地解释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
“哦，李旺杰，这个不怨我吧？”叶凡把头迅速转向李旺杰，表情有些紧张。
“都怨那个大嗓门的黎川，说话跟驴一样，怎么不把他调前面去坐！”李旺杰面露气愤，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仿佛对当年的事情仍耿耿于怀。
“那最后呢？”叶凡一脸好奇，继续追问道。
“那时被调到前面去我很沮丧。”李旺杰的神情略显低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感到失落的时刻。
“李旺杰哥哥，这有什么可沮丧的，前面儿不还有我们了么？”涟漪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打趣道，那俏皮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哎！李旺杰，你别费劲了。赶紧讲重点，你跟刘霞怎么搞一块儿去的。”坐在一旁的张涛突然张口说道，那急切的样子仿佛已经等不及要听到关键的情节。
“别废话，你这个脑袋上没毛的。”李旺杰毫不客气地回怼张涛，脸上带着一丝恼怒，随后继续讲着，“我不是沮丧么？那时候刘霞过来摸着我脑袋说了几句鼓励我的话。”
“就这？”张涛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声音中充满了怀疑。
“就这？”叶凡也跟着差异道，他的表情同样写满了不解。
“就这。”李旺杰肯定地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但后来刘霞上完二年级就转学了，转到内海外国语学校了，后来听说考上内海外院了，再后来就没消息了。”叶凡缓缓讲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这我知道。”李旺杰淡淡地说。
“这个刘霞有个姐姐，是我们河边儿老房子的邻居，就是那个小院儿。不过现在很多人都搬走了，要不我给你问问？”叶凡热心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关切。
“嗨，别问了，就这样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李旺杰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地看了看叶凡和涟漪，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哎！我不像你们一样，旧人都在身边，看看你们多令人羡慕。”
叶凡听到这话时心里一阵紧张，手微微朝着沙发上放下，这一放正好碰到涟漪的脚上。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那种感觉瞬间让两人上头。叶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涟漪也羞涩地低下了头，两人的目光交汇，又迅速闪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尴尬的气氛。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旧人依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