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职场旧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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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神情凝重地接过急诊刚刚打印出来的诊断书，目光专注而认真地逐行看着。那张 X 光片上所显示的脑梗情况令人揪心，层数较多且程度比较严重。急诊医生面色严肃，不建议立刻进行疏通手术，而是要求家属慎重考虑选择住院治疗。
此刻的叶凡，出人意料地情绪稳定，丝毫不见慌张。他沉着冷静地拿着各种证件，步伐匆匆地跑到各个窗口，向医护人员详细地了解父亲的病情。他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办理着各种繁杂的手续，租借下一台轮椅，小心翼翼地把父亲安顿在一处相对比较舒适的病房里。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叶凡轻声嘱咐母亲程敏坐在床头，一刻也不要离开视线地盯着父亲叶作铁。随后，他自己则默默地离开病房，脚步略显沉重地来到了大院儿里的一个吸烟处。他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紧接着，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着一个个电话，那紧蹙的眉头和凝重的表情，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虑与担忧。
“高雯，我现在在医院，你在家照顾好珺儿。”叶凡的声音略显疲惫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高雯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我爸住院了？脑梗……”叶凡的语气沉重而压抑。
“什么时候去的？”她紧接着追问。
“早晨。”叶凡简短地回答，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高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些许埋怨。
“没事的，我自己能处理，你在家看好珺儿就好。”叶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
“那这周的年假我就不请了，在家照顾珺儿，你好好的照顾你爸。”高雯快速地回答道，语气中满是理解和支持。
“嗯。”叶凡应了一声，说完便果断地挂断电话，紧接着又拨通另外一个电话，“刘姐，我爸病了，我这周可能上不了班了，周六日我有个值班，能和你换一下么？”叶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唉！这周六有人来我家串门，上周就定好了，没有办法了，实在对不起了。”刘姐充满歉意地回答道，声音里也透着无奈。
“没关系，我再问问别人吧？”说完，叶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拨通了另外一位同事的电话。然而，结果依旧令人失望，还是倒不了班。就这样，类似的电话叶凡一连打了 7 个，每一次满怀希望地拨通，却都在听到拒绝的答复后满心失落。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轻言放弃，结果却都是没法倒班儿。无奈之下的叶凡只能选择等待，等到周六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在医院全心全意地照顾生病的父亲，又能顺利完成值班任务。
该打的电话一个一个的都打完，叶凡疲惫地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思绪万千。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明天还和涟漪有约，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愧疚。于是，他赶忙拿出手机，发了微信通知一下。他斟酌着字句，尽可能委婉地向涟漪说明情况，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的无奈和困境。发完微信，叶凡望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叶凡：涟漪，我们俩原本计划好的生活体验取消了。这条留言一发出去，很快便得到了涟漪的回复。
涟漪：为什么？她的语气中仿佛充满了深深的失望，那失落的情绪似乎透过屏幕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叶凡：没事，我爸住院了。
涟漪：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和焦急。
叶凡：脑梗。
涟漪：严重么？
叶凡：现在还不知道，X光片显示很严重但症状是很轻的。
涟漪：那你好好照顾你爸吧？晚上我下班时咱们可以通话。对了，我那时去你家门口晃荡着去找你时还碰到过你爸爸，他的腿好像不好。
叶凡：你碰到过他，那没有打招呼么？你跟他说一句当时不就能找到我了么？
涟漪：和碰见你那三次一样，我发不出声音来。
叶凡：哦，对了。你知道 1999 年时我爸爸就认识你么？
涟漪：啊？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张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叶凡缓缓讲述着当时的故事，那语调中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回忆的沉重。那一年，叶作铁和程敏为了能够离家里生意更近一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搬到了旅游街后面的大狮胡同里。那间租下来的小平房，承载着岁月的痕迹，显得有些陈旧和简陋，然而却也是叶凡在 2001 年出国前和涟漪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仿佛冥冥中注定了它在叶凡生命中的特殊意义。
叶作铁的腿是在 1999 年受伤的，那年叶凡正上高二，还是个青涩懵懂的少年。姥爷的离世给整个家庭蒙上了一层悲伤的阴影，姥姥秀琴也在这悲痛之中搬到了旅游街的胡同里，她跟着陶吉利、程兰还有外孙女陶颖一起居住。
因为有姥姥在，陶吉利的家自然而然就成了长辈们的家，充满了家庭的温暖和亲情的羁绊。就在那年，陶吉利让姐夫叶作铁去给家里刷墙。那种老式瓦房挑高起码得到 3 米 5，如此高耸的房顶，刷墙时自然要踩着梯子才能够得着。就是在那样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陶吉利交代完事情便匆匆去了自家商店，只留下叶作铁独自一人。而没人帮忙的叶作铁，在艰难的操作中，一个不小心，一下子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命运的齿轮开始无情地转动，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和磨难。
医院的 X 光片结果出来后，全家都被吓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竟然把股骨头给摔断了，医生严肃地告知他们，后半生有残疾的风险。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整个家庭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忧虑之中。
好在经过精心的修养了半年后，那骨头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既然恢复了，为了更好地康复，就得出去锻炼锻炼。叶作铁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市北的美术中学去给叶凡开家长会。叶作铁的股骨头虽然是长好了，可这对他来说也并非易事。叶凡的教室可是在三楼啊！叶作铁站在一楼楼道那，望着那长长的楼梯，眉头紧锁，满心犯难。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这时候出现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儿碰巧路过。只见那女孩儿面带微笑，热情而主动地伸出援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进了教室。
叶作铁回家后，满心感慨地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儿子叶凡说了一遍。经过他这么绘声绘色地一形容，叶凡很快就分辨出那个女孩儿就是涟漪。“你还记得这件事么？”叶凡满怀期待地问。
“我当然记得了，只不过后来才知道他是你爸。”涟漪接着说，“你赶紧去病房照顾他吧？我这得组织小朋友们演节目。”
“你们这个幼儿园可真忙！”叶凡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家以前有一个微型小电视么？”
“有点印象，是紫色的么？”涟漪问。
“对！那台小电视在他骨折时被我拿到病房去给他看了，当时也没有什么锂电池，我买了八个干电池，可费电了。”叶凡回忆着那段时光，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哎呀！哎呀！不行了，叶凡，我真的得挂电话了。”涟漪说完，便匆匆挂断电话，然后急急火火地钻进了幼儿园大班儿的小朋友堆儿里了。她的身影很快就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所淹没，忙碌而又充满活力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叶凡轻轻地将手中那支几乎燃至尽头的香烟按灭在身边的一根水泥柱上，那微弱的火星在瞬间熄灭，仿佛也带走了他心中的一丝浮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焦虑，有疲惫，也有对未来的迷茫。随后，他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身体，似乎想要摆脱长久蹲坐带来的不适。
准备返回病房继续他该干的事情。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步伐的那一刻，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内海第一中心医院大院中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宁静。周围原本缓慢流动的空气仿佛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停滞了一瞬，树上停歇的鸟儿被惊得扑棱棱飞起，树叶也沙沙作响，仿佛在抗议这打破平静的喧嚣。
“喂，叶凡！”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对于叶凡而言，既熟悉得如同镌刻在心底的纹路，又陌生得好似来自遥远时光的回响。那是妮妮，一个曾经在职场上与他并肩作战，共同挥洒汗水与智慧的名字。此刻，这个名字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瞬间将叶凡的思绪拉回到往昔的岁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到了那个他们还能以同事之名，共话风雨的日子。那时的他们，怀揣着同样的梦想和热情，在繁忙的工作中相互支持、相互鼓励。每一个加班的夜晚，每一次成功的项目，都见证着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
“妮妮？”叶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与感慨。那惊讶，犹如平静湖面上突然泛起的涟漪；那感慨，则如同深秋时节飘落的枫叶，蕴含着岁月的沧桑。三年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亲密无间，妮妮总是带着满脸的笑容，亲切地称他为“凡哥”，那称呼里饱含着信任与依赖。然而，那场激烈的争执宛如一场无情的风暴，瞬间摧毁了他们之间精心构建的信任桥梁。自那以后，两人便默契地断了联系，仿佛两条曾经交汇的河流，又各自奔向了不同的方向。连称呼也回到了最正式的“叶凡”，这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冰冷而又陌生。
“叶凡，我听说了你这周的情况，你周六的班儿我替你值了。”妮妮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语气仿佛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在叶凡的心坎上。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果断和决绝，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要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过去几年间因误会而错过的时光。
叶凡闻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底交织、翻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许久未曾联系的“职场旧怨“，竟会在这个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他本想拒绝，毕竟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的纠葛和矛盾。那些过往的不快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哦，谢谢。”这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嘴里吐出，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说完，他轻轻挂断了电话，那一刻，他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妮妮的声音。留给自己的，是满脑子的疑问与不解，也许真如涟漪说的，你想象的别人怎么对你也许和事实是不一样的。
回到病房的路上，叶凡的思绪万千。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深深的思考。他不明白妮妮为何会突然打这个电话，更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真正动机。是出于纯粹的善意，想要帮助自己度过难关？还是想要借此机会修复他们之间早已破碎的关系？亦或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叶凡没有时间去深究，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先把眼前的事儿做好。病房里还有亲人需要他的照顾，还有责任需要他去承担，那些关于妮妮的疑惑，只能暂时被他深埋在心底，等待着未来某个合适的时机去解开。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职场旧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