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第64章 食人葵 ...
-
光照下，透明水母显得琉璃溢彩，由于肢体柔软，游动时会夸张地带动全身，当它们聚集成片，便组成了道会发光的屏障。
“哗啦啦——”附近的绿皮红肉鱼受到攻击，屏障散去，水母群在其他地方重新组合，继续变幻着它们的表演。
这里有很多笨重的绿皮红肉鱼，还有猎食的人。
绿皮红肉鱼虽然攻击性低，但它们也有脾气，群起而攻之的话能够将人撕咬致死，若放在往常，大家猎食时间有先后，人比鱼少，他们是只敢在边缘抓的。
而在紫罗兰出现后，他们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危险囤积食物，这才难得可以组团，逐个分担在鱼群中猎食的危险。
“肉真厚啊。”黄途安甩了甩持握小刀的手，声东击西地进攻着，慢慢消耗绿皮红肉鱼的生命。
她仔细地将割下来的鱼肉放入口袋里，有零碎的部分就当零嘴嚼了。
与黄途安的精打细算相反，为了图方便，池婠只挑了有大块肉的地方割，所以她很快就完事儿了，手上一松，任由破破烂烂的鱼下坠到海底，便开始调整肉粮在口袋中的位置。
“嘶——”某个方位陡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吸气声，池婠抬头望去，见到有个光头捂着手，指缝处隐隐有血渗出来，看来是被咬了。
“痛死我了。”他面带愠色，骂了句脏话：“他大爷的，死到临头了还在犟！”
“老毛啊，”与之同行的寸头男停下处理自己的鱼，帮忙给光头那条解决了，然后劝道，“它可不就是因为临死了才想着挣扎的么？”
寸头男声音带了笑：“好动就说明了它肉质好，看在口粮的份上，你消消气。”
顺着对方的话说，又给了台阶下，还挺有吹捧的天赋，池婠将目光投向了寸头男，很想见识这种人都是什么模样，只可惜池婠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老毛多捅了几下泄愤，他看着软烂的鱼肉，嗤笑道：“是啊，它生来就是要被吃的，再犟也没用。”
接着，他划了几大刀，用力到硬生生将骨头都带了下来，手上的血流得更欢了，可他呲着大牙开心得很，好像赢了什么劲敌似的。
寸头男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处理自己的肉粮了。
池婠移开眼，准备再下手一条绿皮红肉鱼，然而下一刻，有尖叫声响起。
“啊！你在干什么！”长发女子冲着她男友喊。
众人视线全都被吸引过去，看见那男子抱着鱼，啃得满嘴鲜血，即便如此，他还猛猛地咬着、嚼着，鱼刺在口中吱嘎作响，听着就牙酸。
“你都流血了，别吃了！”长发女子吓得不敢靠近，只好通过声音来提醒男友。
而男友无动于衷，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喉咙渐渐肿胀起来，还充斥了些许血丝，嘴里的血留到脖子上，掩盖了这部分的骇人。
他面带微笑，非常美味的样子，对于这种进食方式乐在其中。
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有人咒骂了句：“靠！他怎么了？”
“他应该是误食了。”有个老大哥开口道，池婠认出他就是上次提醒大家离开的人，当时他身边还有几个懵懂小弟跟随着，到现在只剩下俩了。
长发女子颤着音问他：“什么误食？你有什么办法快救救他吧！”
“他这样……没得办法了。”老大哥压低了声音说：“你们看他手上那条鱼。”
池婠与黄途安对视了一眼，之前她们聊过这个话题，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见到真实的例子了。
众人重新看向那进食的男子，喉咙处已经有鱼骨戳了出来，眼看着他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仿佛不知疲倦，可他们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而鱼身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绿皮是熟悉的绿皮，但那肉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我们吃的鱼外皮是绿色，里面的肉是粉红或者玫红，肉色上可能会有点深浅的差别，但总之是带着红的。”老大哥说，“但还有种鱼跟它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皮也是绿的，但肉却是灰白色的。”
旁边的卷发男摸着下巴道：“我听说过这种鱼，好像食用后会出现幻觉。”
“没错，这种类型的鱼通常很少见，一群绿皮鱼之间可能只有一条。”老大哥补充道，看着男子的惨样，摇了摇头，问长发女子，“你有吃那鱼吗？”
长发女子点了点头，又慌乱地摇摇头，接着呜呜地哭了：“我、我不记得了。”
“嗬！”男子怪叫一声，他双眼凸出，上面布满了红血丝，喉咙已经完全无法进食了，他挣扎着蠕动了几下便向海底沉去。
“啊——”长发女子抱着头尖叫，随后大喊：“我没吃，没事的，没事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可能连她都不相信，但她必须这么安慰自己。
长发女子独自游到了角落里，嘴里神经质地重复着，众人见状也了然了，无论她是否误食，精神崩溃者注定活不了多久了。
“我们早点走吧。”黄途安搓着胳膊说，“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池婠点点头，她也有同感。
大家陆续离开了，而长发女子失魂落魄地走着，她心中充斥了焦虑，急需有什么东西来安抚自己。
就在这时，角落中有朵葵花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朵黄灿灿、圆鼓鼓，看上去手感极好的葵花，这份可爱和治愈令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海里不可能有葵花，而且她也没能发现，面前的“葵花”只有单独的一个头部。直到它睁开了眼睛，她失去了自己的头，才后知后觉明白到这是个活物。
“喂，你们看，后面好像有个东西跟着我们？”卷发男说，“好像速度越来越快了！”
池婠向后看去。
那是个方向盘大小的眼珠子，眼周还有花瓣，当它闭眼时就形成了葵花的模样，非常具有欺骗性。
才几秒的功夫，它就追上了队伍末端的人，接着张开大嘴咬掉了他的头颅——原来它的眼睛和嘴巴是长在一块儿的。
卷发男离得较近，导致溅了满身的血，他抹了把脸，表情都扭曲了：“草！赶快往前游啊！”没有时间兔死狐悲，趁怪鱼还在嚼死人，他手脚并用地远离了好几米。
“往前个屁！”老毛在前面大喊，“没看到这鬼玩意速度这么快吗，往下游！”
海底是大片的红藻，可以帮忙遮挡身形，卷发男也反应过来了：和鱼比游泳，那就是自取其辱，最好的办法还是躲起来。
它咯吱咯吱咬完肉，“噗”地吐出了头骨，睁着大眼开始挑下一个目标。
“啊！”又有人被它爆头了，只是这次它少了几分耐心，接连爆了三个人，咬了个胖子的头，它才堪堪满意地停下来，享受着美味。
池婠躲在红藻中，透过空隙观察它，难以想象这种似花似眼珠的东西竟然是鱼。
池婠朝对面比了个“嘘”的动作，她与黄途安相隔三米，但此刻最好还是保持沉默，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邦哥，邦哥。”
左边传来轻声叫唤，是跟在老大哥身边的男生，耳垂上戴了个闪亮的耳钉，动作间偶尔折射出一点光。
邦哥带着另一个小弟藏在不远处的红藻中，那里的红藻比较茂密，耳钉男刚才没来得及跟上，这才就近随便藏了个身。
食人葵吃得眯起了眼睛，没有因为声音而分神。
“邦哥，我来找你。”耳钉男壮了几分胆子，他弓着腰拨开了红藻，小声说，“邦哥，我过来了。”
距离太远了，邦哥没听到耳钉男说了什么，但看到了他的手势，便连忙朝他双手比叉，同时做着口型：“别动。”
一步、两步，食人葵继续嚼着头颅。
可能因为肉太肥了，需要点时间才能吃完，看它专门挑了个胖子吃……对，没错了，它就爱吃肥肉，所以无视了自己。
耳钉男狂喜，身子微挺起来，步伐也加快了，他咧着嘴说：“邦哥你看，我过来了！”
“啵。”半烂的头颅从口中射出来。
食人葵咻地游过来，咬下了耳钉男的头，而他的身体还依照惯性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又被自己的脚绊住，倒了下来，抽搐几下就没了声息。
“噗——”鲜血从脖子处飞涌而出。
红藻溅上鲜血显得越发红润，有的融入了海水，有的顺着藻叶往内流。
池婠感受着半边脸的黏腻，一动不动，仍由它们静静滑落。
食人葵嚼着新的头，顶着方向盘大小的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有两次几乎是擦着池婠的腰侧而过。
同样溅了满脸血，又遭到食人葵贴身接触的黑皮男崩溃了，他拼死捂着嘴，慢慢地在红藻中移动，试图远离这个地方。
“别动！”池婠低声呵斥。
食人葵没有理会池婠，反而朝黑皮男方向看去。
黑皮男见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哭丧着大喊：“为什么它只盯着我！”然后转身就跑，他慢慢挪动都能发现，如果不跑，等它过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黑皮男感到眼前一暗，他明白自己的头已经掉了，但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池婠沉了脸，哑着嗓子再次提醒：“别动！它能看见！”
然而迟了，好几人都急着逃跑，慌乱之下，他们根本无法听进去任何言论，现场又掉了好几个脑袋。
“……”
洗礼过后终于拥有了片刻的沉寂。
“唉……”邦哥叹了口气，说，“刚才提醒的女生说得没错，它能看见。”
老毛与寸头男对视一眼，选择了静观其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