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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连环梦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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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埋]:手机不见了。
[抚子]:诶?!被偷了吗?
[小埋]:是在家里没的。
[抚子]:那我给你打个电话?
[小埋]:嗯,希望我没开静音。
[小埋]:在床底下找到了,万分感谢!
[抚子]:那就好,唔...你没事吧?
[小埋]:?我能有什么事。
[抚子]:昨天不是见到你哥了吗?我猜测你情绪失控嚎啕大哭所以手机从床缝里掉下去了都不知道。
[小埋]:...也太能联想了!
[抚子]:那么伤心的话不如服个软吧,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相信五条君都会原谅你的。
[小埋]:我·才·没·哭·呢。
[抚子]:和我就不用嘴硬了。
[小埋]:......
02
有时候做梦的人,是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的。
比如现在的我。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前脚才在现实中撞见五条悟,后脚就梦到了他。
准确来说,是梦到了我们尚且年幼的往昔。
拖五条家的福,正在老老实实上课的我们被紧急抓出来当壮丁,彼时我还是个小学生,没有意识到这完全是咒术界惨无人道奴役童工的行为,乖乖跟着人去了目的地。
五条悟比我更加配合,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年幼的他相比未来要寡言许多,脸上表情也没那么丰富,浑身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冷傲感。
画面一转,扎根于土地庙的咒灵已经被顺利袱除,眼见任务完成,我无视因动静太大而被惊扰而出的三两咒灵,径直走向了接应车辆的方向。
五条悟快步追上来,拎住了我的后衣领:"喂,你就那么走了?"
他对着我说话的时候,生人勿近的感觉被冲淡了许多。不过小时候的我感受不到这样的变化,我疑惑地启唇:"任务完成了啊。"
"没看见吗?"他指向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咒灵们,充满探究地盯着我。
我扭头瞥了一眼,并不明白他到底在暗示什么,"是咒灵,怎么了?你好像话变得很多。"
五条悟那双明亮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得更加圆润,他低声嘟囔着:"我难道捡回来了个小恶魔?"
"你不开心吗?"虽然没听清他的话,但感到了他些许情绪波动地我问道,"因为你很讨厌那些东西?"
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烦躁,圆瞳垂落下来,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看到他这幅样子,我心里涌上来强烈的不愉感,趁他不注意一溜烟跑到了庙宇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那些丑陋的家伙。
等我回到他身边后,五条悟的眼神变得愈加复杂,我却表现得浑然不觉,只是盯着他认真问道:"现在会开心一点吗?"
咒灵盘缠的庙堂坐落在茂密的西部森林,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尘,大树参天,枝叶葳蕤。
今天显然不是个出行的好天气,狂啸的风夹杂着寒凉的雨,将碎裂的黄叶高高卷起,飞舞的叶子如同迷失方向的蝴蝶,被携着抛向遥远的天际,好似要被带到世界的尽头。
奇怪的是,明明周遭环境称得上是恶劣,我当时的心情却很平和。直到风声渐小,无力盘旋的残叶坠落到我脸上,五条悟才收起那种晦涩难辨的表情。
他哼笑了一声后,大概觉得我像是某种不常见的稀奇物种,于是说:"你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什么?"我当时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一根筋地从字面上反驳道,"我不是你妹妹吗?"
"没什么。"他说,"只是形容你大脑发育不全而已。"
居然在梦里都要被我哥骂一顿,我对自己的遭遇深表同情。
梦境不像写好的剧本,总是断断续续又不讲逻辑。
如同踩在飘渺的云端,眨眼之间,我又被带到了另一场回忆里。
高专的教师宿舍内,我坐在书桌的一角,冲着五条悟语气不善地说:"这群人的生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洄现在不得了了呢。"他抱胸靠在墙边,斜睨了我一眼,"所以你在为了无关人员跟我闹脾气?"
不知道那时候的我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痛点,我像炸毛的猫一样从桌上跳了下来,语气更加激烈:"我才没有和你闹脾气!只是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哪怕在吵架,成年后的五条悟也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他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开始忽悠我:"避免青春期少女误入歧途?这个理由怎么样?"
可能得力于他漫不经心的话语,也可能看不惯他巍然不动的姿态,总之我更加生气了,气到完全不想和他交流。五条悟明明对自己的学生都开放得不行,却老是用看小孩子无理取闹一样的态度对待我。
我用蛮力把靠在墙边的人扯到了门口,毫无良心和安全意识地把门迅速阖上,当然,没有成功。看出我意图的人无耻地动用了自己的术式,门在离他很近的距离内被硬生生停了下来。
"好痛啊。"压根就没受伤的人却在声情并茂地表演着,他一边用咒力撑着门,一边理直气壮地向我控诉:"小洄现在不仅阴晴不定,还越来越暴力了耶。"
深吸了口气,我转头从包里翻开考完就吃灰的驾驶证丢了过去,指着上面的身份日期说道:"感觉需要提醒你一下,我已经是合法成年人了。"
名义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接过驾驶证看了一眼:"把我当成痴呆了吗?真是让人不爽。"
在他抬头的瞬间,跨步到他身边的我利落地摘下了他的墨镜,踮起脚仰头望着他。
距离太近,脸上的绒毛都变得清晰可见,我克制着不受控制的紧张,专注地凝视着他如秋水般碧蓝澄澈的瞳眸:"别转移话题。"
失去了外物的阻隔,他的眼中流转着淡淡的波澜,所有情绪一览无余。
但也许是我太过愚钝,又或许是他在不知不觉间与那个张扬轻狂的少年已经有所不同,我发现自己竟然读不懂那湖粼粼闪动的碧光代表什么。
五条悟照常勾起了半边唇角:"小洄希望我说什么呢?"
"像老头子一样教育你什么是对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拜托,我还没有快进三十年的打算。"
"那你就应该让我动手。"我低头把玩着他的墨镜,在莫名的心慌中,躲开了相接的目光。
他哑然失笑:"我也不想哪天像抓犯人一样的把你抓回来啊。"
在我长久的沉默中,他伸出手,用轻柔地力道抚摸着我的头发:"感觉疲惫的话,就休息一段时间吧。"
也许是他的语气实在太过温柔,梦中的我收敛了所有扎人的利刺,霎时软和了下来。
"好。"释放缓和的信息后,犹豫了一会儿,我再度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哥,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度假吗?"
闻言,他把放在我头上的手收了回去,抵着下巴作出一副考量的样子。
"本来没这个想法,但你都盛情邀请了,不去也不行吧。"他说。
"不要搞得我像是逼良为娼啊!"我把他的墨镜胡乱塞了回去,将不开心表现得明明白白。
"有吗?"他一脸无辜道。
当然有!这就是五条悟的恶趣味罢了,在梦境再次坍塌破碎前,我替过去的自己把未尽的话说完。况且我那时候想要的才不是这样的态度,五条悟真的不明白吗?
我时常觉得他什么都懂,却因为说不上具体是怎样的感情一直在敷衍我而已。
喂了自己一口刀子,这两天本就红肿发炎的牙龈在梦里都开始隐隐作痛。我果断把锅都甩给了五条悟——绝对是他的错,自从伤春悲秋的少女时代过去后,我很少再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
失控的感觉令人格外不适,我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身体却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往下坠落。
浓稠得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密不透风的将我紧紧包围。我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唯有令人窒息的寂静。
在这无止境的坠落中,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被彻底吞没的时候,剧烈的光突兀而又快速地迸发开来,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血迹斑斑的小女孩靠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裙摆和袖口被满地脏污的泥水沾湿,她却恍若未闻,凌乱的白发无力地垂落,细长的刘海将表情掩盖在了阴翳之下。
方才下过雨,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水迹,偷溜出来在大街上散步的小男孩无聊地往外瞥了一眼,正准备撤回目光的时候,却似乎对看到的东西感到些许意外,侧身朝着狭窄的小巷笔直走了过去。
"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犹豫片刻后,小男孩在她面前蹲下,不解地询问。
"喂,你叫什么?"在对方长久的沉默中,他自顾自下了结论:"哑巴吗?"
闻言,小女孩睫毛微微颤动,却依旧拒绝交流。
"算了。"他稍微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阴暗潮湿的墙边拉了起来:"你伤得很重,跟我走吧,有人会治好你。"
小女孩挣扎了两下,没能甩开他的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完全没有自我介绍习惯的人动作停顿了两秒,然后答道:"五条悟。"
在他说话的刹那间,梦醒了,我起身摸向枕头,不出意外地触碰到一片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