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欲》77兔百

19、重逢

　　“碧顷，你该回去一趟了，说不定汶狰真的在海底，我早年就听闻，汶狰可以长出鸟的翅膀在天上飞，也可以长出鱼的尾巴在水中游，如今看来他可能确实不在地面上。”

　　“主人，他灵司的事…”

　　碧顷想说灵司的事与我们无关，就看到了凌绝警告的眼神。

　　“去吧碧顷，好好搜寻，如果找到了汶狰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是。”

　　碧顷不情不愿的答应，而后消失在原地。

　　这可是个大工程，碧顷身为大海，大海就是她的身体，要找汶狰，就是找遍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听起来倒也不难，可这身体实在太过巨大。

　　多大的工程倒也无所谓，因为此刻的碧顷正在海底翘着二郎腿，根本没有去找人的打算。

　　碧顷打算躺平一月，然后回去告诉主人她找不到，无能为力。

　　她不能化作水去主人身边，主人会察觉到。

　　只能暂且如此了。

　　反正。

　　找不到也不会对自己，对主人有什么影响。

　　她根本不想主人搅在灵主那边的事情中，让他们都去死好了。

　　碧顷闭上了眼，睡觉。

　　而在碧顷不知道的地方，凌绝遇到了被碧顷抛弃在雪山的夏知温。

　　那是碧顷离开的第八天。

　　清晨，凌绝出了城打算四处游走，一处树林中，有人正面朝着光看着他。

　　在凌绝诧异的目光中，面前人迈着僵硬的步伐向他靠近，脸上挂着喜悦的笑。

　　凌绝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好像比在雪山离开时苍老了十岁，但眼睛却更加明亮了。

　　浑身破破烂烂，头发也像个叫花子，鼻头和脸蛋都是冻疮，胡子也长了半张脸。

　　“你…”

　　凌绝刚想开口，眼前一阵凌乱，自己便被人紧紧抱住。

　　夏知温在笑，爽朗的笑。

　　像九死一生的人紧紧抓住了生。

　　像黑暗丛生的夜里看到了光。

　　“你那时怎么，不告而别？”

　　凌绝轻声问。

　　而后耳边沙哑的声音低声回：“我又回来了，你…高兴吗？”

　　凌绝笑了，拍了拍他的背：“久别重逢，自然高兴。”

　　夏知温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我们是朋友吗？”
　　凌绝点头：“自然。”

　　“那我以后可以一直跟着你吗？”

　　凌绝笑:“只要你想，自然可以。”

　　夏知温把他搂得更紧了。

　　他想说自己喜欢他，可他不敢。

　　他生命如此短暂，于凌绝而言不过是刹那的时间，他怎敢奢望凌绝为他停留，他只要能陪着凌绝走过短暂的一生就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过了好久，夏知温终于松开了手。

　　“我从雪山出来一路打听你们的踪迹，一路追随过来，终于遇到了你。”

　　他在雪山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低温，饥饿，雪狼，围绕着他，他有几次想放弃，可生命只有一次。

　　这唯独一次的生命，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去爱人，也可以被人所爱，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无数次挣扎着站起来，他还要搞清楚他的记忆，他还要让坏人得到惩罚，他还要…追随凌绝。

　　只有凌绝可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所以他活了下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凌绝看着他脸，嘴，鼻，耳深深的冻疮，凝眉道：“有蓝火陪你，为何还会被冻伤？”

　　夏知道不想说蓝火被碧顷夺走，他能理解。

　　自己是人类，他们不是，所以他们无法从人类的角度看待自己。

　　在碧顷的眼里自己跟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偏偏这只蚂蚁还肖想她的主人，她没杀了自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可能是我体质比较弱。”

　　“唉，人类比我想的还要脆弱，蓝火是这世界上最热的火焰居然都保护不了你，那这冻疮可有办法医治？”

　　夏知道抚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猛然发觉自己像个丐帮帮主，凌绝居然没有嫌弃他让他抱了那么久。

　　从未有过此种经历的夏知道顿时脸红起来，他太赶时间了，他怕凌绝走得太快他追不上。

　　他还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凌绝拉起他说：“走吧，进城去换件衣服。”

　　“好。”

　　夏知温此刻觉得，活着真好。

　　他问了为什么碧顷不在。

　　虽然碧顷有时候可以让人看不见，但他搂凌绝的时候碧顷都没有出现，那肯定是不在的。

　　凌绝说碧顷去找人了，会离开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回来。

　　夏知温可算是放心了。

　　他日日都粘着凌绝，经历过生死让他更加珍惜现在的每一天，尤其是跟凌绝独处的每一天。

　　凌绝真的很好相处，很温柔。

　　他不知道凌绝是怎么看待他的，但起码在凌绝的眼神中有欣赏，没有厌恶。

　　夏知温很知足。

　　他们一路往东南走，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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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

　　站在城门脚下，凌绝看着城门上的字喃喃道。

　　“盐州，走吧，我们进去。”

　　正值中午，夏知温饿得肚子直叫。

　　梳洗过后的夏知温仍然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从前的他俊朗帅气皮肤虽不说白皙却也算得上细腻，如今看起来粗糙了很多，脸上的冻疮也格外明显。

　　凌绝淡淡的看着他，银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夏知道的伤口，心里想着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办法来医治他，听说人类很在乎外表，可惜他对生灵一窍不通。

　　夏知温买了几个包子，坐在摊位上大口朵颐，还一边感慨这里的包子好贵。

　　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着香味，朦胧的烟雾笼罩着他们。

　　“你要不要尝尝啊凌绝？这里的包子特别好吃。”

　　夏知温将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递在凌绝面前，透过包子，凌绝看向夏知温沾了油花的唇，粉粉嫩嫩的，看起来很鲜艳。

　　夏知温看凌绝没反应的看着自己，以前让凌绝吃东西凌绝立马就拒绝了，这次犹豫起来难道是想尝尝了？

　　在夏知温满怀期待的眼神里，凌绝摇了摇头。

　　这也是预料到的。

　　夏知温也没再客气，直接两三口吃完了那个包子。

　　刚吃完饭，发现路上的人都在往一个地方走，熙熙攘攘的。

　　夏知温问卖包子的摊主他们这些人要去哪里。

　　摊主说，盐州已经半年没下雨下雪了，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老百姓食不果腹，今天知府亲自求雨，为老百姓解难呢！

　　夏知温听了不禁感慨：“真是好官啊，亲力亲为为百姓求雨。”

　　看到凌绝的表情有些疑惑，夏知温解释道：“凌绝你可能没听过，求雨就是一个地方要是常年不下雨的话，就会举行一个仪式请求上天降雨。”

　　凌绝眉头微皱：“能求来雨吗？”

　　夏知温也不知道，毕竟从前他也确实听说过有的地方求来雨的。

　　他拉起了凌绝的手腕，笑得像阳光一样：“那我们不妨去看看，看他们能不能求到雨。”

　　凌绝勾唇：“自然可以。”

　　凌绝也很好奇。

　　夏知温拉着他，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路往城中走。

　　到了老百姓所说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见，人实在太多。

　　夏知温紧紧拉着凌绝不敢松手生怕被挤散。

　　这样不是办法，什么也看不到啊。

　　夏知温左顾右盼，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家酒楼，地势很高，站在那上面肯定能看见。

　　“我们去那里！”

　　夏知温拉着凌绝从人群中钻过去。
　　凌绝觉得很新奇，周围密密麻麻的生命像是要淹没他，铺天盖地的说话声让他几乎丧失了感官。
　　从前佑宁说，所有的生灵最重要的就是那颗心，那颗心每分每秒都在跳动，热烈，滚烫。
　　生命的气息如此美妙。
　　夏知温拉着他上了楼，又将他拉到身前，抬眼望去，人群与祭台尽收眼中。
　　“这里是不是看的很清楚啊凌绝？”
　　夏知温找着问，阳光下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凌绝微笑：“确实很清楚。”
　　果然还是有夏知温在身旁的好，比碧顷强。
　　事事有人操劳不说，也不用怕碧顷突然暴走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