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欲》77兔百

31、逝去

　　室内一片黑暗，又散发着阵阵恶臭。

　　姬赫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扶风在前方的脚步声。

　　他的记忆特别混乱，他不记得这里有这么大的地下宫殿，但这个地下宫殿出现的时候，他又没那么惊讶，甚至里面的布局都是熟悉的。

　　扶风在黑暗中一样看得清一切。

　　但姬赫已经站在了远处不敢继续往前了，他听着扶风的脚步声已经远了。

　　扶风在探寻着，希望能找到关于银梦的一些蛛丝马迹。

　　地上甚至还散落着一些金银珠宝来不及清理走，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扶风扬手将灰尘吹去，细细查看，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刀鞘，拿在了手里。

　　这是主人的东西，是银梦刺入主人胸口那把刀的刀鞘，却不见刀，银梦一定随身携带了。

　　安静黑暗的空间中，姬赫突兀地开口，却是女人的声音。

　　“扶风，看来你对我这个宠物还挺念念不忘的，你们已经见了很多次了。”

　　扶风已经意识到，可怜的姬赫已然再次被银梦夺舍。

　　清朗的声音笑道：“一般，我还是对你比较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你的宠物啊！”

　　女声静默了好久，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过了一会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当真小瞧了你们。”

　　“银梦，你已经非常优秀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我们都觉得你是个人才，主人也很欣赏你，我们要不要见个面，联络一下感情啊？”

　　银梦冷哼：“你以为我傻？”

　　扶风哼哼一笑：“是啊，能跟我们作对，难道不傻？”
　　银梦道：“我总有一日会超越你们！成为天下真正的主人！”

　　“哟？”

　　扶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继续找寻有用的东西。

　　银梦显然已经气急败坏，厉声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姬赫，这将是我对他最后一次夺舍，如果我走了他就会死，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救他，让他再活一百年。”

　　扶风直接笑出了声，用刀鞘指着银梦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哈哈哈……你怎么说出这种话的……太搞笑了……”

　　银梦气得握紧了拳头，硬声道：“你现在说的话，他都能听得见，我也会恢复他所有的记忆，你现在答应还来得及，不然他会恨你，是你没有救他。”

　　扶风摊开手，表示无所吊谓。

　　银梦知道要挟不成，只能放弃，咒骂了一声，离开了姬赫的身体。

　　扶风觉得好可笑，银梦居然拿一个人类的性命来要挟他？太滑稽了。

　　姬赫倒了下去，又开始剧烈咳嗽，躺在地上起不来身。

　　他咳了好久才平息下来，而后扶风听见他笑了。

　　他听见姬赫大声喊叫，宛如杜鹃泣血。

　　“为什么！为什么！”

　　姬赫在问，扶风却不知道他在问谁，问什么，他走到了姬赫身前，看着他绣满金龙的衣服上满是尘土。

　　他的嘴边全是血，地上还有吐出的一滩。

　　他仰面朝上，沙哑着声音轻声道：“能借个光吗？我们已经见了四次了，能最后让我，再看你一眼吗？扶风。”

　　他唤出了他的名字。

　　扶风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他的胸膛多了一丝异样。

　　这个被银梦操控了一生的可怜人，到死却想起来了所有，想起了他是如何被玩弄，如何当上了九五至尊，以及，如何忘了惊艳了他一辈子的人。

　　他们见了四次，他问了四次他的名字，在到死前，终于想起他叫扶风。

　　“求你…”

　　姬赫再次虚弱地开口。

　　他放下了尊严，只希望这个阴暗的地下室能有一点光亮，让他看清面前人的脸。

　　扶风觉得胸口很闷，在他思考间，一道闪电已经从他的手心绽放，霎时间地下亮如白昼。

　　电流滋滋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地下宫，一道数丈高的闪电出现在空中。

　　姬赫看着光亮中的扶风，看见扶风灰白的发在这地下也仿佛被风吹动的样子，看见他如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

　　姬赫伸出手，向着扶风的方向。

　　他这被困在皇宫一生的人，在扶风的身上，能看到他可望不可及的自由。

　　亮了数秒后，闪电在扶风的手心熄灭，随着闪电一同熄灭的，还有姬赫惨痛的一生。

　　扶风站在原地，看着没了生息的姬赫，竟觉得有些怅然。

　　但他没有停留太久，风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除了这个刀鞘，这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扶风便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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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一片岛屿孤零零矗立在那里，海浪不断拍打着海岸，飞鸟盘旋着翱翔在岛屿之上。

　　从一个巨大的“鸟”身上走下来，银梦跟随着汶狰进入岛内深处。

　　这里枝繁叶茂，四处都是高耸的树木，还有走兽的鸣叫。

　　树枝割裂了银梦粉色的衣裙，令银梦眉头皱起。

　　汶狰回头看了她一眼：“别矫情了，凌绝已经苏醒，我们必须要尽快。”

　　银梦一把撕掉衣服的边角，没有多说什么。

　　汶狰继续往前走：“你可真是天真，居然去要挟扶风，还是拿一个区区人类的性命。”

　　银梦冷哼，其实她也没指望能成功，只是试探一下罢了。

　　“他们是不可能背叛凌绝的，唯一有可能的，只有火司。”

　　银梦开口：“为什么？”

　　“这都不懂吗银梦？当然是力量，为什么主人会被你和纯烁杀害，因为主人的力量并不强大，而物主凌绝，呵…我从未见过他出手，但他能轻而易举废掉炘焱，物司们除了尊敬，还畏惧他，而畏惧，就是最好的服从，不过……”

　　“不过什么？”

　　“我即将创造出的生命，也许可以和凌绝一较高下。”
　　银梦道：“我到底能帮你什么？现在还不说？”

　　汶狰停下了脚步，看着蔚蓝的天空，声音充满了野心：“我要你整合所有人类的智慧，将这些智慧，放在它的身上。”

　　“什么？”

　　银梦吃惊不已。

　　汶狰没有理会她，他张开双臂，仿佛世界已尽在掌握：“如果它拥有了所有人类的智慧！又拥有最为强盛的生命！又有了火司的力量！那么，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

　　银梦此刻才真正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多疯狂。

　　他们进入了一个山洞，山洞非常大，汶狰点燃了火把。

　　越往深处，能听见仿佛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整个山洞也随着风声震颤。

　　“这是它的呼吸声。”

　　汶狰侧头笑道：“是不是听起来特别美妙。”

　　银梦只觉得山洞里森冷异常，不像有活物，而且还有一种奇特的味道。

　　到达最底部，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四周漆黑一片看不见边际。

　　突然，一双巨大的红色眼睛出现在他们跟前，竖着的瞳孔微动，像在审视猎物。

　　银梦吓得不轻连连后退，被汶狰抓住了胳膊。

　　“别怕，它很乖的。”

　　“这到底是什么？”

　　汶狰创造了太多银梦想象之外的生物，巨大，嗜血，可怕。

　　那双红色的眼睛越来越近，停在了汶狰跟前。

　　银梦看清了它的长相。

　　两个巨大的角在它的头顶上，角的下面是白色的毛发，巨大的红色眼睛，还有两根长长的胡须。

　　身体金黄，目露凶光，面容威严。

　　银梦瞬间便懂了，这分明是龙，真正的龙，和姬赫的衣服上，一模一样的龙。

　　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银梦能感觉到它呼出的热烈的鼻息，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正是她刚进山洞时嗅到的气味。

　　“真怀念，这种气味。”

　　汶狰抚摸着龙的鼻头，轻声道。

　　银梦轻轻捂住了口鼻，她总觉得这种味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汶狰嗤笑：“不用担心，这种味道对我们无害，只是…”

　　银梦拿来了衣袖：“只是什么？”

　　“只是对扶风有害。”

　　银梦心中警铃大作：“你是想死吗？我们要是被发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为什么要让它有这样的味道？”

　　汶狰神色变得冰冷：“这是必须的，它要想活着只能这样！难道就因为这种味道对扶风有害，它就不配活着吗！？扶风又不会因此而死！”

　　巨大的龙温顺地任由汶狰抚摸，血红的眼睛微微瞌着。

　　“它现在已经拥有了最强的生命，哪怕化作齑粉也不会死，可惜它的神智只比得上六岁的儿童，接下来就需要你，将所有人类的智慧，都给它。”

　　银梦握紧了拳头，这是个不可逆的行为。

　　人类用智慧征服了所有生灵，哪怕强如虎豹，也不是人类的对手。

　　如果没有了智慧，那人类恐怕会消亡，届时她这个人司又该何去何从？

　　感觉到了银梦的迟疑，汶狰明白她的顾虑。

　　“等它有了人类的智慧，火司的力量，而它又听从于我，到那时我们便是无敌的了，你再也不用过躲躲藏藏的日子！它会帮我们扫清一切阻碍！即使这个世界没有人类！我们依然可以过得好好的！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银梦看着龙巨大的身体，金黄色的鳞片在地底也闪耀着光辉。

　　“整合人类的智慧，我需要时间。”

　　汶狰笑了，银梦答应了一切就好办多了。

　　“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凌绝苏醒，他的下属一定会找你复仇的，你可要千万小心。”

　　银梦不理会他的关心，道：“那火司的力量，你如何获得？”

　　“我自有办法，这就不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