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的向日葵》百斩不尽兴

16、十五

　　昨天王老师跟向日葵说了句话。
　　“还是你们女生好啊，活的多轻松，想要的勾勾手指就有了。”
　　“不像我们男人，还要背房贷、车贷，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撑你们女人的脸面。”
　　“羡慕被剥削的女性的一生，本质上你还不是想不劳而获吗？”向日葵说。
　　“什么勾勾手指，笑的真猥琐。”
　　“不想继续工作就去用pg赚钱吧，但也没什么人能看得上你。”
　　此话一出，王老师的脸由狰狞变的平静，一种刻意表现的平静，只有真正在意的人才会伪装的神态，他们还有套固有的说辞。
　　“年纪太小了，什么也不懂，说话也忒难听了，这样走进社会怎么办……”
　　表面上大度，实则把对方放在了低位，社会潜规则就是这样的。

　　晚上，向日葵躺在被子里。
　　好孤独啊。
　　好想能被人看见，被人理解。
　　喜欢做梦，可醒来又会是孤独的，想一直沉溺下去，不愿醒来。

　　早上，向日葵昏昏沉沉的，她看了眼右边的床，两人已经出发了，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是八点多，已经迟到了。向日葵匆匆出门，又跑楼下买了一份煎饼果子，这才继续走上去医院的路。
　　她的座位被挪到了主任旁边，向日葵坐下后看了一眼主任，主任总是很严厉的，科室里的人都讨厌她，嫌弃她，甚至有人说她有精神病，和主任相处一个星期后，她开始主任向向日葵搭话，“这本书是解剖室吗？”“不，是美术书，这里有很多人体。”“噢噢，挺好看的。”向日葵觉得很意外，其它老师都觉得没必要，美术是个很深奥，很枯燥的爱好，连带着对喜爱艺术的人也产生偏见，觉得它们都是一群矫情且做作的人。
　　“给你卡，中午可以免费打饭。”主任拿给向日葵。“那您呢？”“我回去吃。”
　　向日葵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打来的饭，向日葵忍不住想主任的人生，在她身上加诸的那些负面评价，她究竟遭受了什么呢？
　　不久后，她就得到了答案。
　　那时候，她还不是主任，和一个人何必相爱，她们很相爱，很相爱，她怀孕了，男人向她保证，以后一定娶她，可是，意外来了，她意外流产，子宫也不得不摘除了，得知这个消息，男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没出现过。只是因为她没了子宫，她是工具吗？失去它，她就不是女人了吗？从这以后，她就变的沉默寡言了，流言蜚语却没有停止，科室每一个人都明白，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好像该耻辱的是她。
　　“女孩一定要好好读书，读个好大学，千万不要太早谈恋爱，你的人生机会还很多。”
　　“好。”
　　向日葵相信，她是真心劝导的。
　　这个科室里，向日葵和主任关系最好主任也总是把自己的饭卡给向日葵，向日葵心想：她的内心，一定很强大，以后的以后，她是否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呢？
　　周末时，向日葵爬了山，在寺庙里许愿，出来后发现有个小和尚一直盯着她，向日葵觉得一定是自己愿望太多，跪了半个小时，让人觉得奇怪吧。
　　栀子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见她没有回复又打了电话，向日葵接了，栀子说茉莉被分手了，哭的撕心裂肺，等她回去一起开导。
　　向日葵没有回去，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跑路边买了一盒灌汤包，吃的时候烫到了嘴巴，不解。

　　“老师，需要带饭吗？”
　　向日葵问了旁边的主任。
　　“我和你一起去吧。”
　　来到食堂，老师点了一份草鱼套餐，向日葵点的红烧肉套餐。
　　吃饭过程中，老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犹豫后还是决定开口，“小葵，你提醒下你同学，她的事全医院都在传。”
　　“好的。”
　　向日葵看向主任，“老师，那个张老师和他什么关系？”
　　“谈过，分手了，不过，偶尔还会见面。”老师说的已经很含蓄。
　　“你们这些女学生，不要太相信大你们很多的人，学历、阅历这些，你们努努力都会有，等你们三十多，四十多，再看年轻的自己，当时的烦恼就迎刃而解了。”
　　男人的示好，很多时候是一种伪饰，而非捷径，相信它只会越拖越深，错过大口呼吸的机会。
　　向日葵这时还说不出什么，但在毕业几年后，她明白了，这便是“寻找自我”的意思吧。

　　磁共振的学习即将结束，但是最近，向日葵有了新的烦恼，茉莉和栀子总会带各自的男友回寝室，这对向日葵来说格外折磨，虽然表明了意思，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好转，逐渐的，向日葵感到崩溃。
　　清晨时，她看见茉莉男友蹑手蹑脚的离开，她缩成一团，还是有只脚露了出来，那个黑影似乎往这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向日葵的脚腕上，她浑身发冷，只能缩得更厉害，晚上的时候，她又能清晰的听见旁边的响动，因为实在受不了了，向日葵决定搬家。她找了很多房子，可房价实在太贵，她去了一个老小区，在张贴栏上找到了一家三百的出租屋，房子在六楼，是老式的水泥房，向日葵交了押金后便回去收拾行李了。
　　对此，茉莉有些不悦。
　　“为什么要走？你不爽可以说出来啊，好像谁逼着你走一样。”
　　“葵，要不再想想？”
　　向日葵没有留下，她还是走了，因为现在有了房租压力，她在周末时会去发传单。
　　秋天到了，天气变冷，向日葵没带毛衣，也不想回家，于是去了交易软件收了些别人的旧衣服，拿到衣服时，她想：真划算，洗洗就能穿了，衣服看起来还很新，这样余下的钱就能买漫画教程书了吧。
　　她会从水果摊旁边的包子店里买两个荠菜包和一杯豆浆，晚上回到家里看书看动画，现在她在超声室，主任是个优雅的女人，科室大多都是女生，她们时常借饭卡给向日葵，与栀子和茉莉的交往变少了，如同愈来愈冷的空气一样，最近唯一联系也只是从栀子那听到茉莉搬出去的事，她住在自己老小区的不远处，和老师又复合了，老师经常去她家里，想到这，向日葵深吸了一口气。
　　周末，茉莉主动给向日葵发消息，邀请她一起吃饭，栀子也呆了奶茶过来，向日葵想了想，决定答应下来，她与栀子一起去了茉莉家，茉莉正在浴室里洗床单，栀子看了一眼，说，“明天杨老师要来？”“嗯。”茉莉吧床单挂在外面，床单透着粉白色，在空中飘扬，向日葵收回目光，对她说：“你知道杨老师和张老师在一起过吧？她们现在还没完全断干净，你别被他骗了。”
　　“你想太多了吧，有时候就是这样，老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
　　“我是在提醒你，不信算了。”
　　“行。”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栀子笑了笑，从厨房里拿出一袋番茄酱，“茉莉，你这是准备当贤妻良母了？”“谁当贤妻良母了？！”
　　“说说，和杨老师进展怎么样。”
　　“他说他会彻底离婚的。”
　　“他有孩子，就算离婚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向日葵生硬的插了一句。
　　“………”
　　“你能别扫兴吗？”
　　“那我先走了。”
　　向日葵推开门没有停留，听到她下楼的声音，栀子和茉莉也没有挽留，气温冷了下来，三人的关系也被寒潮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