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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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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两个月,向日葵坐在窗边看日记,她抚摸着日记上的文字,笔墨已干,不知她写下的那个文字是否骗过了自己?哪怕是谎言,也要清醒着麻木吗?向日葵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
想了很久,她撕下了那两页,按下打火键的那瞬间,她的动作稍稍停滞,但很快的,她便将带着火苗的纸张扔向了水盆。
面朝公寓楼,向日葵安静的坐在窗边,她的指尖拂过一株绿植,她仍是一个人,房间里摆满了书籍和画册,她把自己的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与之相伴的还有那本素描书,不知道它已经陪伴了向日葵度过了多少个日夜,说是伙伴也不为过,好像只有这个老物件在,她的心就不会变。
如今的她足不出户,存了些钱够生活一阵子,索性就整天在家,这其中当然也有个人原因,她如今的状态已经不支持她出去社交了。
她遇到过很多人,这些人大多赞叹她的美,有一段时间向日葵也逼着自己承认自己在乎自己的美,有了在乎的事情就不会一味的思考着消失这件事了吧,说她矫情也好,自暴自弃,不懂珍惜也罢,浪费这种事得看自己在不在乎,向日葵宁愿当一棵树,也比做人一场自在许多。
他们用各种词汇来抨击他们理解不了的疾病,背后藏着的是自己的无知和丑陋。
所谓的“玻璃心”“敏感”“想多了”,不过是掩藏自身因丑恶而无知的巧饰而已。它绝不止用来诉说忧郁症。
当这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还带着一种先天的傲慢,不仅仅是在抨击他人,其中还带着一种微妙的对自己的赞美,为什么我这么乐观,而你这么脆弱?这一切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借口,这一切不过是你懒散本性的借口。为什么我经历这些还能保持平常心,为什么你经历这些就来装疯卖傻,博取同情?
相较痛苦的目的如果只是用来抨击他人,如果受苦只是为了赞美自己的坚强,苦难并没有塑造你成为更好的人,而是塑造成了一个无知,易怒,傲慢的人,绝不是你口中的那些美德,只是一个尚在活着的人。
如果哪怕用尽全力嘶吼着,对方也充耳不闻,那就让这对白消散,无需解释什么,你是冬日里的烟火,是最透亮的海里的一捧珍珠,是高岭上的那株稀世鲜花,是南极那一片美到令人窒息的极光,是你眼中最美也最独特的自己。
向日葵终于出了门,她看起来精神不错,手里还拿着一本画册,乘坐高铁转乘的时候,她忍不住会想那人的神情,是期待还是疑惑?是惊喜还是无措?
她打车来到那所学校,试探了很久才决定问询,静寂办公室里,导员模样的人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马老师已经离校了。
向日葵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索要联系方式,站在校门口,她拿出那本画册,将它放进了背包里。
阳光不错,她在曾经生长的城市度过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尝了尝这里的老店,又去曾经的初中瞧了瞧,变化不大,但校服变了不少,向日葵感慨她们那时可没这么好看的校服,边说边把刚买的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
八点半,向日葵的行李刚整理到一半。
窗户映出她的面容,她眼里的热情褪去了,余下的只有平淡与乏味。
向日葵很清楚的知道,她追求的东西不在这。
所谓纯洁之地,绚烂之地,大概就是她和自己热爱的事物长存于此吧。
九点半,向日葵提起行李箱,即将奔赴自己心中那纯洁的,不可染指的终点站。
站在车站,她低头往围巾里缩了缩。
心想:到那个城市自己的白裙子还能穿的出去吗?
天气越来越冷,向日葵抓着行李箱杆,大步向前。
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是一场没有回程的旅途。
毕业前夕——
“喂,马上要走了,你们就没有不舍得吗?”栀子靠在栏杆上,头发在风中飘扬。
“有点。”向日葵坐在花坛边上,手里拿着一包炒蚕豆。
茉莉沉默了很久。
“茉莉呢?”
“…………”
茉莉还是没有说话。
“怎么了?”
茉莉笑了笑,说:“其实…我们谁也不配称作花名。”
“嗯…有道理。”栀子淡淡的应了句。
向日葵没说话,这个话题仿佛自然的被忽略了,向日葵看向天边,心想:“我还是想叫向日葵,永远追逐着太阳……哪怕无法触碰。栀子和茉莉,在我彻底接受之前,还是请允许我称呼你们熟悉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