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飘，很飘》七月清歌

116、三个娃

　　大越国皇家寺院就坐落在出城西五十里的山上，与东向的琼山可以遥相观望。
　　寺院最深处有一方洁净的院落，似乎与前院的繁盛香火隔离，这里异常的冷清和安静。
　　院子里只住着一位僧人，偶有一位居士模样的女子来到院子里陪他坐上一阵，两人从不搭话。
　　僧人晨起念经，午时打坐，午后便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撩拨琴弦，曲调变幻莫测，时而铿锵时而幽怨时而又如春日水面毫无波澜。
　　这日午后，女居士又来到后院时僧人正在闭目弹奏，听到有人进来放缓了节奏。
　　“生了。”女居士脆声道，“是个儿子，取名……沈念。”
　　僧人突然加快了手上的力道，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将心中的烦乱挥洒出来。
　　“殿下终究还是比我家王爷有福气。”
　　“你家？”僧人骤然收住琴音，指尖之上已经渗出血痕。
　　“对，我家，是他教会了我成全，不然……我也许会如殿下一样竹篮打水。”
　　僧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含着几分苦意。
　　生命中的每个遇到，有的人是来渡自己，就像沈辙之于陈溪，有的人是自己的劫，就像自己遇到希灵公主。
　　希灵公主独占的心性点燃了沈奕沉睡的占有欲，他会答应与她合作各取所爱，会在云飘飘婚嫁之时调虎离山，但终究希灵公主也没有博得尹宣一丝怜悯之心，自己也正如陈溪所说——一无所得。
　　他想起自己的莫远，那个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贴身暗卫，自己就为那一点点他对云飘飘似有若无的情谊，纵容他惨死于乱军之中。
　　他想起十八岁时迎娶的太子妃徐曼，如果说徐玄征有罪她又何其无辜，只是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她便丢了性命。
　　他又想起柳清瑶，那个同样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就因为自己想给云飘飘独宠独爱，就让他胎死腹中。
　　还有……自己的母后。
　　那日云飘飘被夺走后，自己就彻底疯魔了，斩断自己的青丝，挥手烧了母后的宫殿，把所有的怨恨都付之一炬。
　　“你说他叫沈念？”
　　“对。”
　　“看来……”
　　“名字……是大将军，不，是尹宣取的。”
　　“尹宣？”沈奕终于抬眸看向陈溪，诧异道。
　　“他……已经辞了所有官职，陪伴夫人……”
　　沈奕低头哂笑，道，“直到今日，我才算明白，她为什么会选了尹宣那么个人。”
　　陈溪沉默，良久，方道，“我不明白，你、王爷，还有尹宣，为什么都会那么喜欢她，宁愿为她去死。”
　　沈奕摇了摇头，起身，拿起香案上的木鱼，微微闭上双眸，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为什么？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注定某一个时刻有那么一个人闯进你的心里，从此命运的齿轮彻底发生转变。
　　就像云飘飘只是因为多看了眼太极镜中的情境，便动了凡心，跌跌撞撞十多年。
　　“尹宣……”
　　“怎么了？”尹宣俯首看向靠在肩头的云飘飘，问道，“可是想吃点什么？”
　　云飘飘摇头，仰脸看着尹宣那惊世绝伦的脸，道，“你相信吗？”
　　“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在太极镜里就见过你，只那么一瞬，你就刻在了我心里，所以我才会闹着太上老君放我到人间来。”
　　尹宣轻轻在她鼻尖点了点，道，“你说的，我都信。但有一点我不信，就是你绝对不是小仙女，而是一个小妖精。”
　　云飘飘咯咯地笑了，像是当初沈瑜无忧无路的笑声。
　　笑罢，云飘飘从枕下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尹宣。
　　尹宣接过盒子认真打开，里面是一张卷纸，折折叠叠很多层，待到全面展开，是张地图。
　　这张地图与他常用的军事地图不同，上面标注了很多都城，都城里的好吃的好玩，还有很多山河琥珀也做了标注，旁边还写了很多小字，写了对应的特点。
　　尹宣从头到尾看完上面的图标和文字，重新合起来，装进盒子，在云飘飘的发髻揉搓了揉搓道：
　　“等念儿满周岁，我们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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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沈念一岁了。
　　周岁宴上，老国公爷和沈老夫人、沈瑜、云青阳等人都来了，众人都拿出赠送的宝贝，让沈念抓阄。
　　沈念咧着嘴嗷嗷着在宝贝之间爬来爬去，突然站起身，一把揪下了挂在帷幔上的念珠。
　　众人皆是一惊，沈瑜却咯咯笑起来，拍掌道，“我这好侄子，将来必是通透之人。”
　　屋内众人皆顺坡而下，唯有云飘飘捂着胸口吐个不停。
　　沈婉清看向尹宣，尹宣很是紧张地去搀扶云飘飘，悄声关切道，“不必多想。”
　　母亲慕青则笑吟吟地走上前问道，“飘飘……月信可是迟了？”
　　云飘飘脸一红，推开尹宣道，“没事。”
　　沈瑜瞬间通透，跑过去抱着云飘飘道，“姐姐这个孩子是不是要随我的姓？”
　　云青阳怒了努嘴道，“已经有一个了，下一个必然姓云。”
　　就这样，云飘飘游历天下的念想再次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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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云想呱呱落地，云飘飘就无数次的警告尹宣，如果再怀上孩子，就与他和离——她可不想把大把的青春浪费在生娃上。
　　然而，天不随人愿，这次，云想还不足周岁，云飘飘又怀上了第三个娃。
　　她哭着骂尹宣，尹宣乐不可支道，“终于可以有一个我尹姓的孩子了。”
　　“原来你的大度都是装出来的……”云飘飘擦着鼻涕和泪，控诉他。
　　“名字我都想好了，尹慕许——倾慕一生，许你三世。尹慕许”
　　云飘飘楞了一秒，再次泪水倾泻而出，这次是感动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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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的很慢，三小只长的很快，转眼沈念已经到了入学读书的年纪，云想扯着沈念的衣角非要跟着兄长去。
　　“想儿还小，等小儿长大和哥哥一样高，便可以去了。”沈念沉静地小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安慰，手还没有擦干云想脸上的泪，便有个奶娃娃一头扎过来，拍着胸脯道：
　　“姐姐不怕，有慕许呢。”
　　尹宣揪着慕许的衣襟将他拎开，道，“有你什么事？”
　　小慕许掐着腰道，“咱们家就两个女孩，娘亲爹爹哄，姐姐自然是我来哄。”
　　云想冲着小慕许哼了一声，道，“谁要你哄，小屁孩，我跟哥哥都已经是要上学的大人了。”
　　小慕许也不生气，双臂张开，嗷嗷着就跑出找云飘飘，道，“娘亲，爹爹带着他们两个欺负我，娘亲快来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