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飘，很飘》乐乐知

99、他还活着

　　云飘飘在营帐里左等右等，总不见云青阳来，她心下不安，便溜出营帐去寻云青阳。
　　在将军营帐外，云飘飘听到了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大将军为国奋战，至今生死未卜，皇上就这么着急扣一个通敌叛国的帽子吗？！”
　　“圣旨在此，岂容你我置喙。”这是莫远的声音。
　　莫远带羽林卫一路追着自己来到北戎，云飘飘原本就有十分怀疑，为什么一个个堂堂太子的贴身护卫会追着自己跑了千里，原来这才是他的醉翁之意。
　　“什么狗屁圣旨，那皇帝老儿也不瞅瞅，灭了尹家，还有谁替他护国卖命。”
　　“左侍卫，请注意你的措辞。”莫远平静地提醒。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各位将军，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难道连皇城的妻儿老小也不顾了吗？”莫远的声音道依旧平淡，没有任何起伏。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培养出什么样的伴。
　　营帐内，有人拍案，有人骂娘，有人摔了什么东西，最后一切都如死一般的沉寂。
　　“既然大家都依然是大越的将士，那就请各位将军守好大越的西北大门，绝不容许任何一个反贼入，也不允许任何一个反贼叛逃。”
　　“莫大哥，请问反贼是谁？”云飘飘撩起帘门踏步而入，几乎同时，云青阳清冷发问。
　　莫远看了眼云飘飘，眸光落在云青阳脸上，道，“云将军，虽然你姓云，但你的血脉流的可是沈家的血。”
　　“莫大哥不必提醒我，我云青阳只有一个亲人，就是她，我决不允许她的夫君被无端扣上污名。”
　　云青阳的声音中全然没有往日的清清淡淡，取而代之的是坚韧和刚毅。
　　“云青阳，你想做什么？”莫远眸子缩了缩，看着他。
　　“我带她走，去寻他，我保证，我们再也不会踏足大越半步。”说完，拉着云飘飘便走。
　　莫远眸光陡然凌厉，道，“给我拿下。”
　　“云将军，得罪了。”两三个人与云青阳战于一起。
　　显然他们并非云青阳的对手，正当云青阳逃脱纠缠，准备带着云飘飘凌空飞起时，却见莫远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青阳。”云飘飘心疼地扑过去，云青阳翻身站起，却一个不稳，半跪在地。
　　莫远静静地看着他道，“捆了，押入军牢。”
　　“莫大哥。”云飘飘不相信这是他认识的莫远，她跑过去扯着莫远的衣衫求他，道，“求莫大哥放过青阳，他什么都不知道。”
　　莫远神色动了动，低声道，“姑娘放心，只有这样才能保他平安。”
　　云飘飘拽着莫远衣衫的手渐渐松开，她突然又道，“莫大哥，我还可以信你吗？”
　　莫远点头，道，“永远。”
　　眼睁睁看着莫远让人将云青阳压往军牢，众人各自散去，云飘飘问道，“莫大哥，这一切是沈奕的安排，还是皇上的意思？”
　　莫远默默地看着云飘飘，云飘飘苦笑道，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日，云飘飘既出不了军营，更出不了城，于是她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莫远。
　　她坚信，尹宣的消息他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一日，她刚去牢里看过云青阳回来，返回莫远所在的营帐，就听到莫远道，“带我上城头。”
　　云飘飘撩着衣裙，紧紧跟在后面，莫远也没有做任何阻拦。
　　果然，她在城墙之上，看到了远处紫衣潋滟的男子正带着一纵人马疾驰而来。
　　云飘飘恨不得直接跳下城头扑向他，她雀跃着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眸中盈满了泪花。
　　莫远对身边随从道，“带姑娘下去。”
　　云飘飘这才从方才的喜悦中幡然醒悟，她拼命地冲城下喊，“尹宣，快跑，快跑，他们要杀你。”
　　城头之上，夹在万军从中的白衣云飘飘尤为显眼，尹宣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加快了速度，往城中飞奔，却看到云飘飘异常的举动，他勒住马缰，喝令身后将士止住脚步。
　　敏锐的嗅觉让他立刻从胜利的喜悦中跳脱，在那一刻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提抢喝令，道，“全体将士，备战！”
　　话音刚落，城楼上弓弩已经密密麻麻射出，随后城门大开，三面龙武军合围，五万大军将五千轻骑困在其中。
　　兵刃交接，战马嘶鸣，鲜血染红了黄沙，残肢满地。
　　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尹宣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五个人与他已经战成了血人。
　　最后五个人精力耗尽，也在尹宣的身边渐次倒下，只留他手持银枪，挺立在万军之中，像是来自地狱的煞神。
　　城楼上，莫远挥手，鸣金收兵。
　　眼见尹宣终于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却听莫远道，“放箭。”
　　密密麻麻的弩箭乌压压从空中飞过，齐齐射向一个靶心。
　　尹宣提神挡剑，终究双手难敌万箭，腿上、胳膊上、身上被一支支利剑贯穿。
　　看着周身被利箭插满，依旧持枪站立的大将军，城楼上的弓弩手都纷纷落泪，再也举不起手中的弓弩。
　　莫远没有再发任何号令，默默转身下了城楼，去寻云飘飘。
　　看着莫远毫无表情的脸，云飘飘紧紧攥着拳头，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可她还是带着一丝希冀问道，“他~还好吗？”
　　莫远认真地看着她道，“死了。”
　　“什么？”云飘飘像是没听见似，小心翼翼地确认。
　　“死了。”
　　“不。”云飘飘摇着头，不相信，她不相信莫远真的会杀他，也不相信尹宣真的会死。
　　“你骗我的，对吗？”云飘飘恳求地望着莫远，希望他说他是骗她的。
　　“是真的。”
　　“我不信。”云飘飘提着裙摆便往外走，道，“方才他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别去。”莫远拽着她的衣袖。
　　“他不会死的，他说过要与我不离不弃的，他不会死的。”云飘飘口中依旧碎碎念着，“我这就去找他，把他找回来。”
　　莫远突然抓住她的双肩道，“你清醒一点，尹宣他死了，回不来了。”
　　“不！”云飘飘瞬间崩溃，哭喊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他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了？！”
　　莫远默默地低下头，道，“皇命难为，他不死，你就得死，我不想看着你送死。”
　　一行清泪从莫远的脸颊滑落，撕心裂肺的云飘飘并未看见。
　　她扯着莫远的衣袖哭道，“莫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出城，去看他一眼，我就看他一眼，就一眼。”
　　云飘飘哭的泣不成声，几度差点背过气去。
　　莫远看着她，眸中也含着泪，道，“我带你去。”
　　莫远带着她翻身上马，疾驰出城。
　　看到远处立着的尹宣，云飘飘滚落马下，跌跌撞撞朝他奔去。
　　可是，那么近的距离，云飘飘像是爬了几座山般的难，在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万千将士的尸身。
　　终于爬到尹宣身边，云飘飘的白衣已经染成了如烈焰一般。
　　“尹宣。”云飘飘牵着尹宣的手，哽咽着唤他，每个毛孔都渗着疼。
　　她踮起脚尖，伸出衣袖，轻轻擦拭尹宣脸上的血迹，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平日身上一点灰尘都不愿意落上，如今却是满身满脸都是血污。
　　“对不起，我来晚了。”云飘飘唇角抽搐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你说过，许我今生和来世的婚仪，你要说到做到。”
　　她牵着尹宣的手，缓缓绕到他的身后，纤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搭在尹宣的腰间，身子贴上那些锋利的箭芒，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道：
　　“夫君别怕，黄泉路我们生死相依。”
　　远处的莫远将云飘飘的一串动作尽收眼里，他飞身而起，喊道，“不要！”将她拽离了箭芒。
　　就在云飘飘手脱离尹宣的那一刻，云飘飘似乎感觉到尹宣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她挣脱莫远，再次扑道尹宣面前，看到他微微蠕动的唇角，听到他用尽浑身力气说出的两个字——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