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饲劫》养生九十九

8、黑色妖雾

　　莫无道一袭青衫，神色淡然，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丝毫不介意道袍沾染尘土。

　　他抬眼望向姚重，语气平和：“公子不必如此戒备，我是楼观台道家弟子，我跟师傅一路从放逐之地杀出来。最后关头，师傅嫌我累赘，一把将我扔了出来，我醒来就到河边了。”

　　姚重闻言，心中戒备稍减，但仍未完全放下警惕。

　　姚重听他自报家门，防备之心稍减。大虞国不曾听过“道家”学说，楼观台也未曾听闻，更别提弟子之流。

　　只是放逐之地，他倒是听说过。

　　放逐之地本是溯漠里吓唬小孩子的传说，相传本是一方福地洞天，关押放逐着十恶不赦的犯人、妖魔。

　　不知为何，凡入那方天地的修士、妖物，都只能化作凡身，凭借肉身厮杀争夺。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灵力干枯，修为倒退，直至变成凡人。

　　久而久之，竟成了只进不出的监牢，从古至今，也未曾听闻有人能从其中逃脱！

　　再后来，放逐之地便成了溯漠人家吓唬孩子的可怕童话。能进去的，不曾活着出来；找不到的，永远找不到。

　　姚重本以为这等事情，是出使前恶补溯漠文化时，溯漠夫子吓唬他们说的趣闻杂谈，没想到竟真有此地。

　　“这里是红村，四面环山，背靠瑶山和大悬山，一条黑水河的分支穿过两座山，形成地下暗河，便是眼前红河。”

　　莫无道挠了挠头，“这里离永济有多远？”

　　姚重仔细端详着莫无道的衣裳。青色素衣法衣，内衬白色内衣，长相清俊雅正，头上如意冠，俱是他不曾见过的样式。也不知道眼前这道教弟子，会不会像传说中那种老而不死的神仙？

　　至于永济，乃是大虞国的京都。

　　“不是老而不死，是得道高人！”

　　“小道才年芳弱冠，只是刚入门罢了。”

　　“抱歉，小道初学他心通，有点控制不住，不是故意窥探你心中所想。”

　　“抱歉抱歉！”

　　姚重摆了摆手，并不介意，“在下姓裴，单名一个耀字。”

　　“小道，俗家名字叫莫无道，你可唤我无道即可。”

　　“好的，莫公子。”

　　莫无道：......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师傅也没教我互相报完姓名该怎么样，如果能变成个木桩这样就不用继续说话了。

　　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有些尴尬。

　　姚重沉吟片刻，终是将红村的诡异之事娓娓道来。他提到半夜扔进屋中的头颅，土地神声称山中有妖孽作祟，以及商队众人接连疯癫的“红病”，甚至刚刚的真假裴曜。

　　莫无道听罢，眉头微皱，沉声道：“此事确实蹊跷。依公子所言，村中恐有妖邪作祟，若不及时铲除，恐怕祸及更多无辜之人。”

　　姚重点头，道：“正是如此。我等虽有心除妖，但能力有限，只得求助莫公子。”

　　莫无道起身，神色坚定：“公子放心，既然遇上了，小道自当尽力而为，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村中查探。”

　　姚重闻言，心中稍安，连忙道：“莫公子稍等片刻，我还有哥哥名为裴曜，他身手不凡，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莫无道点头：“如此甚好，不知裴公子现在何处？”

　　姚重正要回答，忽见裴曜骑马从林中疾驰而来，神色慌张，似有大事发生。裴曜翻身下马，急声道：“不好了！其他人都不见了，他们被妖雾吞噬了！”

　　“妖雾？”

　　莫无道眉头一皱，抬眼望向远处，黑色妖雾正从林间蔓延而来，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鸟兽无声，草木凋零。

　　姚重脸色大变，急声道：“快跑！黑色浓雾诡异，不可久留！”

　　三人不敢耽搁，裴曜翻身上马，一手拎起姚重，一手夹住莫无道，策马狂奔。然而黑雾速度极快，即便马儿全力奔袭，仍渐渐被追上。

　　“往村子跑！那里或许安全些！”姚重大喊。

　　裴曜点头，策马直奔村中。

　　当他们赶到先前借宿的茅屋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三人心惊胆战。

　　原本破旧的木门上，此刻布满了血迹斑斑的小手印，门板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崩裂。院中的枯树上，乌鸦成群，发出刺耳的鸣叫，一双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三人，仿佛在等待什么。

　　莫无道脸色发白，强撑着嘴硬，“小道一生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可唯独见到一样心中打怵。”

　　姚重与裴曜对视一眼，眼下已无退路，于是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莫无道，强行将他拖进了屋子。

　　“我不要进去！”

　　“师傅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