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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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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明珛仍然过着偶尔脱轨,大体正常的生活。
明天是周五,他需要准备周会的总结材料。
所以他把电量告急的手机充电之后,开始加班。
加班在这家公司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不加也没关系,明珛可以辞掉这份工作,再去找一份。
不过那也很麻烦,是下选。
枯燥单一的工作一点一点推进,电话铃声抓住时机响了起来。
电早就充满了,他一边按下绿色接听键,一边拔掉数据线,等待对面开口的间隙,还把插排的开关摁了。
“阿袖。”
明珛向她问好:“晚上好,妈妈。”
明母在这个往常已经睡美容觉的时间给他打电话,应该是大事。
他耐心的等待电话那头长久的空白。
“……信号不好吗?”
“不是,”明母的声音隔着电话有些失真,他还是从中察觉到一些疲倦,“阿袖,明天来家里一趟吧。”
“好,我晚上过去。”
那边传来应声,电话挂断。
不是能在电话里说清楚的事情,一般是什么事?
线索不足,推测失败。
他把明天要用到的东西装进包里,转头扎进浴室里,快速洗了一个热水澡。
吹风机的声音轰隆轰隆,温温的风吹过他的发丝,把脑海中的思绪带走,变得一片空白。
之后,丝毫没有铺垫,没有任何预兆。
他想起在咖啡厅里的匆匆一眼。
对于眼型明珛没有具体研究过,现在也形容不出大概的形状,只记得,是一片静谧的,摄人心魄的雾蓝。
咔哒——
他将吹风机丢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半卷着被子,躺倒到床上,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中。
!!!
他从梦中惊醒,对周围的感知模模糊糊。
努力眨了几次眼,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角落里的盆栽是长得盛的发财树,手边是椭圆形的实木桌,表面光滑干净,反着天花板吊灯打下来的光,有些刺眼。
还有摔在地上的文件夹,和飞得到处是的A4纸。
钝钝的大脑好像开了自动一样,他慢吞吞的蹲下,把纸都合起来收回文件夹里,又慢吞吞的站起来。
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不断上升,以一个脱不开又能看到全局的视角,看着他自己。
他看着自己低着头,后脑勺很圆,主持会议的总监肚子有膨胀的迹象,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满腔怒火,冲着他。
然后等总监骂累了之后,明珛冲他点点头,打开会议室的门出去。
“明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想干了是吧!不想干就给我滚蛋!”
“别让我在公司看到你!”
明珛的意识刚沉回身体里,一阵天旋地转后,恰恰听清这几句话。
他动动胳膊,动动腿,确认自己回到了手动模式。
这种情况下,再滑跪回去,就算他有再厚的脸皮也会不好意思。
再说,他既没有年迈的双亲要赡养也没有身负巨额欠款。
所以他放弃了挽回这份工作,大步走向自己的工位收拾东西。
得快点弄,免得同事被总监从会议室里放出来之后,不是问东问西就是落井下石。
明珛单方面认为这是无效社交,抗拒max。
但是在他将自己的东西有条不紊的放进收纳箱里的时候,昨天刚骚扰过的白雾再次出现。
明珛先是感叹它出现的情况,然后反应过来自己一觉睡醒就已经在公司大楼里丢完工作还不能掌控身体这件事,绝对和这雾脱不开关系。
不过他很沉得住气,只埋头收拾东西,不管白雾。
他也不想被当成突然对着空气说话的神经病。
像他预料的那样,就算他不出声,白雾也会自己全盘托出。
“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如果不想自己的身体都被我掌控,你最好乖乖听话!”
明珛抓着箱子边缘的手紧了几分,片刻之后又松开。
失业人士不语,只一味的整理东西。
终于,在喧哗的人声向他涌来之前,他先抱着箱子按下下行电梯键。
期间,他一直沉默不语。
怪异白雾等不到他的reaction,语气逐渐暴躁。
“你知不知道信仰我是多大的殊荣啊!”
“喂喂喂!”
“我就操纵了一下!难道你连看都看不到我了吗!”
“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借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的瞬间,明珛低声吐出一个字。
“吵。”
白雾短暂的闭嘴了。
然后是一顿狂轰乱炸。
还是那套幼稚的威逼利诱,与之前不同,它的行为能够影响到明珛。
所以明珛也没想耽搁,左绕右拐,穿进一个没人的小公园。
他把箱子放在橘色长椅上,自己也坐了下去。
“你既然可以直接接手我的身体,何必要一个献上一切的承诺?”
他只问了一句话,轻松堵住白雾的嘴。
倒不是明珛在这方面很擅长,而是此雾应该没有发育出思考器官。
幼稚,胡搅蛮缠,爱发脾气。
情绪模拟是复制了楼下那个经常哭闹的小孩吗?
要明珛中肯的评价,渴望当科学家的小帅都比它聪明。
“……我,我那是,民主!对!民主!”
“哈,”明珛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收敛表情说,“我只说一遍,如果你还是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我不会再陪你玩过家家。”
“好吗?”
良久,定格的白色雾气终于开始涌动。
明珛:“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在这个露天的小公园里,树上的蝉叫得厉害,白色雾气开始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传说人治的时代来临之前,在大陆还是一整块的时候,是属于神的时代——被称为神纪年。
神纪年从神的诞生开始谱写,写神自摇篮中走出,日月为祂乱序,万物因祂盛放,浮空之城自无到有,恢宏壮阔,是独属于神的宫殿。
神独自在那座高远到无法触及的宫殿中度过不知道多少年月,众神的摇篮——雪山,再一次孕育,却不是不是和神一样的存在,而是原罪的天生恶神。
后来邪神两次挑起与众神的战争,都以神明的沉睡告终,从此人治代替神治,神秘侧的力量逐渐消失在大陆上。
然而二十年前,世界各地蔓延起一场诡异红雾,一个月之后,红雾散去,对比之前的世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人们继续度过一天接一年的平和生活。但这个世界的微妙变化都被一部分人收入眼底,他们藏匿在黑暗之中,等待着,等待着。
——真正的神代复苏。
白雾的讲话告一段落,明珛没什么特别反应。
“故事不错,但是严重偏题。”
白雾据理力争:“这不是故事!真是真的!到时候神代一复苏你第一个死!”
“那很坏了。”明珛不痛不痒的回击。
“我说的哪里不对?你为什么不相信!”
外面还是太晒了,明珛拿着箱子要先回家歇一会儿。
然后提前去沅江大道。
“信不信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
“都第一个死,这个答案喜欢吗?”
明珛一时半会也忘记地铁站哪个方向了,干脆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看道路两边的景色飞快略过。
白雾能够操纵他的身体应该不全是它的力量,明珛猜测,之前在医院吊水把两只手背都吊得青青紫紫的病,根本不是误诊。
恶化得莫名其妙,痊愈得莫名其妙。
就像那片白雾,就像明家满天飞的黑料,就像比录取通知书先到的亲子鉴定书,就像明珛过往二十多年前人生,全都莫名其妙。
明珛回到家,先冲了一个澡,走上走下的,出了一身汗。
他从衣柜里随便拿出两件看起来不是太正式又和平常随便的风格不太一样的衣服。
杏色的衬衫裁剪精良,袖口被他挽上小臂,搭了一条深蓝色直筒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球鞋。
明明毕业了,一眼看过去还是很像学生。
然后从床头柜的小抽屉里挑出一条坠着银色字母X的项链挂在脖子上。
他之前还戴耳钉,不过好久没戴,现在耳洞都封得差不多了。
在去沅江大道的路上,明珛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明家的近况。
说实话,不太好。
虽然事件到最后有反转,但不是每一个吃瓜的人都在蹲后续,这个品牌的名声和口碑在相当一部分人眼中都还在黑名单上。
掉在地上的东西超过三秒捡起来都没用了,何况这些东西掉在地上三十多天,期间还被无数人踩来踩去呢?
怪不得昨夜明母的声音隔着电话都透着疲倦。
值得一提的是,真假少爷讨论的热度迟迟降不下去,而且猜测更加多元化了。
比起明瑜欺压明珛,明家偏心养子这样一边倒的局面,关于明珛在明家危难的时候毫无作为美美隐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猜测逐渐站了起来。
他看得很高兴,没忍住笑出声。
司机师傅看他这么高兴,等红灯的间隙还跟他唠了两句。
“小伙看啥呢?笑这么高兴?”
明珛声音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不好意思,我笑点低,容易笑。”
“那很好啊!整日乐呵乐呵的好过日子!”
整日乐呵乐呵好过日子的明珛现在笑不出来了。
他提前来倒是正赶上好时候,把明父打算把自己的儿子送出去联姻的算盘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