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侠世界当克佬》苏柳桃

71、第 71 章

　　长长的天坑线，足有千里，每十里安排一个弟子值守，差不多近百名弟子，此时都整整齐齐躺在天火台附近。

　　秦旭第一反应是，莫非传说中那个从天坑中飞出来的人，真的出现了？

　　刚要上前查看，就见丹药峰的祝从容忽然从柱子后走出。

　　丹药峰需要引天火炼药，所以祝从容经常会来天坑查看，对天火复燃情况比任何人都关心。

　　“发生了什么事？”秦旭问。

　　祝从容慢慢走近：“从天坑中飞出的那个人，叫唐岳，是万年前接近飞升的人，这个事，你们为什么从来没说？”

　　秦旭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天坑中疑似有人飞出不假，可除了当时的弟子，之后谁也没再看到过，至于说那人叫唐岳，更是闻所未闻。

　　而且，祝从容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秦旭下意识后退半步，提高了警惕：“这些弟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唐岳所为？”

　　祝从容嗤笑一声：“难道秦炎没告诉过你唐岳的事？”

　　见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语气和周身气息都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秦旭喝道：“你站住，就在那里，不要动。说清楚，这些弟子是怎么回事，你亲眼所见是那唐岳所为吗？他为何要杀人？如今又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祝从容说，“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那人说他叫唐岳，乃万前年与灵女和黑水邪神同一时期的修真者，秦炎跟苏一枝都知道他。你问我，倒不如回去问问秦炎，还瞒了你些什么。”

　　秦旭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半晌，问：“你之前也是这样叫他秦炎吗？”

　　“什么？”祝从容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似有些好笑道，“我生气，便不想叫宗主只想叫名字，而且他现在也不是宗主了，不是吗？”

　　“行，这事我回去问问秦炎。至于这些弟子，你去叫秦无忌安排一下，好好安葬。”

　　“秦无忌……”祝从容淡淡点了点头，“知道了。”

　　秦旭满腹疑问，回离心殿的偏殿里，去跟秦炎报告此事。

　　虽然如今他才是宗主，然而他习惯了什么事都先找秦炎拿主意。

　　“黑水门有个老祖黑水邪神从万年前一直活到现在，该不会，那唐岳也跟我们离火宗的老祖有关吧？可要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弟子呢？”

　　秦炎像是有些无语，又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平息，他艰难深吸了几口气，道：“哥，你是不是糊涂了？离火宗始成于三万年前，开宗老祖活了足足八千多岁，未能大乘，年华耗尽，寿终正寝。他死后一万多年，灵女方才出生，唐岳既是跟灵女同一时代，又怎么会跟咱们老祖扯上关系？”

　　他又咳了一声，捂着胸口说：“不过，之前的确有弟子说过天坑疑似有人出现，可好端端的，他杀我们那么多弟子做什么？”

　　是不是，又跟那苏一枝有关？

　　可惜，他已经无法再去找她，向她讨教或与她对质了。

　　秦炎不由胸口一闷，猛咳一阵，脸色也变得灰白。

　　秦旭急忙上前：“是不是又疼了？”

　　秦炎摇头：“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心有不甘，引起气息紊乱。”

　　当然不甘，刚受伤的那些日子，他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很多次，将属于他和苏一枝的那些过往，一点点仔细琢磨，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苏一枝到底为什么这样恨自己。

　　可是就在昨日，他做了个梦，梦到进入一个低级秘境，很是熟悉。

　　醒来方才记起，那是本该与苏一枝一起历练时去探的秘境，他当时选择了无视她，进秘境随便晃了一圈后，觉得没有什么吸引力，便另寻他处了。

　　他放任她自己行动，觉得是给她自由，两不相干，挺好。

　　却完全没想过，当时的她，连炼气都达不到。

　　他忽然就明白了苏一枝所说的：我曾经，对你是有过期待的。

　　原来如此。

　　原来，并不仅仅是他放任林木儿欺她辱她而不救，原来如此。

　　秦炎喘了一会，声音有些嘶哑：“我从未听过唐岳的名字，祝从容却说我跟苏一枝都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或许要问苏一枝了。”

　　“问苏一枝？”秦旭愣愣看着秦炎，一丝悲哀从心底里蔓延开来。

　　他忽然就觉得，让林河为秦炎除毒，是不是做错了？

　　他这弟弟的惩罚，会不会刚刚开始？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能不能向她问清楚。”他说。

　　秦旭赶到苏一枝洞天外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

　　他尝试叫苏一枝，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这威压不是来自苏一枝，苏一枝的修为还没有这么高。

　　秦旭勉力支撑了一会，威压越来越重，似乎在逼他离开。

　　山上的草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硬着向下陷落，鸟兽都没了声音，整片山在威压下静得可怕。

　　眼见再坚持下去，自己双腿都会没入青山山体，秦旭终于决定放弃。

　　唐岳从洞天里看着秦旭离去的背影，问：“是你跟那个小元神说我的事？”

　　他依旧如上次那般，不请自来，招呼不打便直直越过结界出现在洞天内。

　　林河气得牙痒，站在三步外盯着他，目光深沉，心里在想，像这种几近飞升的大能，毒蠓能伤他到什么程度？无尽秋又能困住他多久？

　　唐岳无视林河，依旧看着苏一枝：“为何要对那小子说我的事？让我白白背上了百条人命。”

　　“什么百条人命？”

　　“那小元神，嗯，是乌鱼的后辈吧？跑到天坑边，霸占了离火宗一个药师身体，说什么他是我朋友乌鱼后人，想见我一面，求了半天见我不应，就威胁说如果不见他，他就要杀了天坑边那些离火宗的弟子。笑话，离火宗弟子关我什么事？他要杀便杀呗。谁知那小子杀完人，竟跟离火宗宗主说，人是我杀的。是你让他这样做的？”

　　药师？

　　苏一枝目光闪了闪，别是祝从容吧？

　　丹药峰属祝从容最认真，天火熄灭，肯定他最着急，没准真是他。

　　不过，那又如何呢，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他不再是她的师叔，之前相见，他避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这么厉害，还怕背锅吗？别说人不是你杀的，就算真是你杀的，那又怎么样。”

　　“话可不能这么说，是我杀我便认了，不是我杀的，我可不认。”

　　“你认不认的，又有什么关系，离火宗也没人能找到你把你怎么着。我只跟鱼跃提过你的名字，说你跟他家老祖是同一时期的人，别的并没多说。他现在元神受损，只能寄居在别人肉身，应该是想找你问问如何在坑底涅槃重生吧。”

　　“不是你想问？”

　　“我不想涅槃重生，我只想阻灭世。”

　　苏一枝想阻止灭世。

　　这个念头，在得知灵女真正目的是灭世时，曾经闪现过，然而自知灵根不足，所以没有想太多。

　　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念头越来越坚定呢？

　　是秦炎重伤后，自己心中再无恨意？

　　还是母亲死后，在悲哀解脱中，莫名注入新力量之时？

　　总之那念头一点一点的，越来越清晰，最终坚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天命之人，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把握能成功，但是，凭什么灵女想让她死，她就得死？

　　死前还要帮她完成心愿，沾上满手血腥，然后再被她一视同仁从这个世上抹去？

　　凭什么呢？

　　苏一枝不甘。

　　唐岳定定看了苏一枝许久，似乎要用目光将她盯出一个洞来，良久，叹息：“以你的资质，没有办法。”

　　“是吗？”苏一枝语气淡淡，“可是我想知道，当初被人追剿重伤的前辈你，为什么可以在天坑里活了万年。自从16岁那年进入离火宗，我对天坑多少也算有些了解。他们视天坑之火为天火，时常会祭天火。开心时祭天火，悲伤时祭天火，胜利时祭天火，失败了也祭天火，遇事不决还是祭天火。所谓祭天火，想必你也知道，就是把大活人扔下坑去。那些人，无一不被熊熊烈火吞没，连个渣都没剩下。可为什么前辈你，能在坑底活下来呢？”

　　见唐岳不语，她又道：“真可惜，当初我被‘抛尸’的地方是地坑，不是天坑，不然，也可以知道自己是否有幸能在天火里存活下来。虽然现在我依旧可以跳下去，以命来试探，但有前辈你在，我又何必去冒那个险。所以，前辈在天坑里活下来的秘诀到底是什么？真的不能说吗？”

　　唐岳笑了：“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那天坑之火，是上古遗落的混沌神火演变而成，可焚万物，亦可使受重伤的修仙者涅槃重生。天长日久，神火威力有损，依旧可焚万物，却无法让人涅槃重生了。不过，大乘期的修真者，若受重伤，可以得到修得，延缓死亡。当然，必须得是大乘期的修真者，还得是重伤的，否则，进去后，只不过是那被焚的万物罢了。我运气好，恰恰两者都满足，才得以在天坑中苟延残喘至今。”

　　苏一枝沉吟：“所以我进去了，就是万物，是被焚的命。”

　　唐岳点头：“不过，我听说在南山最南端的山腹里，有沉睡的息壤存在。若是能找到它，灵岳大陆消失的土灵则会得以复苏，你突破大乘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三万年前，就曾经有过双灵根变异，得以渡劫飞升。若你运气足够好，找到了息壤，在灭世前渡劫，灵女灭世计划自然无法实现。”

　　其实阻止灭世还有一个办法，不过唐岳并不想说。

　　他还想等着苏一枝再问更多的问题，比如息壤，比如双灵根，却听苏一枝对林河道：“准备一下，我们去南山，找息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