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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避是刻意还是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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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声波澜不惊略带慵懒的回答中,一瞬间,四目相对,有过短暂的寂静。在别人无法体会的寂静中,张燎的内心此时已是暗流汹涌,他没有听见余织将自己介绍时所说的话语,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多么震惊。是他!他回来了!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寂静只是暂时的,随着对方一句:“你好,我是林天穆。”一阵委屈和不甘涌上张燎的心头。林天穆!他改名字了!居然装作不认识我!原来在乎过去的人只有我一个。
“林先生还真是冷漠的人啊。”他自顾的脱口而出。
林天穆一脸迷惑,感觉莫名其妙。而一旁的余织甚是尴尬,她连忙打圆场道:“哎呀!第一次见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何况人家还是大艺术家。你好歹还是拿出点文艺素养来嘛!”
说完又转向林天穆说:“天穆,你别在意。这个就是我妈之前介绍的相亲对象,他这人太一本正经了。”
但林天穆只是淡淡的微笑着说:“我不会介意的,直子。”
听着两人亲昵的称呼,张燎有些烦躁的插嘴道:“这么说,晚宴是跟眼前这位同行咯。”
“是啊!这就是今天拍卖品的主人,新锐天才画家林天穆!同时呢,也是我的大学挚友。”余织一幅傲视群雄的样子。接着她牵起对方的手说:“接下来,相请不如偶遇,我们直接去吃饭吧!”丝毫不顾及张燎一脸憋闷的表情,拖着两人上了自己的车,朝郊外的别墅区驶去。
那座别墅是余织的祖父名下的度假别墅,平时根本没有人去,只是这次林天穆回国后一直很忙以至于暂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住处,余织就自作主张的把它借给他做暂时的落脚处。
“别看天穆是一个出名的画家,可实际却是一穷二白。”余织一边开着自己的保时捷一边向张燎揶揄林天穆道:“最穷的时候啊,连画画的颜料也没钱买,而只好用一些新鲜的花花草草的汁液作画。”
“还真看不出来,我以为好歹出了名的画家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上流社会的人了,这样的人必定不会缺乏物质。”张燎故意装作是一个只注重物质的外行人似的说道。
他以为林天穆会开口来反驳几句,对方根本就没有接话的意思。
只有余织受不了任何人这么说自己的挚友,她开玩笑般的解释道:“他可不能跟那些人比,人家是使劲儿往自己兜里塞红票子,而我们这位呢,是使劲儿往外抛金子,自己衣服鞋子破完了也不知道呢。有一次教授带我们看展,结果这位因为衣着不得体被拒之门外了,还是教授临时让我带着他去附近的店里买衣服才得以进去的......”
就在这两人一言一语的对话中,林天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两个人都觉得奇怪。余织往后视镜里看了看不由得笑出了声。张燎随之也朝坐在自己身侧的人看了过去。结果,他发现对方头歪到一边,肩膀放松的垂了下来——早就睡得死死地了。从刚才见面的瞬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仔细看过对方,现在趁着对方睡着了,他才小心翼翼的细细观察他的脸。他发现,几年过去了,这个人的长相依旧没变,还是散发出少年一样的光彩,只是头发比以前长了,脸上的线条变得刚毅,轮廓也更深。他的呼吸很匀很轻,眼睛附近的黑眼圈有点严重,嘴唇有些干裂,不过皮肤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又细又干净。
也不知道为何,张燎看着这样一张睡颜,内心不像刚才那么尖锐了,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决心,那就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从他身边走开了。即使他装作不认识自己。
快抵达别墅前,林天穆就醒了过来,但他依旧觉得疲惫。三个人进到别墅里面后,余织极力主张要露一手,于是开始顾着张罗着晚餐的事,留下另外两人让他们自己随意。
林天穆倒是跟回到自己家一样,他睡眼惺忪的跟张燎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就直接上到二楼的房间补觉去了,剩下张燎一人在那里无所事事。
张燎对于被这样晾在一边感到很恼火,但他又不好去打扰正在做饭的余织,就一个人在别墅里瞎转悠。整座别墅不是很大,以木质材料为主建成,不过里面的各种家电和生活设备都很现代化,别墅外面有一个不大但却很有情调的花园。张燎没多一会儿就逛得差不多了,他想着要去二楼参观,就去征求主人的许可,结果得到“请尽情参观”的答复,便很自在的朝楼上走去。
刚走到楼梯尽头,他就看见一扇虚掩着的门。他慢慢走过去,轻轻推开它,一眼就看见躺倒在床上的林天穆。他走过去,为对方拉上滑落在一边的被子,就在他俯身将毯子盖在对方身上时,林天穆顿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燎。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对视着。
张燎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立刻站直身体解释道:“你的毯子掉在地上了正为你捡起来。”
“你干什么?”然而林天穆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质问道,语气里充满警惕......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这样的眼神和语气都让张燎特别不爽,他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不满和疑问,说道:“你倒挺会装。这个时候还可以跟陌生人一样。”
林天穆一脸无解:“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李林森,你他妈不告而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露脸了还装作不认识,跟我玩儿失忆呢!”张燎的声音不由得大声起来。
林天穆对眼前这个人感到莫名其妙,他因为拍卖和好友余织的缘故不得不跟这个根本不认得的人吃饭应酬,现在有莫名其妙的闹这么一出,他瞬间觉得头疼。
他冷冷的说:“先生,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我想你认错人了。”
“认错了!你以为改了名字就是另一个人了?我就不信......”
说着,他走上前去想要侧掉对方的衣服,因为他记得当初在泳池教李林森游泳时,他看见对方的右肩的后面有一块文身,李林森告诉过他说,那是他中学时代跟人打架留下的一块疤,后来用文身遮了起来。
张燎一边伸手去扯林天穆的衣服一边大声的说到:“你他妈就是李林森!你肩上的文身就是最好的证明!”两人就这么在床上争执拉扯起来。
最后,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为了早早地拜托对方的纠缠,林天穆喝止了张燎的行为,他有些毛躁的脱掉身上的毛衣,缓缓说道:“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文身。”
那一瞬间,张燎觉得自己像被什么击倒了,他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因为他眼里看见的是对方光洁的背,上面别说文身,连一点伤痕也没有。
场面的尴尬已经算不上什么,林天穆丝毫不顾及张燎的震惊和失落,他重新穿好上衣,一言不发的走出房间到楼下的大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