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救赎》鲸落予生

8、那天晚上

　　姜梵语再次醒来已经是新一天的中午了，这个男人居然因为四道刀伤睡了三十多个小时。好在，他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
　　姜梵语走出卧室，没有看到陆铭星。
　　推开卫生间的门一看，还是没有。
　　——陆铭星……该不会是……
　　念头一闪，姜梵语慌了，他能想到陆铭星消失的唯一原因，就是另一个陆铭星来过这里。
　　他跑进卫生间，快速卷起衣袖，作势就要将手臂上的纱布撕开。
　　“你要干什么？”
　　姜梵语闻声回头，是陆铭星！从对方的穿着和发型来看，他很确定，眼前这个就是他在寻找的陆铭星！
　　来不及解释，姜梵语一个跨步上前将陆铭星抱进怀里，“我以为，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抽了你血，偷偷跑回去了？”
　　虽然在姜梵语冲过来的一瞬间，陆铭星也抬手环住了姜梵语的腰，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十分冷漠。
　　姜梵语放开陆铭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刚刚想干嘛？”
　　陆铭星没有听姜梵语辩解，因为他觉得，姜梵语现在要说的一定又是一大堆谎话。
　　“我，我是想……”
　　“你想再划一道口子去那边找我？那你打算去哪儿找我呢？森林酒店？还是我家？”
　　陆铭星这几个问题问得不带任何感情，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狠狠地刺进了姜梵语心里。
　　陆铭星不相信他，姜梵语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缓步走到沙发边坐下，像一个冷静等待审讯的犯人，“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这个！”陆铭星不想绕圈子，拿出那个乐高小人儿，将其放到茶几上说：“解释一下吧，你从哪儿得到的。
　　“不过在你开口之前我得提醒你，这个是我送给姜无语的，而且这是全球限量版，别跟我说是你自己买的，除非你能拿出官方出具的购买证明！”
　　姜梵语沉默不言。
　　“你说，还是不说？”
　　陆铭星不想浪费时间，他只想知道真相，他不愿意再像个傻子似的被别人当猴耍。
　　姜梵语将那个乐高小人儿拿起来，用自己都不大确定的语气问陆铭星：“你相信，我已经一千多岁了吗？”
　　没有大惊小怪的反问，也没有惊恐害怕的怀疑，从两个空间的时间差异来看，这是陆铭星早就计算明白的事。
　　但他没有对姜梵语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你肯跟我说实话，那我就信。”
　　姜梵语双手合十，将小人儿握在手心里。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这是你送给我的。”
　　“我送给你的？怎么可能，这明明是我送给姜无语的！”
　　“不是，是那天晚上你送给我的，你真的忘了？”
　　“那天晚上？”
　　走马灯开启，陆铭星的脑海中闪现出无数个狗血的夜晚，可无论哪个晚上都和姜梵语扯不上关系。
　　“那天晚上指的是你们那边的晚上，也是我第一次到你们那儿去的日子……”

　　【一百年前】
　　跟着CD机播放的音乐，姜梵语一边哼歌，一边切着水果。
　　他今天心情很好，因为他又成功完成了一本侦探小说，这意味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都不会收到编辑的催稿信息了，这简直比领到稿酬还令他高兴。
　　“哎呀！”
　　可兴奋过头必有祸，一个不小心，锋利的水果刀就在姜梵语的手指上划出一个大口子。
　　看鲜血乍然渗出，姜梵语赶紧拧开水龙头，将手指伸过去冲了一下，血水就那样顺理成章的沿着水柱流进了洗碗池里，而洗碗池里还盛着他之前洗完水果没来得及放走的水。
　　等姜梵语处理好伤口返回厨房，他才打算拔掉塞子将水放掉。
　　可不知怎么的，他的手指才刚碰到水面，忽地一下，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给吸进洗碗池里。接着，姜梵语就从厨房消失了。
　　待姜梵语镇定下来，重新看清周围环境后，他懵了，他已经不在自家厨房，而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卫生间里。
　　准确地说，他是坐在一个正在放水的大浴缸里。
　　姜梵语呆坐在浴缸里不敢动弹，因为在他面前，有个男人正裹着浴巾在刷牙。
　　姜梵语不知所措，他以为自己因为本体的死而消亡了，所以灵魂才会脱离肉.体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该怎么办？
　　姜梵语看着眼前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怕被发现后会被当做变态暴打。于是姜梵语紧紧地捂着嘴巴，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男人还没刷完牙，就把手中的杯子和牙刷一扔，作势就要往地上倒。
　　见到这一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本能反应让姜梵语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可惜，尽管姜梵语已经揽到了那个男人的腰，但那个男人还是重重的撞到了门框上。
　　这时姜梵语才发现，他根本触碰不到那个男人，因为……他是透明的。
　　围着浴巾的男人被撞得七荤八素，虚眯着眼睛就开始骂街。姜梵语还想去拉他一把，但基于刚刚的经验，他知道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知就在这时，围着浴巾的男人竟盯着姜梵语闷闷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
　　“嗯？你能看到我？”
　　抬头看向洗漱台边的镜子，姜梵语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
　　——怎么回事？怎么毫无征兆的就回到实体状态了？
　　——难道我还活着？可这里又是哪儿呢？
　　姜梵语愣了愣神，好半天才想起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
　　“你，还好吗？”
　　姜梵语蹲下.身想把对方扶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一股浓重的酒味就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原来这个男人喝醉了，而且，现在已经睡着了。
　　姜梵语把男人架起来，将他放到卧室的床上。
　　这时姜梵语才发现，男人的嘴巴里一点牙膏沫也没有，或许他刚刚根本就没往牙刷上挤牙膏。
　　“醉的不轻啊。”姜梵语直起身体，轻声嘟囔了一句。
　　结果，就在姜梵语抬起脚准备退出卧室的一霎那，一个不留神，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完了！
　　果然，下一秒，失去重心的姜梵语就狠狠地砸到了男人身上。
　　“啊！”男人不轻不重地叫出声。
　　姜梵语自责不已，撑着床沿就想站起来。
　　谁知他手臂还没伸直，身下的男人竟一把将他抓住，“你是谁”三个字在喉头处一滚，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酒后情.欲全部发泄到了姜梵语身上。

　　【当下】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我喝醉了，喝断片了，甚至都没认出你是谁，我们就……”
　　听完姜梵语的讲述，陆铭星有种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
　　当然，这种冲动不是源于他酒后乱.性，毕竟有没有喝酒他都能乱。
　　他现在不想放过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拼命地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这段酒后乱.性的风流韵事。
　　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事可不是他陆二公子干得出来的。
　　“那……”思绪乱飞，陆铭星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那次，我是……”
　　陆铭星试着比了个1。
　　姜梵语无情地摇了摇头。
　　“我靠！原来我！你！我们……哎……”陆铭星无语了，是对他自己。
　　“算了算了。”甩了甩脑袋，陆铭星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正轨，“先说眼前的事，我们那个什么，和乐高小人儿有什么关系啊？”
　　姜梵语将乐高小人儿还给陆铭星，“是后来，我去客厅想给你倒杯热水，结果在客厅旁边的餐桌上看到了一个盒子。
　　“盒子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祝姜老兄天天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联想到那天是我小说完结的日子，脑子一热，我就把那个盒子当成了你送给我的东西。
　　“从你家离开的时候，我就把盒子带走了。”
　　“难怪，”陆铭星盯着乐高小人儿说：“难怪姜无语老说我没给他生日礼物，可我在家里找了很久，一直都找不到这东西，原来是你带走了，我还一直以为是那个家伙想再从我这儿坑个礼物呢！”
　　姜梵语无声一笑，“我走之前又在你家客厅里转了转，看到有一面墙上挂着很多照片，有你的单人照，还有你和不同人的合影。不过最多的，还是你和他的照片。”
　　“他？”陆铭星没懂，“他是谁？”
　　“那个姜梵语，你口中的姜无语。”
　　陆铭星情感神经的敏锐感知力被瞬间触发，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在吃醋。
　　从前，若是有哪个床伴带着这种酸涩的感觉跟他说话，他会立刻转身走人。
　　他们只是床伴，没必要因为对方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就感到不爽，这会让陆铭星有负担，更会让他反感。
　　但现在，陆铭星不仅将乐高小人儿放回到姜梵语手中说：“既然送给你了，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而且他还说：“其实我早觉得我家墙上的那些装饰该换换了，等我回去后就把那些照片取下来。你说换成什么好呢？要不贴一些马赛克瓷砖吧，或是刷成别的颜色？”
　　说话的时候，陆铭星还不忘悄悄瞅一眼姜梵语。
　　尽管姜梵语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但还是被陆铭星给捕捉到了。
　　——完了完了，看来这家伙真看上我了，我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他把这个问题挑明了说清楚啊？
　　陆铭星有些恼火。
　　想了想，他便岔开话题问：“那是你第一次知道你的血和别人的不一样吧？”
　　“是。”
　　“那你一共去过我家几次？”
　　“加上头一次误打误撞，一连三天，一连三次。”
　　“你之前说，你要想着手机的模样才能到达离我手机最近的位置，那你后面再去我家之前是不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啊？”
　　姜梵语一时语塞，但陆铭星清楚地看到姜梵语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话说，除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后面两天我们都干啥了？”
　　“喝啤酒。”姜梵语的回答简洁干脆，似乎后面两天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陆铭星有些无语，合着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睡了，第二次见面就喝上了，那第三次过后姜梵语便不再去找他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他也没什么值得姜梵语割肉放血再过去见一面的。
　　不过从乐高小人儿的时间线来推算，姜梵语第一次去到那边的时候，刚好是陆铭宇断了陆铭星的食粮、逼着他去公司上班前的日子。
　　那会儿为了反抗他哥，陆铭星不仅天天宿醉，还米粮不进。本以为能反客为主，让他哥心软放过他，谁知他哥压根儿不吃他这套。
　　最终，亲哥俩的拉锯战以陆铭星示弱、乖乖滚去公司市场部报道告终。
　　“诶？不对啊！我记得那个时候是姜无语来陪我喝酒的。我还奇怪，那家伙明明滴酒不沾，怎么就良心发现，愿意跟我干杯了。难道……”
　　“嗯，你把我当成了他。”
　　“啊？这……”
　　陆铭星早已意识到，只要提到姜无语，姜梵语都会将环境温度拉低好几个level。这下好了，他们现在不仅说到了姜无语，还搞上了替身文学。
　　陆铭星不明缘由的有些心虚，他偷瞄一眼姜梵语，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姜梵语打包扔出去。
　　但好在，除了面色阴郁，姜梵语再没其他别的反应。
　　陆铭星鼓起勇气，挤坐到姜梵语身边。
　　“那个……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虽然我和你开局不顺，但如果还有下次，我能不能是上面那个？”
　　姜梵语没想到陆铭星会如此生硬的把话题转到这件事上，看来他对这事真挺介意的。
　　盯着陆铭星看了看，姜梵语忽言：“其实，你挺可爱的。”
　　“可爱？”
　　陆铭星仔细掂量了一下这两个字，有些不服气地说：“就，就算可爱，那卡哇1也是1嘛，你不能总占上风不是？”
　　“其实……”姜梵语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你还有什么秘密没坦白吗？”陆铭星警惕地看着姜梵语。
　　姜梵语做作地轻咳两声，“咳咳，我是想说，其实你挺Man的。”
　　陆铭星翻了个大白眼，“这还用你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好吗！”
　　“嗯。”
　　——其实我想说，在我这里，你永远没有翻身的那天，呵呵。
　　看着手中的乐高小人儿，姜梵语再次陷入了“那天晚上”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