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遁游戏》葛知微

54、灵山（二）

　　狂风呼啸的不周山，一个长着翅膀，青头白面的妖怪正在上空中盘旋，它飞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那一抹红色。

　　于是它尖叫着冲下去，凄厉的长鸣响彻山谷。

　　红瓖见有一个妖怪向她袭来，抽出魔骨鞭，“唰”地一下抽在了那妖怪的身上，它的身体顿时被震得稀碎，绿色的血液四处喷散。

　　一把伞挡在了红瓖的面前，为她遮挡住了妖怪的血液，还是有一点溅在了她的裙摆上，将那一块的衣服布料腐蚀掉了。

　　“真恶心。”

　　炽举着伞，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边。

　　“收拾收拾，准备去灵山了。”红瓖转身回殿，炽连忙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
　　匡天一和赵秀秀顺着混元珠的方向不停往前赶，几日后，他们二人来到了灵山脚下。

　　望着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不见其真象，树木丛生没有半分路径，一整个世外高山。

　　“好你个萧逸尘，自家里就有混元珠都不告诉我，让我这番好找。”他手指云端，对着上方骂骂咧咧。

　　“我觉得萧道长也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混元珠亮了起来，肯定说明他们灵山出事了。”赵秀秀宽慰道。

　　“那倒也是，你也想得周全一些，我们刚刚过来，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灵山也算一个大门派，想要蹭蹭灵气的人肯定不少，不至于山脚下一点人气也无啊。”

　　匡天一看了看周围，确实安静得可怕。

　　“走，我们上去。”

　　——

　　整个灵山内殿乱得一塌糊涂，上空被一片紫黑色的云层笼罩，明明是漂浮在空中，但是仍然沉重地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匡天一和赵秀秀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灵山看样子是被妖邪之物控制住了，他们两个小心翼翼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但是这样的安静更加让人不安，他们摸索着前进，匡天一把青翎剑攥得更紧了。

　　附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遁地声，直逼他们而来。

　　“咣”地一下，匡天一迅速将青翎剑挥舞到身上，结结实实挡住了那怪物的一击。

　　回头看，一个青面獠牙，身上布满鳞片的绿皮妖怪正张开大口要吃掉他们，那两个象牙一般粗壮的獠牙磕在了青翎剑上，这剑上的寒气浸得它浑身一紧，直直地往后退去。

　　就是现在！

　　匡天一拿着剑猛然冲上去一刺，那怪物来不及防抗就已经化为灰烬消失了。

　　赵秀秀急忙跑向他，二人背靠背紧紧贴住，匡天一说道：“先别轻举妄动了，这里真的很奇怪。”

　　“好。”

　　他们两人密切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一不注意就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跳出来一个鬼东西。

　　过了半晌并没见任何动静，两人继续往大殿最深处走去，试图寻找萧逸尘的痕迹。

　　突然从一个屋檐拐角处冲出来几个小妖怪，齐刷刷蹦到了匡天一身上，想要去把他的青翎剑抢夺过去。赵秀秀甩出银月弯刀，“欻欻”三两下就把几个小妖怪赶了下去，其中一个还被赵秀秀的刀划去了半边脑袋，尖叫着跑开了。

　　“准备好了，秀秀。”

　　“嗯。”

　　越来越多的奇形怪状的妖怪扑向他们，两人经过一场厮杀以后明显体力不支了，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像是不知疲倦的生产机器，源源不断向他们涌来。

　　“我受不了了，定！”匡天一筑起了一个结界，那些妖怪在结界里面瞬间被冻住，这下子他俩清净了不少。

　　走过宽敞的大路，便是正殿门口，他们走进去一看，萧逸尘正盘腿坐在天尊像面前，他头低垂着，不知是死是活。

　　匡天一和赵秀秀两人对视一眼，便觉得这个景象有些蹊跷，两人更加小心翼翼。走了两步，萧逸尘依然没有反应，像没有察觉人进殿了似的。

　　匡天一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赵秀秀停下，他自己上前去看看。

　　这偌大的灵山妖怪横行，他们不相信萧逸尘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有可能这场灾祸是他自己犯下的。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匡天一依旧不肯承认，也有可能是灵山糟了劫难，萧逸尘誓死拼杀，这才只留的他一人在此。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十分危险。

　　匡天一面对着几步路的距离，硬生生走出了几十步，他几乎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慢慢接近萧逸尘。

　　“多少年功名利禄，都与他人作笑谈。”萧逸尘突然开口，匡天一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正想对萧逸尘说话，未及开口，萧逸尘又说话了。

　　他抬起头，双眼通红，面色发白，气若游丝地说道：“匡兄弟，你杀了我吧，我已经入魔，对不起师尊，对不起灵山，也对不起众师弟的抬爱。”

　　“你怎么了？快告诉我，我来想办法解决！”匡天一冲上前去，一点也不惧怕萧逸尘现在的模样，也不顾他浑身冰冷的身体。

　　“我失了智，被混元珠控制，将锁妖阵的妖怪都放了出来。灵山的人也被我关了起来，他们不愿意伤害我，现在只能牵制我。”

　　说完他抬起双手，那手上一圈金色的绳索正绑住了他的手，脖子上也被套住，同天尊的像锁在了一起。

　　“被混元珠控制的，不能入轮回了，我无法前进，也没有退路。你现在杀了我，还能免于一场斗争。”萧逸尘表情痛苦。

　　“怎么会这样呢......离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匡天一喃喃自语，他想了一下，立刻兴奋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崇明！他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的话去求天尊！我知道他们两个，如果能够让他们两个下凡，那么你就还有救！你飞升都行！”

　　“没有用的，神族是不会原谅一个犯错了的凡人，我已无力回天。”萧逸尘流下了眼泪。突然他的背后伸出了一双洁白的手臂环抱住了他，一个美丽的女人伸出头来，这女子一看就是不着一物，她望着匡天一趴在萧逸尘耳朵上小声呢喃。

　　赵秀秀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人：“这分明是......寻方姐姐？”

　　“姚......寻方，她怎么在这里？”匡天一问道。

　　面前的这个寻方一脸谄媚，丝毫不似先前的端庄模样，她死死扒在萧逸尘身上，似乎已经合为一体，这种姿态诡异至极。

　　萧逸尘换了刚刚那副忧伤的样子，转而化为愤怒，他说道：“人有欲望，神也有欲望，神为了抑制人的欲望，为他们制定了枷锁，难道他们自己就清白了吗？”

　　还未等匡天一反应过来，萧逸尘挣开了绳索，朝他杀过来。

　　匡天一赶紧伸出剑来挡，他大喊;“秀秀快点躲起来，萧逸尘已经变了。”

　　二人从殿内打到殿外，从地上打到天上，匡天一收起了一部分的力，萧逸尘死死咬住，二人缠斗不休，一时间难分胜负。

　　——

　　寻方来到了灵山门外，她望着这个巨型结界，缓缓伸出手，轻轻一点就破了，看来施行的人法力尚浅，不过能做结界的力量自然不会若到哪里去。

　　她起先以为是灵山的几位师尊做的结界，但是进去以后发现情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到处都是妖怪的尸体，在来的路上她还打死了几个。进入大门，只听见远处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急促有力，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匡天一和萧逸尘两人在半空中打起来了。

　　不一会，两人难分伯仲，一起落下来。

　　“寻方姐姐！”赵秀秀相隔老远就扯着嗓子大喊，还冲着她挥了挥手。

　　那看这个样子，问题应该不大。

　　寻方走上前去，看着匡天一问道：“这是怎么了？”

　　匡天一啐了一口，还带着血水，他气道：“这人失心疯了，不认得我们了，刚才拼了老命想弄死我哩。”

　　萧逸尘呆呆地看着寻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与我的一个朋友很像，她让我帮她报仇。”

　　寻方：“报什么仇？”

　　萧逸尘：“她被世人唾弃，流浪天涯无家可归，报驱逐之仇。”

　　寻方：“你的朋友我可能认识，她告诉我了，她并没有怪那些人。在流浪的这段日子里面她帮助了很多人，那些人并没有嫌弃她，也没有辱骂她。她身为神族，爱人是她的指责，尘世就是她的家乡，她只要双脚还踩在这片土地上，那她永远不是无家可归之人。”

　　萧逸尘开始有了血色，他认出了眼前的人：“寻方。”说出这个名字以后他便跪倒在地。

　　寻方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双手抱住他的脸，眼睛与他对视：“我回来了。”

　　她伸出手来，搭在了他的额头上面，闭紧了双眼。萧逸尘看着她，心里已经安稳了不少，也闭上了眼睛。

　　慢慢地，混元珠从他的额头里取出，寻方攥在手里，萧逸尘也倒在了她怀中，如婴儿一般沉睡下去了。

　　寻方转过身，一只手抱住了萧逸尘，另一只手将混元珠递给了匡天一，对他说道：“你的东西已经齐了。”

　　匡天一将其余的混元珠掏出来，接过寻方手上的几颗，十二颗混元珠瞬间合为一个圈，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上。

　　灵山头上的云层散去，露出了天边的一朵白，温暖的阳光又重新照耀在金殿上，显露出了灵山本来的辉煌。

　　赵秀秀赶紧过来瞧，十二颗混元珠散发出晶亮的蓝光，极其好看。

　　“真好看啊。”

　　赵秀秀和匡天一都抬起了脖子，两个人怔怔地看着，一时间忘了神。

　　寻方顾完了萧逸尘，还得顾上这两人，她说道;“快别看了，还有正事要做呢。”

　　那两人这才收回脖子，疑惑地看着寻方。

　　寻方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把人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