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魅惑》风和酒

10、第 10 章

　　周扬突然觉得楼道的灯亮得晃眼，就连眼前的人也是，两人之间明明有空间，但周扬觉得喘不过气，不是因为空间，好像是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周扬不说话，陈听舟就一直那样看着他，也不着急，静静等着他做出反应。

　　“你不是有事儿？”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周扬才想出一个他自己觉得不那么生硬的话题。

　　“谁说的？”陈听舟冷笑一声。

　　周扬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骗我？”

　　陈听舟不否认，“我要不这样，不知道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有家也不回的，每天十一点多才回来。”

　　周扬眼神乱瞟，声音小得像蚂蚁，“没有躲。”

　　忽然他像是抓到什么线索，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每天什么时候回来？你、你不会跟踪我吧？”

　　陈听舟笑了笑，眼睛朝一个方向看去，周扬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监控......

　　周扬现在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合着他每天鬼鬼祟祟全被人看在眼里了。

　　陈听舟用手指将他因为羞愧低着的头抬起来，微笑着宠溺道，“别岔开话题，怎么样？想不想和我试试？”

　　周扬思考了两秒说，想了个折中的回答，“你能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一下吗？”

　　虽然没有得到期望中的答案，陈听舟还是答应了。

　　“周末有事儿吗？没有的话——”

　　“有！”周扬答得迅速。，随后又解释道，“这次不是躲你。”

　　“嗯，知道了。”

　　周扬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在陈听舟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失望，终于他还是没忍心，“只是明天有事。”

　　“嗯。”陈听舟捏了捏他的脸。

　　等等等，我不是还没答应他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扬站在那儿像被封印了似的，一动不动，刚才近距离接触他都没觉得现在这一刻这样脸热，他不自觉得抿起嘴，将脸颊撑得鼓鼓的，试图驱散热量。

　　陈听舟此时看着周扬的样子，他的心好像被一团棉花糖填满，又软又甜，很想亲。

　　“周扬。”

　　周扬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一会儿陪我吃晚饭。”

　　“嗯？”周扬像是没反应过来。

　　“阿姨做太多，陪我一起吃，行吗？”

　　鬼使神差地，周扬点了点头。

　　“真乖。”

　　周扬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复盘着刚才发生的事，一直到陈听舟敲门，他也没想明白事情怎么朝着这个方向走了。

　　直到他被餐桌上的美食吸引了注意力，才暂且放下没想明白的问题。

　　“馄饨。”陈听舟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谢谢。”周扬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点点头，“好喝。”

　　“你很喜欢吃馄饨。”陈听舟被他传染，也喝了一口馄饨汤。

　　周扬点了点头，一碗馄饨驱散了这几天的郁闷，也忘了刚才还在缠绕他的问题。

　　这顿晚饭，周扬吃得很满足，陈听舟看他吃得也很满足。

　　“你都请我吃晚饭了，我帮你洗碗吧。”周扬说着就要起身收拾。

　　陈听舟想说有洗碗机，但还是没有阻止他，他将洗碗的手套和围裙拿出来，递给他一副手套和一个围裙，另外的用在了自己身上。

　　正在洗碗的周扬突然感觉旁边多出来一双手，他侧头发现陈听舟在帮他，他拒绝道，“不用了，我来吧。”

　　但是没有效果，陈听舟依然站在那儿，纹丝不动，“我看起来像是不会洗碗的吗？”

　　没想到被戳穿了，周扬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找补，“没有呀，可能是你的脸给人的错觉吧。”

　　“哦？什么错觉？”陈听舟刷着一张盘子，瞥了他一眼笑着问道。

　　周扬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想了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错觉。”

　　两个人安静地刷着碗，洗碗池的水龙头哗哗地流着，冲击着两个心照不宣的人，碗筷之间的每次碰撞都敲击着他们彼此的心脏。

　　“周扬。”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勾引人的气氛，陈听舟开口道。

　　“嗯？”周扬手上的动作没停，像是习以为常。

　　“除了馄饨还喜欢吃什么？”

　　“很多啊，还喜欢吃鱼、豆腐、糖醋排骨、火锅、蛋糕，很多很多。”

　　“平常喜欢玩儿什么？”

　　“没什么喜欢玩儿的，有空就去兼职，兼职就蛮有意思的。”

　　“那约会呢？喜欢去哪儿约会？”

　　周扬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不过马上恢复，“没怎么去约过会，我比较忙，他也比较忙。”

　　陈听舟点了点头。

　　“不过我倒是计划过很多次，看电影、游乐园、海边、爬山，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都做过计划，只不过从没有实现。”周扬回忆起之前自己熬夜做攻略的样子，现在想想还挺可笑的。

　　“怎么样，我那时候还是挺傻的吧？”

　　陈听舟没觉得傻，他只是觉得他受委屈了，“辛苦了。”

　　“什么？”周扬没听清。

　　陈听舟摇摇头，“以后肯定会去的。”

　　周扬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专注地看着旁边的人。

　　陈听舟拿过他手里的盘子擦干净，笑了笑，“怎么了？”

　　“谢谢。”周扬认真地说。

　　“这是什么表情？”陈听舟将最后一个碗归位，“好了，把手套给我吧。”

　　陈听舟收好东西，扭头看到周扬还是一副刚才的样子，他走近他，“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周扬皱了皱眉头，表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听舟故技重施，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再这样看着我。”

　　“我会亲你。”

　　“......”

　　“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晚饭。”周扬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陈听舟都能想象得到他变红的脸。

　　周六周扬出门比较晚，但还是准时给陈听舟送了早餐。

　　对面的陈听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怎么这么早？”

　　“我怕你起早了没饭吃。”陈听舟穿着浴巾，周扬都不敢看他。

　　“你今天起这么早洗澡啊？”周扬没听到他的回答，主动没话找话。

　　陈听舟靠在门上，“还没洗。”

　　“哦。”

　　“不穿浴巾也不能光着开门吧？”

　　“光、光...”周扬眼神不自觉朝下移。

　　“嗯，”陈听舟一副理所当然，“我裸睡。”

　　周扬想走，发现早饭还在他手里，于是眼神躲避着将早饭递过去，“那你继续睡，再见。”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很早，也可能晚点儿。”

　　“行，有事儿打电话。”说完陈听舟拿着早饭退回到房间。

　　周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没看到那个人，他找了个座位坐下。

　　“呦，舍得出来了？”声音从后方传来，周扬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周扬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听你爸说，你去了一个很好的公司。”两个人坐在周扬的对面。

　　“对吧，周海。”其中一人拍了拍周海的肩膀。

　　“你想干什么？”周扬终于出声。

　　对面的人嘿嘿一笑，“还能干什么，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上次我回去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分期还吗，这个月的已经还了吧？”周扬试图拿出上次签的欠条。

　　“谁说我是要那个钱了？”

　　周扬闻言，转向他爸周海，“爸，他是什么意思？”

　　周海只是低头喝着刚才服务员送的水，也不说话也不看他。

　　“算了，我替你爸说，你爸又找我借了一次钱，钱干什么去了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他说的还钱日子，所以——”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周扬已经知道了。

　　周扬喝了口水，试图压住内心的怒火，“他欠你多少钱？”

　　“也不多，就五千。”

　　周扬盯着他爸的脑袋，“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我现在只能给你三千，剩下的等到下个月还钱的时候我会一起给你。”

　　“这还差不多。”

　　“等等！”周扬叫住拿钱准备走的人，“不许再借钱给我爸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仅不会还钱，我还会报警，到时候你觉得警察会查不到你家的店？”

　　“你觉得我会傻到跌进无底洞吗？”那人轻蔑地笑笑，也不顾他们径直走了出去。

　　等到那个人走了，周海才敢抬起头，“我——”

　　“我现在给你买票，吃完饭你就走。”周扬看着手机，一点儿没有想听他解释的样子。

　　——

　　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陈听舟打开门，“回来了？”

　　周扬闻言转过头，“嗯，你还没睡啊？”

　　“你呢，要睡了？”

　　周扬点点头，还适时地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倦怠。他朝陈听舟扬扬手，“你也早点儿睡。”

　　“周扬。”

　　周扬转身看到陈听舟靠在墙上，一脸的欲言又止，但他又没有说下去，周扬想问他怎么了，陈听舟却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晚安。”

　　“嗯，晚、安。”周扬一字一顿地说道。

　　虽然今天打算睡到自然醒，但周扬还是没有忘记送早餐的任务，为了省事，他给陈听舟做了个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就带了过去。

　　他将早饭放在盘子里然后放在陈听舟门旁边，摁了门铃后没等陈听舟出来就转身走回去。

　　陈听舟开门看到的画面就是周扬走回去关门的背影，他穿着蓝色睡衣，整个人恹恹的，头发翘起，一看就是没有睡醒。

　　陈听舟没有打算打扰他，他只是看着他将门关上，然后将早餐端进去。

　　周扬再醒过来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看了看时间，不耐烦地去开门。

　　“还没睡醒？”陈听舟笑着说。

　　周扬一边给他让位置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陈听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怕你饿死。”

　　周扬才注意到陈听舟手里还提着东西，“什么？”

　　陈听舟打开桌上的几个袋子，“中午吃火锅。”

　　周扬想起来前天和他说的他喜欢吃火锅，但没想到他今天就带过来了，他在那儿站着看他摆弄这些东西。

　　陈听舟将一些喝的还有水果放到冰箱，看到周扬还站在那儿发呆，他笑着催促他，“怎么了？赶紧去洗漱，一会儿就能吃了。”

　　周扬这才“哦”了一声。

　　周扬很快收拾完出来，陈听舟正在往火锅里放各种食材。

　　“稍等一下，马上。”陈听舟放下食材，将面前的一碗调料递给他。

　　周扬接过去，用筷子沾了一下调料舔了舔，点点头夸赞道，“好吃。”

　　陈听舟一边放食材，一边注视着他，好像他的所有动作对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好了，吃吧。”

　　周扬夹起一个豆腐，放到调料碗里滚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吃了下去。

　　两个人吃的不急不缓，这顿饭持续了两个小时。

　　直到两个人吃完，收拾完，周扬才发现陈听舟都没有要走的迹象，只见陈听舟拿着电视的遥控器在摆弄着。

　　周扬纳闷，“你不走？”

　　陈听舟继续手上的动作，“你有别的事儿？”

　　“没有。”

　　“那看个电影吧。”随后一脸认真地挑选起来，“有想看的吗？”

　　周扬挨着陈听舟坐到沙发上，将遥控拿过来，“看恐怖片吧。”

　　“啊？”周扬扭头发现陈听舟的表情不太对，他想到了什么，笑道，“陈听舟你害怕啊？”

　　陈听舟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一边，手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不是啊，我是怕你怕。”

　　周扬才不信，不过他也不打算揭穿，“我最喜欢看恐怖片了。”

　　“哦，这样啊。”

　　周扬选好影片，起身将窗帘拉住，整个空间瞬间变暗，恍若是夜半，陈听舟这才后悔起来选了这么遮光的窗帘。

　　周扬借着电视投过来的微弱光亮观察陈听舟，“这样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

　　“行。”周扬忍着笑摁下播放键。

　　昏暗的房间，电视上闪烁着诡异的光影，不时呈现某个特写镜头，每次突如其来的镜头和音效都让陈听舟不由自主地靠近旁边的人。

　　屏幕上，一直颤抖的手缓缓伸向那扇紧闭的门，门把转动的声音，将陈听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扬感觉旁边的人越来越往后靠，他也随着往后靠，“怕了？”

　　周扬感觉陈听舟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即坐端正。

　　忽然，陈听舟察觉到什么，他拽住周扬的衣服，“你听到门的声音了吗？”

　　周扬指着电视画面，表明显而易见，“嗯，听到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房间的门的声音。”

　　周扬笑了一声，“原来你这么胆小啊。”

　　随后吱呀一声，“啪”整间屋子瞬间回到白昼。

　　“妈？”

　　“啊——”电视里传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尖叫，周扬赶紧暂停，他站起身，朝门口微微点头。

　　门口的李英念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

　　陈听舟将抓在手里的周扬的衣服放到沙发上，朝门口走去，“妈，你怎么来了？”

　　李英念反应过来，忽视朝她走来的陈听舟，反倒走近周扬，一脸笑意吟吟，“你是？”

　　“哦，阿姨好，我叫周扬。”周扬不自觉得将遥控往后藏。

　　“周扬，你好啊。”李英念朝他伸出手，周扬看了一眼陈听舟，将遥控放在沙发上和李英念握手。

　　“你们在？”李英念环视了一周问道。

　　“我们在看电影。”陈听舟抢先答道。

　　李英念嗔道，“又没有问你。”

　　李英念转身，笑着问周扬，“你和听舟是情侣吧？”

　　“啊？”周扬对这个问题措手不及，他看向后面，朝陈听舟求救。

　　陈听舟哄着他妈妈往外走，“妈，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哎呀，你别扯我，我还没问完呢。”

　　等两个人消失在门口，周扬才吐出一口气。

　　等把老妈带回自己家，他才松手，“妈，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李英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看看你手机，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摁门铃也没有回应。”

　　陈听舟这才发现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是听到另一个房子里有声音才进去的。”

　　“好好好，这次算我错了。”陈听舟双手搭在李英念的肩膀上。

　　“诶，”李英念一脸八卦的神情，“周扬，长得蛮帅的。”

　　陈听舟一脸骄傲，“那是，不过你这一下把人吓着了。”

　　“怎么样？进展到哪一步了？”

　　陈听舟思考了一下，“告白了，但是还没在一起。”

　　李英念一脸惊讶，“你被拒绝了。”

　　“也不算吧。”

　　李英念还想打探打探，陈听舟打断她，“好了，妈，等到时候了我自然会带回家的。”

　　李英念知道他儿子心里有主意，也就没有再深入，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李英念就打算走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

　　“妈。”陈听舟伸出手，李英念一脸无奈地将一把钥匙拿出来递到他手上。

　　陈听舟回来的时候，周扬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剩下的电影。

　　“阿姨走了？”

　　“嗯。”陈听舟走近，坐到沙发上，“怎么自己看了？”

　　周扬靠在沙发上，“怕吓到某人。”

　　陈听舟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片尾曲在屏幕上滚动，周扬扭头看他，“你是不是有事儿。”

　　陈听舟摇摇头，“没有，我妈逛街，正好到这儿来。”

　　“哦。”

　　陈听舟观察了他两秒，又开口，“顺便问问我的感情进度。”

　　周扬有三分钟没有说话，就当陈听舟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陈听舟。”

　　“嗯？”

　　“如果之后你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办？还会觉得追我很值得吗？”

　　“比如呢？”

　　“比如我其实很无趣，我还很不好，我还有一堆不好的事儿，我还——”

　　“那我们就一起同流合污。”

　　“什么？”

　　陈听舟直视着周扬，目光虔诚，一字一句地说道，“周扬，我也有很多缺点，但不妨碍我追你，也不妨碍我爱你，你认为你身上的缺点也不妨碍你被爱。”

　　“所以，你前面说的是不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