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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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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周围一切的人都变成了移动的色斑。在尖利的“牲口”斥骂声中,我慢慢地有点喘上气的感觉,但是浑身早已无力。我用尽全身力气用肘部撑着膝盖,心里只想着无论如何我要体面的离开这个屋子!我渐渐怀疑我的心脏出毛病了,想要“体面”,我的脸色应该没什么变化才能,可是当时我的脸色是不是有了变化?但是在别人家里我怎么能知道?掀桌子的打算在心里连个影都没有,我现在哪里办得到!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倒是记得我和粪坑货的老汉有对话,但全是条件反射似的对答,所以大部分对话竟然记不清楚。
又是不知多少时候,我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磨难,死去活来的感觉轻了些,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最该做什么。也正是这个时候,粪坑娘们的老汉问:
“你一直说的窗帘子现在能说说不能”?
“06年要和你说这个,你不是不愿意见面?这次来我就是要说的!你问不问,我也要说,不过你先问问你老婆,和她租住房的打对门的那个姓曹的姓甚名谁?再问问05年五月份开始它们做过什么?倘若全是我把话说了,你会不会以为我在搬弄是非给谁身上泼脏水?”
这女人暴怒了:
“我和曹(如?)峰什么都没有”!
这时我的感觉虽然已经大好了,但是与人吵架的力气和心情还是少得可怜。于是,我直接把目光定格在屋子窗台外——老子懒得理你。不是有你老汉在么?
当时,任谁都听得出,这女人念那三寸丁的名字时,咬字软的很,尤其是中间那个字。嗬,心虚的很呐!这是在掩盖东窗苟且事,更是保护那三寸丁!你们两个男女,一个圣女贞德,一个柳下惠,都很高洁,都很高尚,什么脏东西也没有,而且,一旦找出了手机短信,那么鄙视链的最底层就是我了!黑锅一定是我背了!你们怎么都它妈那么干净,就我那么脏?!我很想找面镜子,看看现在的我无视其它那些“活人”的眼神,对比一下04、05年从厂中门的大玻璃门上反射出的样子——那副跟在它屁股后头那副贱不次啦的嘴脸!现在的我,还是那个嘴脸吗?!
于是,我再次强打精神要把窗帘子的来历再一次简说。但是一起头又被那粪坑娘们儿打断了:
“我和曹(如?)风(?)没什么,很干净!”
有这女人在,要说清事情,根本不可能。于是我强忍着浑身的无力和这粪坑娘们儿的老汉一起出去在花栏墙那里说清楚。
站在屋外冷风中,所有的难受似乎一下子没了一半:号称追她的时候,她和我的对话不过23句,最长一句15个字,最短一句话一个字“滚”!但是现在,我的“收成”是(46?47?还是50?)个“牲口”,翻倍的“送我”。这个女人的人性怎么恶劣到这个程度!我在04年7月到底做了些什么?!就我来讲,无论我现在身体如何的不适,窗帘子的“典故”就要说!哪怕说得有遗漏,自有人追问个清楚!
再者,来这儿原本的用意看看这女人是否下了崽,也就知道04年7月的决心是否值得。现在答案有了,过去五年不值!可是现在我又能为过去的五年讨回点什么?
窗帘子的“典故”,我大略又大概地说了,都是成年人了,内中三昧谁想不到?可是,到底我说清楚了没有,我也不大清楚,我所有的话,差不多都是条件反射。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最后这个老后生来了这么一句:
“她是我老婆,不管什么事,我只好信她。”
呵,只好信她?看来你奈何不了她,怪不得她敢回早先的租住房和三寸丁胡搞甩窗帘!那你也迟早倒霉,我是什么样你也是什么样!
蹬车回家,路遇一所“高校”,就是当年我被石子山几乎“活埋”的工地。恍如做梦的三年我真是活在梦中?还真是。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自欺。既然这样,现在自欺的铁罩击碎,我在也不用纠结是什么时候什么事上我做错了、以及什么事上我还应该做的更好。因为无论我做的怎样,没人给我留转圜的余地。我像极了《水浒》里那个养大潘金莲的大户。只因为别人要恶心我,我竟然被一个武大郎式的三寸丁连着戏耍了两次!输了两次!祸根就在那个粪坑货那里!一步紧似一步地逼得我死死的!当年我以为自己走了九十九步半,碰到了南墙,现在看,我根本没有迈开步,仅在04年7月的起点打转转。要么我困死在起点,要么转身换向。困死起点不可能,因为没人为我做同样的努力;那我应该背着这五年来的“收成”换向远走,从JW厂的那个粪坑回来,我就不用再多和自己过不去!
人在大街上,可心里想的还是刚才的事。太累了,真累了,从凌晨12点多到现在,只睡了5个小时,我得向保安队请个假。想到这里,停车路边,左手一伸入口袋,空的;呵,130没带,看来给它电话不断、短信狂发的那个电话也臭了,不配跟着我了。右手一伸入袋,132在手给队长打了一通电话。那边的队长还以为我被昨夜的事情吓怕了:
“没事的,这路事常有,砖头、棍子弄了人多得是。有咱公司给你顶,有派出所给你撑,不怕的。一直干下去没问题的。”
我哪里是怕这个,我是太累了,就想歇一夜而已,但是编出的故事却是在厂里伤了胳膊,明后天一准上班。
不知真信还是假信,队长准了假。大街上人如潮,车如流,我被裹挟在这车流人潮中向家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心里竟腾起一阵淡淡的欣慰,06年3月遭难时,腿是残的,车是废的,心里是崩解不成形的;现在的心也是崩碎的,腿也没治好,但是浑身轻了很多,回程顺顺当当。而且预想多次的心脏一路上安然,毫无不适,看来,这才是我该走的方向,我该走的路!我走出那个泥淖了!
从没感觉到家里的床这么平,这么软,这么暖,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恍惚中,天色还未黑时,有人推门而入,我斜转身一看,啊,师傅,这是从哪来?
未等我问话,他笑嘻嘻的伸出手指:
“我和她姐姐说了,她姐姐说彩礼这个数。”
一看这手指的比划,我心里大喜过望,只看数字,几乎是要把她“送”给我。然而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障碍根本不是彩礼。一想到这里,本来心里浓浓的喜气中竟然搅着一股得来不易的委屈,一时间,喉头哽咽。我跟着师傅出了门外:此时屋外微雨如烟,细柳茵茵,乌黑闪亮的头发在我胸前甩出一道曼妙的弧线,她抬头: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我一下子呆住了,这个也是个问的?我已经告诉你无数遍了嘛:
“我想对你好嘛。”
可是这乌黑闪亮的头发又甩出一弧更美丽的波浪:
“说,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眼神是认真的,但是嘴角却使劲地绷着几乎忍不住的笑……
我忍不住仰着头看天,对她张开双臂,忍不住大喊一声:
“多好啊!”
(插话:在这不愿醒的陶醉中他请来了自己当年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