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芜，向芜》詹台

39、第 39 章

　　确定完分组之后，一行人就按照抽出来的任务卡去各自做任务了。
　　关于刚才分组那段的微妙气氛，向芜约莫思考了有一刻钟，才大概猜到好像和关注度有关。

　　自己不是明星，除了学校的朋友，压根没有人认识自己，和自己一起录节目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可是温绪宁似乎是为了照顾她，选择了和自己一起。

　　“绪宁姐姐，谢谢你。”向芜又往她身上靠了靠。

　　回舍寨虽然位于南方，但是因为海拔高，前一阵又刚下过雪，气温其实很低。
　　温绪宁穿了一件雪白的长款羽绒服，衬得她整个人清新明媚，像雪中绽放的一朵莲花。
　　而在闻负灯的要求下，向芜也买了一件新的羽绒服，很厚很厚。

　　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像是挤进一团柔软的棉花，让人感觉轻飘飘软绵绵的。
　　自从买了新的羽绒服，向芜格外喜欢与人相贴。

　　买了羽绒服以后，她才意识到之前只穿一件校服究竟有多冷。
　　从此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不穿外套的冬天了。

　　就像她摘掉激素水平仪以后，再也不能忍受压迫和重复的辛劳，不能忍受复杂汹涌的情绪，也无法忽视生之必然的痛与苦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又想起来了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阳光。”

　　在被投入模型之前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曾经芯片里自带的数据，还是她本身经历过的事情。就好比午后的一场酣梦，醒来后依稀记得一些画面，仔细一想，就是两手空空。

　　“谢什么。你真懂礼貌。”温绪宁越看向芜越觉得她可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向芜的脸早就被冻得失去感觉了，被人捏的感觉很奇怪，于是她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被冻成死肉了。”

　　“哈哈哈哈，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温绪宁被逗笑了：“向芜，你是还在上学吗？”

　　“算是。”向芜回答。

　　“十六岁，是高二吗？那你就是利用周末时间来录节目喽？那周一还得回学校上学，好辛苦。”

　　“没，”向芜摇头，“我请假了。我最近不用上学。”

　　这个回答让温绪宁有些惊讶：“是因为什么原因请假？”

　　虽然可以把自己请假说成“被校园霸凌后有心理阴影”，但实际上这件事并没有对向芜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于是她选择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上学。上学很无聊。”

　　来看温绪宁和向芜直播间的人很少，甚至大部分都是乔松的粉丝。
　　但是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弹幕里还是有不少人发言：
　　“？这个对话走向好奇怪。”
　　“骗人的吧，无聊就能不上学？凭什么？”
　　“我求这个向芜在撒谎。”
　　“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有点笨，所以不爱上学。”
　　“那也不能说不上就不上吧。什么家境。”
　　“哈哈哈哈哈哈‘脸被冻成死肉了’，我能理解温绪宁为什么愿意照顾她了，这娃子太可爱了。”
　　“呆萌得有种非人感。为什么有的人傻是脑残，有的人不聪明是呆萌。”
　　“能不能聊聊乔松呀，好想听。”
　　“谁来cue一下乔松，这俩人啥关系？”
　　“所以这个向芜就是一个纯粹的素人？”
　　“0个人认识这呆萌妹子哈。”
　　……

　　像是冥冥之中有心电感应，这个温绪宁问出了观众的心声：“你是乔松的妹妹吗？”

　　“不是啊。”向芜说。

　　被否认了，温绪宁摸摸鼻子：“欸？我看你们很熟，还以为是家里的妹妹。”

　　“不是哒，我和乔松哥没什么血缘关系。非要说，他可能算是我的老师吧。我想玩乐队，所以我和他学贝斯。”说着，向芜还做了一个弹贝斯的动作。

　　“这么厉害，那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我就说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说弹琴……女贝斯手很帅啊，你的梦想好酷。”温绪宁听了向芜的话，眼睛都亮了一下，赞美十分真诚。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赞美过，向芜有些适应不良：“……其实我学不太会。我手太笨了。”
　　手要是和脑子一样灵光就好了。一想到自己的脑子什么都会了，手还一首完整的曲子弹不出来，向芜就感到十分丧气。

　　早知道学习一项技能是这么费劲的事，她就不会羡慕那时候需要通过学习才能长大的上等人了。

　　温绪宁从她低垂的眼睫里读出来几分腼腆，扑哧一声笑了：“刚学乐器就是会手忙脚乱呀，你别不好意思。”

　　向芜抬了下眼睛，又无端感到烫，最后重新低下头。

　　随行摄影师贴得离两人很近，拍出来向芜比原来更红的耳朵尖。
　　弹幕仍在滚动：
　　“温绪宁好温柔啊……太温柔了……”
　　“宁宝好善良，好喜欢这样的姐姐。”
　　“真是路转粉，本来看电视剧觉得她有些装的。”
　　“难怪小说男主都喜欢这种女生，真的很舒服，这么真诚地赞美向芜的爱好。”
　　“哈哈哈哈向芜妹子好萌，垂头丧气说自己太笨了，什么绝世萌物。”
　　“一开始看向芜说闻负灯太凶，我还有些不喜欢她。结果这妹子也是没放过自己啊哈哈哈哈哈。”
　　“向芜妹子害羞了哈哈哈，耳朵红了，好萌。”
　　“路过被这俩人萌一脸，温柔姐姐x呆萌小妹，温绪宁和王佳旭被拆开的时候我还失望了一下，这俩人的搭档居然也这么萌。”
　　“原来向芜妹妹是在和松松学贝斯啊？好羡慕……”
　　“所以是师徒关系喽？”
　　“哈哈哈哈向芜：用最呆萌的脸讲最炫酷的梦想。”
　　“真是，看着傻傻的一小姑娘居然想玩乐队。”
　　……

　　两个人没聊几句，就走到了第一个节目组设置的任务点。
　　回舍寨是旅游景区，四面环山，夏天的时候有许多山涧，现在都成为了冰瀑景观，倒映着天空的颜色，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境。

　　“欸？这个任务是在考察体力吗？”看着面前酷似“男生女生向前冲”的装置，温绪宁仔细又看了一遍手中的任务卡。“也真是辛苦节目组了。”

　　在山坡中，这些闯关装置依托地形而建，有一部分是景区自带的，但也有很多难度更大的是节目组搭建的。
　　比如只能通过一个人的绳索，可伸缩的台阶，风扇一样与地面平行旋转的泡沫板……闯关难度很大，非常考验玩家的身体协调性和核心力量。
　　毕竟经过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从过道上掉进海绵池子里。

　　“欸，这也没说掉下去会有什么惩罚……”温绪宁把卡片翻来覆去又读了几遍，居然没有发现奖惩规则。
　　她回头问跟拍的大哥，难道这个任务只有这么一点提示要求，摄像大哥点了点头。

　　向芜把任务卡接过来，注意到一个句子：“‘登山者必须留意身边的每一个细节，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这是不是提示？”

　　“有可能……”温绪宁先温声表示肯定，“但是一般这些话不都是构造一个场景，来贴合咱们这期综艺的主题吗？”

　　“我不知道。”向芜摇摇头。

　　“没关系，那咱们先过去吧。照着任务卡上说的，只有通过了这一段路，我们才能知道具体的考验是什么。这些活动量大概是不可避免的。”温绪宁做了决断。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手脚并用地往闯关装置上爬了。因为温绪宁穿的是长款白色羽绒服，为了不弄脏衣服，而且也为了方便行动，她把羽绒服脱掉了。
　　她的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一件高龄毛衣和一条阔腿牛仔裤，一下子暴露在冰天雪地中，寒冷刀片一样剐在皮肤上。

　　观众不多，但毕竟都是真的喜欢她的人，很多粉丝都有些心疼，开始埋怨节目组：
　　“这冰天雪地的，也不提前说，冻坏我们宁宝了。”
　　“呜呜呜，看给我们宁宝冻的，就欺负宁宝好说话。”
　　“节目组有毛病吧大冬天室外整这个。”
　　“啊啊啊好心疼……”
　　“心疼宁宝，宁宝感冒刚好啊，不要再生病了。”
　　“这个环节快结束行不行！”
　　“向芜妹子傻愣着看啥呢？”
　　……

　　向芜盯着把羽绒服递给摄像的温绪宁看了一会儿，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毛衣下摆。

　　“嗯？”温绪宁刚抓住攀爬的铁杆，又被冻得一个激灵，指尖已经冰得麻木了。
　　“你等一下。”向芜示意她从装置上先下来，然后伸手在兜里一阵摸索。

　　虽然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但温绪宁还是听话地爬了下来。

　　摄像大哥也把镜头调整对准向芜摸索的动作，屏幕外的观众也很好奇她突然拦住温绪宁做什么。

　　新买的羽绒服的兜太深了，向芜兜里东西多，先后掏出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后，终于找到了一叠暖宝宝贴。
　　她把一大叠暖宝宝贴递给温绪宁：“你要不要贴上再继续？”

　　然后就忙着把刚才掏出来的一大把东西重新塞回兜里，场面十分凌乱。

　　看到突然递过来的一大把暖宝宝贴，温绪宁愣了一下，然后才感动地接过来：“我太需要了……你冷不冷，要不要留几个自己贴？”

　　有一个拨片掉在了地上，向芜蹲下去捡：“我不冷。我不要。”

　　“那我不客气啦……不过现在的高中生居然会随身带着暖贴，实在是太实用了……”

　　“家长强塞给我的。”向芜头也没抬。
　　出门的时候，娜娜问闻负灯要不要带暖宝宝贴，因为录节目难免会有突发情况，备着比较好。
　　虽然闻负灯只有两个助理，但这两人在业务方面能力很强，尽管闻负灯几乎没有录过综艺，娜娜还是把一切生活上的细节布置得十分妥当。

　　闻负灯说他不用。
　　那时候向芜在旅店门口喂松鼠，只是漫不经心听着身后人的闲谈。

　　忽然她被人抓着帽子提了起来，像是她从猫窝里提起来家里那只小猫那样。
　　“带上。”是那种熟悉的不容拒绝但又不强横的口吻。

　　然后一叠暖宝宝贴被塞进了向芜本来就鼓鼓囊囊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