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AI生存手册》橘子炒蓝莓

12、天选打工人

　　麟川为了掩护身份，决定找份临时的活计干，那些正式的工作都需要本人录入自己的人脸、指纹和基因序列，无疑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据说边境经常遭遇某种神秘力量的骚扰，导致商家雇人干活都不敢用来历不明的人，生怕惹祸上身。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还会有这么强的防范意识，一时不知该说他们谨慎还是自己运气差。

　　他只好找了个工作性质类似保安的活，这个活儿不需要实名认证，只需要在夜里跟着大部队人马一块儿去小镇北边巡逻就行了。

　　小镇北边是块荒凉的沙地，因为没有任何植被覆盖，人只要在原地站一会，四面八方的风沙就会朝自己呼过来，没多久整个人都会被埋在厚重的沙堆里。

　　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飞行器是开不进去的，只要一落地零部件就会失灵，报废成一堆破铜烂铁。

　　偏偏那里还有许多外来的不明生物，仗着侦查器无法正常运作，长期寄生了下来。它们本身并无恶意，只是会在夜里闯入田地，肆意偷吃本就产量不多的农作物。

　　一旦农作物被吃光，它们又会继续往居民区闯，闹得小镇人心惶惶。

　　而小队的职责就是把它们都拦截在沙地之内，保证居民区田地和人身的安全。

　　麟川听一同前往的几个人说，那些怪物长得比萨克星系的章鱼还要恐怖，完全不是三维生物该有的样子，而且还听不懂星系通用的语言，极难驯化，偶尔被惹急了还要攻击人类，队里很多冲动的人都吃到过教训。

　　这个活儿听起来就很危险，也难怪常年人手紧缺，还放宽要求可以不用实名登记，这要是不小心，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一番话说下来，麟川一米九的大个头都被吓怕了，小心翼翼向同事们打听:“那我们该用什么方法阻止它们啊？”

　　站在左侧的黄发男子拍拍他肩膀，说:“唉，当然是能用什么就用什么了。”

　　“啊？”麟川震惊。

　　黄毛耸耸肩，无谓道:“不然你以为这活儿怎么谁都能干呐，越没有要求其实要求越多啊，啧啧，就这个破落穷地方，帝国高层那些人都快放弃治理了，哪还能有什么高科技玩意给你防身？”

　　麟川听这人怨气不小，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应该吧，真想放弃的话，也没必要搞入境检查了啊。”

　　“哼，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罢了！”黄毛啐了一口，递了一个弹药过来，“喏，这是我自制的武器，看在你是条汉子的份上，送你一个吧！”

　　“啊，多谢！”麟川接过那颗小小的金属子弹头，“这怎么用啊？”

　　黄毛朝自己嘴里扔了片口香糖，指了指他的手腕:“你不带着光脑呢么，子弹自带有小程序能连接，到时能模拟弹道发射。”

　　哇，这个人不简单……

　　麟川自认把这光脑隐藏得很好，平常人从外表看就是只普通的手表，没想到这人竟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不好多问，只能试探:“你懂的蛮多的耶，怎么不去找个更好的活儿，来这儿受罪呀？”

　　黄毛又冷哼一声，抱着胳膊靠在墙角:“我可不爱干那些死板的工作，至少这个活儿，我还能试试自己的新发明，不是很有趣吗？”

　　“原来是这样。”麟川干笑着，捏紧了那颗弹药。

　　另一边，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大喊:“罗霖！三小分队还缺个人，你过来补上吧！”

　　“哎，来了！”罗霖挥挥手，“我先过去了，有缘再见，希望你能撑过今晚！”

　　“好。”麟川同样冲对方摆手。

　　他也想撑住呀，只要那些怪物别太超出认知，那就有希望扛过去，毕竟工资给得不少还是日结，谁会嫌钱多呢？

　　他很快就被编进了第五个小分队里，队里同行的几乎是清一色alpha，似乎这个性别的天职就是用来保护其他人类。

　　看来那个罗霖也是个alpha了，他闻不到味道，凭感觉猜测着。

　　天黑之后，十支队伍终于分配完毕，依次按照编号向着北边步行而去。

　　大队伍的头子是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军绿色行装，脚踩着脱皮的军靴，看上去气势十足。

　　他跟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女人一块清点路过他们的人，一副十分负责的模样。

　　同行的人和麟川嘀嘀咕咕:“那个女人好像是镇长哎，怎么连她都过来了，难道沙地的情况严重了？”

　　麟川并不认识那两个人，便回答:“我不太清楚，我是头一回过去巡逻。”

　　“哦。”同行的人不再和他搭话。

　　麟川静下心来才想起，自己该发个消息嘱咐乐之，晚上别随便出门，也别乱给陌生人开门。自从得知关于怪物入侵的事之后，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乐之，对方社会化程度过低，根本就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家里的门锁又不够智能，虽然是密码锁，可数字按键偶尔会程序错乱，两个人被锁门外是常有的事。乐之说了好几次想修复它，却因为缺少替换的零件，一直拖到了今天。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光是被骗点钱也就算了，要是把乐之一条小命给骗走了，那他找谁哭去。

　　他点开光脑的聊天系统，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入夜了你就好好睡觉，别出门逛夜市，容易迷路的，等我有空了带你一起逛。”

　　乐之及时给了他一个回复:“知道了，我在吃肉干呢。”

　　“好。”

　　唉，真是个馋鬼……

　　那肉干还是用前些天猎到的小野猪做的，当时两个人花了好久的功夫，连夜腌制了整整一大盆。

　　为了入口更美味，麟川还咬牙斥巨资买了调味料涂抹入味，可以称得上是专业了。

　　本来这肉干应该风干个两回才能吃的，可乐之一整天都守在窗户边等，腌制的香味把他硬生生馋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麟川被他弄得于心不忍，破例摘下几根差不多成型的给他暂时解馋。

　　如今他说吃得正香，麟川懒得多问有没有按时吃饭，想必是没有的，他绝对把这零食肉干当正餐了……

　　刚才队里的那个人又凑过来聊天:“哟，怎么，跟你老婆发消息呢？”

　　“什……什么啊！”麟川赶紧否认，“是……是我朋友而已！”

　　“什么性质的朋友啊，跟他说话这么温柔呢？”那人不依不饶，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快赶路吧！”麟川莫名有些心虚，挠挠头快步跟上了前边的队伍。

　　他纳闷，怎么这里的人个个都自来熟啊，上来就跟自己聊这么私密的话题？

　　长长的队伍一路往北边继续深入。

　　走过大半路程时，每个队伍的领队开始给自己的队员讲解小队该巡逻的区域，以及全团队的统一信号。队里的老手则负责教会新手们，遇到怪物时如何采取应对措施。

　　麟川先前为了不引人注目，没把那件可以变形的武器带来，这会有些后悔了，用不用得上另说，至少揣着比较有安全感啊！

　　他重新去找刚和自己搭话的年轻人，希望能跟对方一块组队巡逻。对方很爽快答应了，还告诉他自己叫阿程。

　　阿程也是新来的，大大咧咧和麟川说了自己过来的原因，是为了赚波快钱去求娶心爱的姑娘。

　　“干嘛这么着急啊，她家里催得紧吗？”麟川勾起了好奇心。

　　阿程叹气道:“哎，是我们家世地位悬殊，她家里是名门望族，我呢，只是一个边境的穷小子，她那个哥哥是一万个不同意我们呢！”

　　“喔，这样啊，难为你了。”

　　麟川没跟着一块批判，他以己度人，如果自己的妹妹也喜欢上一个穷小子，他恐怕也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所以我只能多挣点钱，然后再做个小生意慢慢创业，只要她肯等我，我总有一天会娶到她的！”阿程信誓旦旦。

　　麟川默默拍着他的肩，说:“加油。”

　　聊着聊着，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沙地的环境如传言中那样糟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是入秋的缘故，气温从天黑以后骤降，在场的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风沙卷着刺骨的冷意，毫无预兆般迎面袭来，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抱着头弯下了腰。

　　阿程见麟川丝毫不惧风沙，冒着石子吹进嘴的危险，含糊地夸了一句:“我去，你……你还真是天选打工人啊！”

　　麟川眼看自己成了特例，怕被看穿身份，便弓起腰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卖力掩饰道:“哪有！我就是在硬撑罢了！没想到这风吹个没完了！”

　　黑夜中，狂风呼啸而过，满天的黄沙几乎将人掩埋。淡淡的月光下，几具高大的身影渐渐浮现。

　　“哇啊！！！”队伍中有人尖叫，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每个人霎时都被一种未知的恐惧笼罩。

　　“嚎什么！”领头的络腮胡子顶着风大喝，“组织纪律刚说完就忘了吗！都给我冷静点！”

　　全场瞬间一片死寂。

　　麟川长得高，越过一众低头的人群看去，居然能隐约看清楚那些伫立在黄沙之中的剪影轮廓。

　　细长的头颅，带刺的手臂，猩红的眼窝……还只有一个，脚下是飘着的，而它们的声音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仿佛能专门钻进人的脑子里叠加回声特效，让人感到头疼不适。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麟川再恐惧也不会挪动半步，他静静等待着领队指挥，身体随时做好了应战准备。

　　旁边队伍有几个吓坏的人，已经摊倒在了地上，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在这阵怒号的大风停止后，怪物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欸，怎么不见了？”

　　“是啊，它们去哪儿了？”

　　“……”

　　意识到是虚惊一场，在场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

　　领队的络腮胡子打开自己的大嗓门，朝大家吼着:“现在要是想回去的，就赶紧给我滚！我这里不欢迎怕死的人！”

　　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胆小的连滚带爬地，往来时的路跑远了。

　　“很好！”络腮胡子很欣慰，“那剩下的各位，不管新人老人，我全当成是云沙镇的英雄！你们放心，天亮以后的报酬绝对丰厚！”

　　麟川心里稍稍有了些许安慰，只要钱多，他可以咬咬牙挺过去！

　　阿程抖落自己身上的沙土，胡乱擦了把脸，走到他旁边搭上了肩膀:“嘿呀，你还挺靠谱的嘛，这个头一点都没白长！兄弟，我跟定你了！”

　　麟川莫名其妙就获得了一个朋友，虽然只是对方单方面宣布的，他顺嘴问了一句:“这个大胡子什么来头，这么有钱？”

　　“哦，他啊，”阿程抠了抠下巴，“他原本是在帝都军队有军职的大官，后来被调遣到这里的，你别看他凶巴巴的，其实人挺好的，这个巡逻队伍是他用自己多年的积蓄撑起来的！”

　　“哇，那确实是个大好人啊，”麟川啧啧称赞，“这要一直维持下去的话，可是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啊！”

　　“谁说不是呢！”阿程带着人朝巡逻点走去。

　　麟川边走边在想着，几天生活下来，他能感受到云艾这个星球的居民大都是善良又热情的，这带给了他莫大的亲切感，甚至有了一种还在地球上的错觉。

　　若不是为了躲乌尔多斯的追兵，他都想在这里定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