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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始 ...

  •   当他醒来,万物静寂

      玄枢一袭血衣,衣袂翻飞间,他抬眼扫视四周。只见那星辰退避,云霞溃散。他笑一声,并未停下脚步。此时,向前走才是唯一的路,无关乎通向何方,仅仅因为它是路。

      他还是这么做了,或许早该这么做,在这个没有任何生命的地方,那些恶心的东西不情不愿扫下目光,傲慢至极地开口:"你再次失败了。"

      这恶劣的态度。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平静地低下头注视大地,只听剑意冲天,铮铮长鸣,玄枢自虚空中握剑,下一秒便挥剑斩去。那些东西惊惶的眼神没让他停下,他一遍遍斩开浪潮,带着滔天的怒火,却沉默如爆发前的夜。再次停下时,眼前遍地狼藉,浪潮翻滚。

      "不,不不不,别这样,求你别这么做……″面前跪倒的发出带啜泣的哀求,他只是直起身,登台演出般优雅而平静地转身走向身后黝黑的深坑。

      "不,不一一你个懦夫,你做了什么一一" 来者近乎癫狂的大叫,他狂奔而来,带着走投无路的怒火,宣泄着,激怒着他的神精。他癲狂地笑着,手胡乱摆动点向玄枢:"你害怕失败对不对,嗯?你还以为你会成功?还没看清现实吗?放弃吧,放弃吧,哈哈哈一一一"他仰天大笑,指向玄枢:″你不可能成功,绝不,绝不!!!″

      这个人已经疯了。

      玄枢说不出自己是何等情感,愉快吗?不,绝不是愉快,说到底,这同样是一场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灾难,难受吗?不,他并不后悔做出这一切,不后悔付出条生命,即使之后,他们会活过来,而他也会活过来。这场死亡唯一的受害者是他,他的记忆要不见了,下一次,又不知要用多久才能来到这儿。

      于是他开始叹气,转头又低低地笑出声,他抬头看着那人开口:″你不明白吗,我并不害怕失败,我已经失败了…″他低头思索,开口:″数不清多少次了。可我并不害怕,永远也不。″

      ″无耻之徒,是你害我种族,侵我世界一一一我们永不会死亡,不…″对方并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话,粗暴地打断了他

      ″停"玄枢也抬手打断他,伸出手比划:"笫一,是你们出尔反尔,我真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他又伸出手指:″第二,究竟是谁害了你们的种族,你们的世界,你当真不明白么?"

      ″你你,你牙………"

      "牙尖嘴利,油嘴滑舌?"玄枢本想冷笑,却又忽然有些怅惘的叹气:″数不清多少次,你不累吗。"

      "……"那人沉默一阵,开口欲辩驳。

      "省省力气,我们都要死了。"玄枢再次走向黝黑之深渊,走出几步,他最后开口:"还有,这个世界绝不可能是你们的,绝不!"他继续走着,微微昂扬起头颅,挺直了身孑向前,他不再停留,只低声道:"你们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玄枢不想让这一切继续腐烂下去。

      正如那日,他抬头望向白昼,看到万千景象,光彩熠熠如神星天降,享尽荣光,可他在意地却是这白昼后的一切,是否尽是揉杂的乌色。是否喑沉着神色垂眸注视他。

      他向前几步,居高临下地俯瞰深渊,也任深渊审视自己,对他而言,毁了这一切,连同他本身一同消亡于万千世界之中,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他相信,他仍有去往未来的机会。

      玄枢手起刀落,血衣骤然飘飞散作一片。没有理会身后骤起的尖叫,他终于真情实意地笑了,大笑道:"迎接新生吧"

      在一切静寂之前,他最后一次转头看向未来。

      "……欢迎你。"

      一一一一

      我的记忆,我的一切,通通被夺去。我曾痛苦万分,匍匐在地与大地耳语:

      我创造了一切,是啊,可为什么他们接二连三的死去?

      我的痛苦是无法改变的,而我绝不放弃。

      当我再次想起之时,

      我与他们,总有一方会死。

      一一一一现实

      玄枢生活在世界这个庞大的容器里,在他所设想预知的剧本里,他只需要上学,工作,而后结婚,生子,并在最后的最后…迎接死亡。然而,在正处于上学的年纪里,他突兀地被车撞死在街上。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唯一清晰的想法在于,他其实很期待这一天,早在他刚认识这个初生的世界时,就从未停止对剧本结束的渴望,就如同草儿对雨的渴望,在他心中疯长。他不想被拴在这里,可他也不知道不在这里,他应该在哪?

      "其实不全然,被剧本困着,我能做什么"玄枢低声叹,仰望星穹。

      事实上,玄枢是个奇怪的人,他下定决心要自由,要未知,你可以理解为自由是未知的,也可以说未知是自由的,他庆幸自己的缈小,致使他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不然则很有可能会崩溃坍塌一头撞死。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至少现在他还不知道。此刻,他只想离开剧本,孑然一身过他的逍遥日孑。毫无意外,他是个自私的人,他明白,但他不这么想,对于他现在的一生,有他的自由就行。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再正常不过,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烟火生活,又各奔东西,各自成长。但玄枢偏执地认为这是剧本,圈住他五分之一人生的剧本,换句话说,他觉得自己不是人,就算是学习观察人类,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类。同样的,他坚信,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应该待在什么样的地方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从网上得知了伪人这种生物。很显然,他并不能算个伪人一样的人,毕竟他不需要伪装和杀人,相反,他只需要过剧本。这个剧本的大多数人都很聪明,就比如他的朋友

      ″你很聪明”玄枢靠在墙边,手中拿烟。雾气袅袅的迷蒙中,他被雾迷了眼,微微眯起看向对面的人

      "事实无需重复,天赋自会显露"朋友随意拨拉着手机″把喷雾加湿器关了,你少吃点糖。″

      "…………"玄枢扫了一眼,扔掉了手里的香烟糖,叹气着起身关掉了加湿器。看他的背影,颇透着些不情不愿。

      暂且不论总打断他美好意境的聪明朋友,与之相反的则是他不太聪明的学弟,要说哪里不太聪明,大抵就是一看到他就不会说话,结结巴巴吐出一大堆漫无目的瞎话。
      玄枢看着对方红苹果般的脸蛋,抬手虚虚指指他的脸"你过敏了吗?"

      "没,没有"学弟结结巴巴地点头,又摇头,最后索性转身就跑,他跑的很快,仅仅一溜烟,玄枢就看不见他了

      玄枢于是叹气,弯腰捡起他散落在地的书。其实学弟也是可怜人,不看到他就会说话,却被迫天天见到他,又或者直白点,玄枢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很没来由的,可他注定无法回应,除了怪他,再就是剧本了,不然又是如何喜欢上他的?这并非是他不自信,反而恰恰因为对自己认知全面,事实上,他从不与人交谈,一句话也不说,只隐在一个角落,从未放下口罩,对方如何爱上他的?除了剧本,他当真找不出任何其他的理由。

      "这不是剧本,是世界,活的"朋友听完他的剧本论,无语地拿书扇他后背,冷不丁把他拍得一个踉跄。

      "一个极端的理想主义者,将以生命为代价,坚持他的真相。″

      这句话,用来形容玄枢倒是极为贴切。

      他始终对朋友的这个观点保持怀疑,但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他。

      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在大货车咆哮着冲向他们的时候,他重重一把推开学弟。在他眼里,他迟早要在剧本里迎接死亡的,只是早晚问题。而在学弟眼里,这个世界及生活是他们的一切,他属于这里,血有着无限的希望与未来。往好了想,学弟应该不会再困于情爱了,但,他的确是个自私的人,他是如此唾弃,他清晰认识到他的死怕是会给对方带来不小的阴影,可他不在乎了。他要自由。
      他不在乎。

      ″不一一一″尖叫随之炸开,伴随着阵阵巨大的轰鸣,响彻天地,连带着四溅的鲜红。

      行为是高尚的。但事实上他玄枢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他期待这一天。自此刻起,他的未来才看得见些苗头,或许,他早可以寻死,但那又有什么意义,世界在死前是悲哀的,他在等,等一个突兀的结束。

      那么,就这样,他就这么半死半活,身体与束缚死了,灵魂和自由意识活着。

      他永远都在。

      再一次有意识是在白色的空间,那是一个白色的他。玄枢笑着摇头,并不在意。对他来说,那个世界不适合他,他同样不能一直待在那。人其实也一样,灵魂永远年轻,但身体总会老去,而鲜活的灵魂万万不愿拘于此地。所以就有了死亡。死亡,不过是灵魂的旅途与归乡。

      这是他在现实与神话交接处思考出的道理。无论放在哪个地方,这个理论都不可能是正确的。所以,只能在交界之处。

      "新生,还是自由"空间审视的目光如巨石压在他身,又如聚光灯一般打在他心上。

      玄枢低头思考。尽管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还是在想,只不过不是这个问题。他心中的答案出现在问题之前。新生与自由都是未知的。新生的未知在于追求自由所遇到的不定数。而自由的未知仅仅在于它本身的难以局限,没有局限。所以,新生就是唯一的答案,毕竟,没有人的自由是完全相同的。自由与不同拥有同样的母亲。

      海浪逐渐翻涌,吞没一切。玄枢望向水面波光粼粼处,抬手接住了下坠的光。他明白,新生包裹着一切,连带着他的灵魂。而关于自由,才刚刚开始。

      新生争先恐后地簇拥着他向前奔去,他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何方。在一片静寂后,他停下脚步,新生将他送到一片新的汪洋。

      玄枢看到千万个自己,但那不是投影,而是现在的他,过去的他,以及无数的他。他于时空中缓缓侧身,如一尊无悲无喜的雕塑,任凭"海浪"拍打身边。

      他沉默看向未来,从容与安然地直直对上未来汹涌怒吼的浪潮,他终将去往那里。

      他要找到那条独属于他的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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