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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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楚寒湘不自在地动动身子，不着痕迹地往身上裹他那单薄的被子，与其说那是被子，倒不如说是一块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布。玄枢不是傻子，也不过多了解与在意。只转过身，把感官放在天地间，专注于风吹草动。至于为什么，那便是他料定一定有还有同伙，如果刚刚的夜袭者准备干那种事，这之前，他必定会让同伙离开，毕竟没人喜欢被人看着做事。
玄枢开始思考，那男子冒然开门，也从侧面说明他就是个傻子，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概念，狂妄自大必自取灭亡
不知不觉中，他又想了许多。
玄枢甩甩脑子，仔细聆听声响。
″刷刷″一处衣服随缓慢走动与另一处衣服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打斗声响。玄枢一抬头，在屋顶上
真是个奇妙的屋顶，好像总是被人们所情有独钟
不再多想，玄枢仔细避开枯叶，辨识步伐相反的位置，扒住那凸起屋檐，一个蹬地翻了上去，随即匍匐在屋顶上。
迎面同样是一个黑衣人，应该是太久没听到声音，想找地方跳下去看看状况如何。玄枢不敢冒进。思索一阵，打算故技重施。但刚刚的法子对聪明点的人是不管用的，聪明的人往往会在原地观察一通，而不是直接靠近危险的发声源
算了，他叹气，试试吧。
″啪！″一声清脆响起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石头滚向远方的咕噜咕噜响。那人的确警惕，只见他转过身来，眉毛一提眼睛一瞪，开始环视四周可疑之地。为了让他离自己更近些，玄枢适才匆匆往右前方甩下石头，现在看来的确有些太近了，跟直接往下甩没什么区别。
眼瞅着那人慢悠悠地走过来，玄枢手握一把小刀，打算等他发现了就猛地跳起，重伤无法也得让那人吓个一惊，最好把他的三魂六魄也给吓出来
正是等待之时，那人渐渐近了。时间在对方的动作下仿佛被拉长，不过飞鸟展翅一瞬，就又近在咫尺
"二米，一米"玄枢在心中默数，每数出一个，便把手中的刀往外出些。
那人几乎已经与他面对面了，正当他打算猛然起身时，他看到那人脚底下拐了个弯，站在了屋檐边探出身子往下看
……
玄枢当机立断，轻声起身居高面下看着那人，随后冲着黑衣人的后背结结实实的跺了一脚。黑衣人没有防备，顿时脚下不稳，飞身栽了下去，巨响之后，枯叶沙沙。
"咳咳…"那人艰难支起身子，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玄枢向下一看，尘土飞扬，几乎看不清人脸。不多思考，飞身跳了下去。
他反抓住那人双臂，用绳子细细缠起来。兴许是缓过来了，黑衣人沙哑开口:"无德之人，若真是大丈夫，且与我决一死战"
″……傻子″玄枢看他一眼，开口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已经输了。"他又扫一眼黑衣人:″认清你现在的处境，我绑了你。″此时此刻，玄枢终于绑好了绳子，他使劲一拽，不错，很结实。
″小人”黑衣人冷声道
玄枢抓住他的衣领，开口道:"你们怎么来的？"
"嘁"黑衣人笑了，语带讥讽:"你就问这个？"
"告诉我"
″我若是不呢？″黑衣人反问
玄枢不再答话，而是一拳直逼面目。随着痛苦的呻吟，黑衣人面目扭曲的倒在地上，不停动弹着身子，像一条缺水的鱼，蹦跶着寻求最后一丝湿润
玄枢低头望他，冷声开口:″告诉我″
"……草"黑衣人万分痛苦还不忘咒骂，玄枢往前一步，一手掐住他的下颚，用细长的手指从他口中取出一个小包
″不熟练？″玄枢有些嫌弃地擦擦手，随即扯开小包，把药粉往远处散。待药粉散得差不多，他终于转过头。
"最后问你，说不说"
"……"黑衣人语塞，正要开口，只觉银光闪过，鲜血四溅，霎时间，铁锈扑鼻。
"你……"玄枢有些震惊地看向眼前衣衫不整的人，不论从前如何，此刻的他切实地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意。再低头看地上半掉不掉的头颅，他有些意外，到底是没说什么。
楚寒湘状态也不好，刀已经被他甩在地上，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喘着粗气两眼发直。他试着拿起刀，手却抖的拿不起东西，一次次在刀柄边缘划过。他飘着虚浮的步子，一步步靠近玄枢
玄枢没有躲。他淡定地擦去身上的血迹，起身时往衣衫不整的楚寒湘身上扔了一套衣服:"我没心思管你是谁"他顿了脚步，冷声道:″不论你的过往，我现在得去救人了。”
"………我们杀人了。这是都城的手笔，他们，他们不想我们面圣…"楚寒湘微微颤抖着，音调不稳，说出的话打颤，却带着异常的冷静
"………"玄枢转身走开，待他收抬好东西，再出来时，楚寒湘仍怔怔却坚定地站在那，好像灵魂出窍，现在的他只是一具空壳，灵魂早飘到九霄云外去
″你要明白，死亡对他们来说是极正常的事”玄枢走近拍拍他:″今日不死，明日呢，往后呢。与其让他一直在死的阴影下徘徊，不如早日结束他痛苦。"他语气一顿，漠然看两人一眼，叹气道:″把他们埋了吧，入土为安。″
楚寒湘没出声，他僵硬地转身，从屋里搬出了另一个男人。
玄枢默默地挖了两个坑，尽力却又草草地掩埋了他们。不管生前如何身份，死后若能以较为完整的姿态被大地环绕，对他们也算的上一种奢求。
″我，他……″楚寒湘抖着声音，正欲开口，玄枢则回头望向他，楚寒湘只听他道:″他们死的并不无辜，而现在，我要去救人了。″
″你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离开″
玄枢望向天穹，星光璀璨
"我并不了解这些弯弯绕绕，纷争不断，但你什么都知道，包括今晚。"玄枢侧身看向他
″一切本都是你的选择，你却让命运来做。″他顿了顿，既而开口:″你永远无法抛下那些你所恐惧的，所隐瞒的。这无关外人是否得知，你骗得了所有人，除了你自己，你就是答案。″
″我以前…″
玄枢摆摆手:″过去皆成尘土，未来重中之重。″他向前走着，不再无谓的对话，也懒得搭理楚寒湘。楚寒湘并不明白他的隐瞒带来什么，两个同伴面临危险，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兴许在听到自己一定会离开，楚寒湘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总而言之…
不对
他猛地愣住，脑海中画面呼啸而过，灵光窄现间，玄枢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耍了。
让我们重回事件。
玄枢细细回想，顿觉此事颇为诡异。从一开始的追杀事件就错得离谱。倘若真是追杀者，哪里会留着被追杀者一口气，假设他福大命大没死成，那些武功高超的追杀者又怎么可能隔如此长的时间，现如今来这样一个小山村追杀他。
所以，楚寒湘重伤是真，仇人追杀一事大抵是假。
杨华盖先前说是追杀，只单单是收留，而楚寒湘为报其恩，引他入派，假意引他出去，可那日晚，他进门前闻到暗香，令他睡意不得，第二日，他分明看见，杨华盖窍巧地顶着一双黑眼圈，虽然相处不过几日，但那样的困意与香气，他先前从未在杨华盖身上看见。斗胆猜测，那是提神亢奋的香，可以说，他与楚寒湘的相识，完全是杨华盖的手笔，刀开窍那日，分明是杨华盖有意留他，仅凭一面，杨华盖又如何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下定决心留下他？
那日，他于心不忍做了饭为楚寒湘圆谎，玄枢早已告知是楚寒湘做的吃食，杨华盖开口却道:″兄台好手艺。″也就是说，杨华盖下意识地规避了楚寒湘做饭的可能性，如果他们当真只相处了几日，对方怎会娴熟到忽视他的话。
更何况，就在他心起疑心之时，道唯己突兀打断他，这件事也不了了之，被定性为被救下的陌生人楚寒湘的报答，自导自演，一切都如此可疑，好像有一双无形大手推着他们向前走，但玄枢知道，这一定不是命运。
直至今日，重伤楚寒湘或与之关系密切却″不该活着″的人恰恰在这时找来，楚寒湘则借他玄枢之手不仅名正言顺杀掉两个好似是都城的人，还使得他也得个共犯之名，自此便是不入门也必须完全同他们站在一道。备好的刀，恰到好处的时间…以及不在场毫无干系的道杨二位。
大胆猜测，楚寒湘应是从不知何地自愿来的，定是撼天中人，并与道杨二位关系密切。而他，被撼天盯上了，他们不仅没放弃让他加入，还要让他成为共犯，永远捆在一起。
刚刚二人指不定是个骗他的幌孑，现在已被灭口，可撼天要他干什么呢？
撼天到底是怎样一个门派？
想到这，他加快了步子
"等等，别扔下我"楚寒湘拖着艰难的步子跑来。他敏锐地察觉到玄枢的不对劲，只得服软开口
正当他心焦不耐之时，玄枢突然开囗，听不清情感:″是你们杀人了，不是我。"
待弄清了玄枢的意思，楚寒湘慢慢压平了唇角他看向玄枢，低声开口道:"不，现在是我们"
玄枢不是木头人，他冷声道:″如果没了你，谁知道″
"可我偏偏还在"楚寒湘叹气开口，他对玄枢道:"我能帮你，没了我，他们也不会帮你的。"他莞尔一笑:″你不会杀我，对吧？"
玄枢不知听没听，只微微垂目，沉默不语
毫无办法，对两人都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