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消失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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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太阳早就慢吞吞窝在上空，懒散地放出暖柔柔的光亮，一丝不苟把光亮铺在每个地方。
玄枢抬手揉眼，又一偏头看到和自己离得足有八丈远的杨华盖。心中顿时只剩下好笑，倒也不必如此，他毕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兴许是察觉到了视线，杨华盖缓缓睁眼，打断了思绪。
"………"他的目光罕见的呆滞，眼中带着几分茫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玄枢。玄枢默默斜靠在那，发丝调皮地遮住些透白，实在是被他盯地发毛，玄枢抬头，双手用力拍动，发出几声响。
″哦哦…"杨华盖并未彻底清醒过来，他努力瞪大双眼，机械般直起身子，开始缓慢地往身上套衣物。正努力着，却突然发现他好像并没有这样式的衣裳。眼睛一眯，不知是又睡过去还是观察地太仔细，他顿了半天，才终于一个激灵明白过来，觉登时醒了大半，他转头又带着些慌乱看向身着中衣的玄枢，冷不丁惊出一身冷汗。他慌忙拽下外衣，套一半脱一半，还往玄枢那儿递了一半。
玄枢直起身子，选择伸手从他身上拿下了皱得不像样的外衣，随即行云流水般套在身上，转身往外走。
"唉唉，兄台且慢，敢问兄台这是要去往何方啊"
"路过此地"
″实话说吧″杨华盖想也没想几步拦住在他身前，他不是恩将仇报者，好说歹说对方救他一命，他不能任由对方在此地送命。
"这不是寻常地方，看你"杨华盖指了指他的外衣"正常商人不可能穿这么好的料子，还如此花哨"他又一摊手:"大商队小商贩都不可能会来这儿，各个避之不及，唯恐被伤害了一根亳毛，也只有我这种看船的人才会来。″杨华盖说罢，又坐下去思索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般，站直身子开口:"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玄枢如实回答
"我正是撼天的一员"杨华盖抬头望向玄枢，一只手伸入衣中，在衣袖中摸索着开口:″此刀正是我……″
他的表情随即转为惊骇。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拍来拍去，站起身来打着旋地转，口中喃喃:″刀呢，我刀呢，刀去哪了……″
只怪玄枢耳朵太好，声音一字不落钻入耳中，冷不丁勾起丝回忆。昨个拿走刀后，他大抵是忘在哪儿了，只顾着关心妖异，早忘了这茬。
这下好了。玄枢心思复杂地看向精神颇为癫狂的杨华盖，打算向他说明昨夜种种。正要开口，对方却突然大喝一声。他转身查看，这才发现对方已经从哪个旮哒摸出了刀
″唉呀呀，这刀，这刀！″杨华盖目瞪口呆，满脸震惊，直直望着手中托举的刀。此刻，上方的纹路散发出不同寻常的色彩，刀柄泛白，刀刃带墨
″这刀终于开窍了，开窍了啊…″杨华盖双手捧刀，躲在一边痴狂大笑，犹如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只见他沉思一阵，突然将这眼神转移到玄枢身上。他想到什么，朗声开口:″我见兄台无路可去，不如和我一同回村，倒也算个住处。″
″………"
″劳烦你了。"玄枢突然开口。杨华盖心中便又是一喜，面上也连带着一丝笑容:″客气什么，咱们走。″
出了山洞，只觉空气骤然黏腻难闻。杨华盖扇着手，随后弯腰剧烈地咳了起来
″这…咳咳…都是妖物…咳咳咳！做的″他吐了口痰，有些厌恶地开口:"那些东西死了也不得安宁，遗臭百年"
"这是什么妖物"
"一摊恶心的东西。”杨华盖答非所问
玄枢不再开口，两人便维系着这古怪的气氛向前走去
走至半路，玄枢只觉四周微不可察地模糊起来，像是一团团透明的纱挤在一片，身侧的杨华盖突然打开了话匣孑，一个劲儿地吐露起自己的糟心事。一个个过往有如画卷展开。上至买菜砍价不成反被敲诈，下至衣袖消失原被狗儿咬去，最后总结世风日下，他门下诸位也不甚所话，他郁结在心开口道:″我撼天上上下下的事，全在我身………″
玄枢先是一怔，意识到什么后，心中好笑一阵，突然转身看向杨华盖
玄枢抬手打断了杨华盖溢满焦虑的话语，开口道:″你叫什么？″
杨华盖一愣，心中被打断的火气骤然一释，他不解道:″杨华盖？″
"当真？"
″当真！吾姓杨名华盖！″
"是吗？"玄枢隐隐带着笑往前走，开口道″我可不记得是这个名字。″
"就是，就是这个！"对上玄枢的眼，他突然不那么确定了，只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吗？″杨华盖面上挣扎，既而又扎根迷茫，他真的叫杨华盖吗，如果不是…他摸摸下巴，有些不知所措地想，那他是谁呢
眼瞧着杨华盖当真思考起来，玄枢当机立断，一把把人扛在肩上，大步向前
″唉，唉？你做甚？放我下来！”杨华盖不敢用力，只泄愤般拍打几下玄枢的后背。
玄枢没有搭话，沉默着向前。就在杨华盖快要放弃时，他突然开口:"你叫什么？"
"当然是杨华盖…″
″嗯″玄枢勾勾唇角，把他放了下来，又笑着看他。
"什么？这个…"杨华盖下意识抱怨，却在下一刻止住了声响。他转头，满脸震惊地看向玄枢，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如何知道的…"
"你不是这样的人。"玄枢平常语气，又因为有些神游天外，好似满不在乎地开口道。刚刚的杨华盖活像一个老妈子，这个人说几嘴，那件事管几下，到最后，是连自己都没放过。
"多谢…"杨华盖心思交杂。不错，刚刚的气体不仅带毒，还会给人以迷罔癫狂，直至丧失本心，暴毙而亡。若不是玄枢，杨华盖叹气，他今天可就折在这儿了
″我，其实……″杨华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出声，只听见声音越来越小，话语越来越模糊不清，最后便干脆什么也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深深一吸气，突然冲玄枢问道:″兄台，你可否能加入撼天？″玄枢闻言，脚步未停而声起，他叹气:"算了，如果你们愿意，有多的地方，不嫌麻烦分我一块儿便是，我可以打杂，其他的…"他偏头看向杨华盖:"我也只是一介凡人"
"我明白，明白。"杨华盖叹气，他到底是没有说服玄枢，被对方一个照面实破了想法。但转念一想，得此等人才相助，岂不美事？就算只是同他们住在一块，也总得帮他们一俩件事。转身便又带上了些满意的笑意，定睛追寻起走在前方的玄枢
"兄台等等在下！"他小跑追上，带起阵阵衣袖翻飞的少年之气
玄枢只顾向前走，没太在意自己的话给杨华盖带去了怎样影响，只低头思索一阵，随后"嘶″一声，继而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落下什么…"
确实是落下了很大一块儿记忆，连同某个可怜的光团，一起落在脑中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呜呜呜…"光团在小屋子里缩成一团发出低微声响，似乎是在抗议这囚禁之事，过了一阵，小屋子打开，鲜活的空气一瞬间涌进，他使劲咳了几声，终于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林？″0086试探着小声说，确认可以听懂后便抬头质问起眼前庞大的机器。
"林，你做什么！"他愤愤开口，在空中乱飞:"我已经找到生命体了，为何突然将我关在此地？"
机器沉默一阵，开口道:"你现在是行动上的矮子。″
"可是我有知识"
"他也有脑子"林打断他，认真道:″理论固然重要，但你不能什么实践都一无所知"
"你如何知道我不知？″0086难得硬气地挺身反问林。
"那好。"林示意对方看向右边，在对方投来疑惑目光时再次开口:"用这个，启用空间，不给你限制时间。″
"…这个"0086硬着头皮摸上那状似铁皮的物什，假装摆弄一阵，最终又转头看向林。
"林！"0086开口埋怨″你明知道我不会的，他们从来不肯教我！”
"……"
″林？″
″我以为你知道…"
"？嗯"0086没有听清，疑惑地皱眉飞上前想再听听。
林体内的齿轮发疯般转动，她顿了又顿，最后，她说:″我原以为，你从一开始就会的…”她喃喃，着了魔般一遍遍问着:"为什么你不会呢…″甚至是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在问自己还是0086。
"不管如何。"0086抬头目光坚定:″我现在要回到生命体身边。"
″这是命令，0086"林冷声开口:″我给你密钥，而你应该履行承诺。″林停顿片刻继而冷漠开口:"你必须待在这，直到学完所有的这些"她指了指旁边数不清的书籍足足堆成了几个颇有些规模的小山。
"那我的生命体呢"0086轻声开口:"你明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你明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难缠。"他凝视着林，一字一句道:"我没有自主权限，没有学习能力。我是废物，作为智慧生物却连手册也看不懂。但我能告诉他，我知道的所有危险。"
"没人会否认你的价值0086"林笑了，她缓缓开口:″事实上，没有人有资格否认你的价值，但同样，人的本性是匡衡利弊，对自己好的人人都想做，对自己坏的人人都避之不及，或许你的生命体很善良，他愿意接纳包容什么都不会的你，但是你不能真的什么都不会，假使一天他抛弃你，疏远你选择另一个培训完全的系统，你不能骂他是什么忘本的东西，因为你确实没有帮他什么，所以在最后，你离开他什么也不是，他离开你反而过得更好，你们两个是不平等的，又怎么可能会有绝对坦诚的关系，有绝对牢固的情谊？″
林转动齿轮，又感叹开口:"说到底，在外人眼里，看来你的价值取决于你能为他带去多少东西，你想要和他绝对牢固的情谊，双方都必须会一些东西，又或者双方都什么也不会，否则一旦有一方弱于一方，或者给不了对方什么，你和他就结束了。你也许想说有的系统不如生命体，关系却很好，要么就是这个系统有超常的智慧与情商，要么就是一个系统能把所有事做好，总之，如果有一天你什么东西也给不了他，你就要被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给刷下来。”
林冷下声，对0086道:"你无法给他带去价值，迟早会被刷下来。"
总而言之，在每个人眼中，你的价值都是不同的，但同样记住，没有人可以决定你心中对自己的评价与想法。人，不是货物，每个人都可以是那个带有价值的角色，被人权衡利弊，被人对比选择。同样，谁又不是在以一种看他人价值决定态度的高傲存于世界？
人如果真的有价值，唯愿价值可以自定。唯愿他人口中之价值于己如四散云烟。
林再次沉默，只不过这一次，她突然关闭了空间。面对0086毫无危险的抵抗，她带着万分的决然道:″开始吧，你莫要再想。″
林没有理会身后0086的抗议。她疲惫地关闭了自己。0086现在就是个废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这一切的。
她叹气出声，相信她，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消失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