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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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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回到英国之后,纳西莎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们家一起去看魁地奇。西里斯闹了很久,也想去看,但是我让他在家里老实待着,并且警告,如果他被发现了,我们姐弟两个都得去蹲监狱。
他非常不满,目送我离开布莱克家之后重重关门。
哦,顺便帮我隔绝了沃尔布加的叫喊。
我站在门外还能听见里面女人大叫的声音:“你对她是什么态度!”
广场外面阳光不错,十几年前鸽子的某某代子孙延续祖先的使命,锲而不舍地在制造生物垃圾。隔壁一个看上去肥胖但体面的黄发中年人正扶着他的母亲下车。他看见我之后试探地叫了一声“布莱克”。
我走过去,好久之后才想起来这是西里斯以前的朋友。
他的母亲看见我之后很高兴,说她还记得我家的一个男孩子。以前他总是会来院子里踢球,有时候不回家就和他的儿子一起吃饭、看电影。
她问那个叫做“西里斯·布莱克”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过得不太好,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我说。
她叹气,拄着拐杖站在太阳底下,用左手扶了扶帽子。那个斯拉夫人说,他以为布莱克一家全部都搬走了。见他还有继续和我聊下去,一起回忆过往的念头,我随口说了一个借口就离开广场。
这片区域很老了,停车位也不多,要一直走很远才能找到我的车。我又开着它去波特家,波特看见我之后目光躲闪,我喊他上车,他却只站在车外和我交流。
我们隔着车窗,谈了谈去年我不在校的时候,他过得怎么样。
波特说,他的新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他父亲以前的朋友,他们相处得不错。还有......
“还有西里斯·布莱克,对吗?”我问他。
他点点头,小声对我说:“教授,西里斯是冤枉的。”
“斯内普也是冤枉的。”我的视线盯着德思礼一家重在篱笆边上的月季,“你看他现在有能力洗白自己吗?”
“但是西里斯他——”
“哈利,”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脸,“你希望我捞他一把?”
波特那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显得尤为僵硬,他说:“西里斯是你兄弟呀!”
纳西莎还是我姐姐呢,我该坑她还不是坑她。
我心底冷嗤,不太能理解波特为什么那么相信西里斯——我觉得西里斯也不是那种善于澄清自己的人,他只是一个多嘴的王八蛋。
于是,我对波特说,“对我而言,西里斯可以不回监狱,但是我不可帮他脱罪。”
“为什么?”
“受害人不是我。”我说,“我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机会向我说明真相。”
如果我帮助西里斯,那些烦人的英国苍蝇就会捏住把柄。我是何时见过西里斯的?有没有帮他越狱?为何藏匿犯人?
“如果我帮西里斯——教授,我要怎么帮助西里斯?”哈利把我的话在嘴里重复一遍,立刻追问,“找到真凶,可以吗?”
我没有做出任何回答,朝他笑了笑,摇起车窗。
一条被赶出去的流浪狗,除了要顾忌它身上带回来的虱子,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我在对角巷外侧的麻瓜街道停了车,纳西莎一早就等在那里了。她穿着巫师的袍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整理衣服。窗户外面是王储和王妃的海报,男人看上去勉强有个人的样子。
阳光从贴了膜的汽车前窗投射进来,把她膝盖上的布料照射的如同一块发光的云母撒了上去,我夸了她一句今天很漂亮。
她侧过脸看向我,红色的嘴唇抿起来,笑了一下。
“汽车的空间太小了。”她说,“妈妈和婶婶肯定没有想过,我们会坐在麻瓜的汽车里。”
这句话说得我们好像还没有脱离那座阴沉沉的房子,我对她说:“她肯定也没想过我们会出去看麻瓜的歌剧。”
纳西莎像是很久都没有和别人——特指除了卢修斯以外的其他人一起出去玩过了。在我的记忆里,在安多米达离开之后,她出门的时候好像都只和卢修斯一起。
我们的车穿越在高楼丛林,纳西莎有些兴奋地捏紧手掌。歌剧院的光线很暗,夏天的时候里面十足闷热。她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在李尔王的小女儿说话的时候,她侧过头,一直在看我。
一直到晚上,我问她,不着急回家吗?
她对我说,派瑞特,陪我在街道上走一走吧。或者你开车,带我在伦敦再转一圈。
我们又回到拥挤的车里,我一口气把车开到码头。
酒吧彩色的招牌将灯光投射进黑漆漆的海水,从海洋里吹过来的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纳西莎就坐在我边上,用手指帮我把头发拢在一起。酒廊温暖的灯光是一侧,城市青年蹲着的海岸是另一侧。
他们就缩在露台灯光所能触及的最远的地方,把碎掉的玻璃杯的残渣一个接着一个扔进海水里。
纳西莎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盯着海水使劲瞅,努力忘掉她身上已经让我感受到陌生的部分。过了一会,我还是觉得那股不熟悉的感觉令我与她接触的隔着衣料的皮肤一阵发麻,我不太习惯她的倚靠了,就抖抖身子坐正。
她也立刻坐直身子。
“怎么了?”她问我。
“我觉得你变了好多。”我说着,打量她的脸,“你变白了。”
“我化妆了。”她说。
“不是。”我无声地拉远我们的距离,轻声说,“你的脸颊变得很白,这里,”我指了一下她鼻侧,“长皱纹了。”
纳西莎愣了一下,她漂亮的眼睛睁圆——她真的漂亮吗?
我思考这个问题,面前这个苍白的、已经逐渐衰老的女人真的是“美”吗?她的吸引力在何处?
面对我的沉默,纳西莎把脸也转向海水。黑人演奏家在我们不远处的地方吹着萨克斯,他的同伴用舒缓的调子唱歌。低沉的男声很快又停止了,店家换上唱片。他们走进后台,脱掉西装,又从酒廊的小门离开。
海水也照着他们的影子,黑漆漆的、松垮的。
接着,我身边的女士不愿意再看那块海水了,她转过视线去看头顶的灯,水晶——玻璃把光分割成数块,木制的镶嵌灯带的屏风把酒廊也隔成一个又一个不算隐秘的小区域。
我们隔壁是一对老夫妻,透过盆栽,我也可以看到他们凑在一起说话。
这里每个人都缩在小区域里,光明正大地说着悄悄话。纳西莎问我知不知道以前卢修斯也会陪她去酒廊。
我说,我怎么知道呢?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把我丢下来,那个卢修斯最坏了,他在你面前答应好会照顾我,但是转头,你不在了,就开始敷衍我。
纳西莎说,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
我说,和卢修斯在一起的生活吗?
她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她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拢了拢巫师袍,“就像你说的,”她说,“我已经是个中年女人了。”
“我的脸开始干瘪、长皱纹,眼睛也不再明亮——”她一边说,一边盯紧我的眼睛,语气里似乎有什么愤懑的情感正在酝酿,她伸出手,盖住我的脸,凑近我的耳朵说,“所以,你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派瑞特,我是你的姐姐,你也是在用这样的角度在看我吗?”
我被她的问题问到无言,只能静静等待她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她却像是一直在等我的回答。“纳西莎,”我试图对她说,“没有人类能够永远年轻。”
“重点不是这个。”得到我的回答之后,她终于把憋在心底好久的话说出来,她的语速极快,就像是每一个积怨已久的人在宣泄情绪时那样。她说:“我是你的姐姐,你不应该那样看待我。你只会让我觉得......让我觉得......”
她抱住我,发丝遮住我的视线,我听见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让我觉得我已经彻底变成一个人了。派瑞特,我还有你,对吗?”
这题我会。我立刻抱住她,对她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看上去已经没有力气分辨我话中真假,或者她只是需要一句这样的安慰。她抱着我,就像很久之前沃尔布加抱着我一样。我在想,女人的拥抱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人的构造大同小异。
旁白插嘴道。
是的,人类的构造大同小异,人类所追求的也不过是那几样。
“好了,我们回去吧。”纳西莎对我说,“你开车,把我送去对角巷。”
她指使我,听上去像是我变成她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