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赌徒的秩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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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那天是吃错东西了。”
南丁格尔讶异：“这样吗，我误会了！那你为什么请假？”
“就是想在家待着。”暮静静躺在沙发上，松懈的身姿看起来有些虚弱。
南丁格尔对他最近在医院里的经历有所耳闻，没听他在面前提过，看来还是受了影响。南丁格尔放他在家过年，不算请假。
“胶囊大小的阻断剂无需注射，大大减轻患者痛苦，就是不知道温不温和，”免疫细胞在体内作用时向来不太管主体的死活。
暮调出终端屏幕推送实验数据给南丁格尔：“动物身上表现良好，还没作用于人体。”
南丁格尔翻看暮的详细记录，比发表的报告更详细。该阻断剂目前的1.0版本是靶向Th17细胞，对于废土上某些被称为不治之症的病症有无可替代的研发价值。
“昨天才出现病例，今天就有报告，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
“很久很久以前，”童话故事通用开头，但是暮没有讲故事。
全自动发文的学生带起来省心，南丁格尔和他聊了一阵，林秋深回家还带了几个拎着食材的尾随者。
王崭和学生会自卫队又来了，昨天刚来过，所以今天还是涮火锅。客厅里铺毯子摆矮桌，暮看起来没有精神，吃了几口和其他人说不舒服先休息了。
长子总归是不一样，暮想。长子孱弱，病多，寿短，是螟蛉体内的螺赢卵，是他的一把温柔刀。长子诞生立刻被送走置换「蝴蝶」残躯，暮果决到自己觉得冰冷。
秩序主应该是这样的。
林秋深送走客人收拾残局，洗漱之后轻轻搂过来暮抱紧在怀里用气声耐心询问暮的感受：“人太多了，都没有问过暮的感受，一味纠缠。”
“嗯，有点烦。”
人和人带着目的靠近无可厚非，暮只是厌烦了。
暮又说，“废土没有「蝴蝶」了。”
从前「蝴蝶」没有给他那么大的背景，反而给他那么大的困境。
现在不用再借着风往高处飞，没有更高处了。
两人合衣卧着一动不动，林秋深的眼神温和又无奈，知道他又做了什么非常疲惫。新型阻断剂不是一日之功，可能在招摇山时就在准备。
暮时常憋在实验室里，因为现在不是常人，所以看不出来异常。在医院也是，和从前一样，各方面圆滑处事，大多时候没有脾气，解决争端的和事佬。受欢迎但是也受累。
神医的名声被叫出去之后，暮到哪里都显得特别高调，众多复杂的眼神投过来，暮懒得管。
往林秋深温热宽厚的胸膛贴近，林秋深收紧手臂把暮往怀里拢。
“总之，神医比神明好，”在医院这个众神聚集之地，神医能挤走神明也算成功。暮现在没有合法执照，医院的牵涉生死的事太多，许多事不能由他人代劳，只等把执照熬出来，“先这样吧。”
“黄家人口被异象吞噬大半，P区搜查黄家时唯有黄家主不见踪影，不过她实验室里的东西都已抄没，由教院监督销毁。”
命运的转折由此开始，暮的长子是黄家主的最后希望。
互相折磨吧，暮心想。
“她的研究关于端粒，你要看看收缴的文件资料吗？高缮照第一时间把资料封锁，传过来一份，等你拿主意。”
暮搂着林秋深的腰发出闷哼，不想听这些：“她在未来不构成威胁。擅自改造基因触碰主神底线，资料尽数销毁，人让P区看着处理。”
林秋深安抚他，在额头轻吻：“恐怕需要你出面应付一下，P区想让你接触长生药研究。资料由高缮照技术封锁，但交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哈，”暮没忘，曾经的F区十家和P区是同伙，黄家主的研究资料落到P区手里倒给他们省事了。暮这等新冒出来基因工程研究新秀最好拿捏，贼心不死的贪婪罪犯想利用他继续长生研究。
“深哥转告姓高的哥们，这份永世不得超生订单我接了，但凡有一个好死的，不收尾款。”暮把毛茸茸的脑袋往林秋深颈窝蹭，埋进舒心的气息里。
“我来宣传，正好让你趁此机会闭门不出。”
林秋深预备将P区独享长生的消息隐匿传播，掀起民众的舆论，暮的立场不是拒绝长生研究而是拒绝位高权重者的特权垄断，不予P区回应。至于黄家主，此后在民愤中东躲西藏，接触不到资源翻新身体，也尝一尝做阴沟老鼠的滋味。
「高缮照：多谢二位，黄家主就交给我，必然不会轻饶了修理工。」
高缮照此后身体也会失去保障，他终于有去老去死的的资格，等着全身的零件崩溃，像报废的玩具终于能离开现世，丢弃所有的主人。感受身体每一寸溃败的时候都充满了欣喜。
“我能去死了！”高缮照欣喜若狂，面对终端蓝屏重复了好几遍，无人知道他在庆祝一件原本应该悲伤的事情。
「高缮照：我还会继续下单的。」
「林秋深：暮说撑不住了来找他，老地方见。」
「高缮照：定期身体检查吗？要脱光吗，他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衣？」
「林秋深：我也在。」
「高缮照：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衣？」
林秋深并不想见到一个穿两套内衣的家伙，「撑不住也可以单独找我，我这有把镰刀。」
高缮照发了一堆大笑表情包。林秋深把他的终端界面用表情包糊上，有时候想高缮照喘口气，有时又觉得他还是别喘气好。
“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衣？”
暮的眉头拧一起，缓缓抬头露出眼里晶亮的疑惑：你被姓高的传染了？
“新年采买，确实该换了。”
暮回来之后鲜少出门，衣服有什么穿什么，贴身衣物靠天衣技术打印，通常是米白色。
“要不要一起逛街？”
林秋深喜欢到市场里亲自采买，暮图省事点外卖。林秋深以隐私暴露为由拒绝外卖，暮的日常用品几乎被林秋深承包。
“好啊，小桃花过两天到，买些零食水果。”暮提起出门内心泛起不知名的抵触，但是很久没和林秋深一起出门，既然结婚了不能总让林秋深一个人负责日常起居。
第二天出门前暮戴上帽子，戴上墨镜，戴上围巾，长发束在肩膀一侧搭着。双手插兜温温吞吞跟着林秋深到市场里，十一区的商圈建设完善，主城区的店铺密集，此时十分热闹。
人来人往的街道，无数张脸从墨镜前划过，许多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都是暮死后的两年内出生。稚儿的红脸蛋和笑声，吵闹但让雪下的不寂寞。
孩子应该那样长大。
但暮的长子不会。
暮最近又想起明棠，形象从鲜艳到苍白。
“暮，不舒服吗？”
林秋深没戴帽子，发上落了雪，暮抬手帮他弄干净：“没有，不习惯罢了。”他真正二十多岁时废土还不是这样，人们脸上很疲惫，日常不会在地面上闲逛，放松也会到系统里。
十年迁徙，人们逐渐把梦弧系统忘记，神的迷毂系统和地面的终端系统取代了遥远的梦境。其实也才十年。
“牵着我吧，人多别走丢了。”
林秋深摘掉他的手套，那双手不用再杀戮了，用来牵住爱人。
“你能找到我，”暮将手递过去，两人的手十指交叉放入林秋深的口袋。终端定位，暮走丢了在原地等，林秋深一定会来找他。暮想起来自己为何抵触出门，如果去开阔没有监控的地方，林秋深看不见他会很焦虑。
“多走走，记得回我身边。”
其实暮每次都记得。
“吃糖葫芦吗？”
新上的水果和糖浆做出来的亮晶晶的彩色串串，商贩们用手艺在十一区试水，商机不错就会引进合成食品机。每个新区都有原始的手工小吃街。
“吃，多来两串，明天不想出门。”
林秋深给他买了一捧糖葫芦花放怀里，“新年快乐，暮。”
是新年了，第八区传过来的新年习俗，人们退出系统以后的新年习俗都从第八区引进，十一区也有打火花表演。
“你的星星之火，”两人驻足商业广场看火壶表演，这些表演队每到新年都会被各区预约表演。
暮静静看着，不是他的星星之火，他顺势点了一把火，早就有人想引燃废土。把炸弹变烟花是赌徒的秩序。
“林秋深，低头。”
暮扶着他的脸吻上去，唇瓣相互触碰，微凉的舌滑入口中。林秋深以为他会点到为止，暮却借着鸭舌帽的遮挡点燃他的心跳。
在这里吗？
林秋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记忆还停留在暮人前刻意规避两人亲密关系的时候，无措又难以置信。
两人分开时微微喘着气，望向对方潮湿的眼睛。
“合法的，”暮说，“新年快乐，老公。”
心跳如鼓，回荡在耳边，林秋深抬手摸了摸耳廓，滚烫。
无法抵抗。
脑海里突然像碎片一样浮现过往，模糊又阴暗的，被血浸染的寒凉，遥远的平淡生活，旁观幸福的诅咒轻轻化解。
低垂的眼睛中释放全部的爱意，如同黏腻的喘息悄然撩拨。解封他的名字，解封专属于合法伴侣的称呼。
“暮，我的心跳过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赌徒的秩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