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2》病生花

95、分体莉莉斯

　　“他用绷带裹。堡垒里出现胸/衣暴露风险大，你试着用绷带多裹几层。”

　　“我的手还没有那么灵活！”女人光是每天的走路就花费了大量精力。

　　“抱歉，我穿着防护服，不好和你接触。胸/衣等你出了这里再说。”

　　“你们特区成员一辈子不碰别人，不结婚，不生孩子吗？”女人在李时珍面前裸/奔几天，弄来一件长袍没有内/衣。好在李时珍嘴上说着“从未脱俗”，对她并没有冒犯。

　　“啊，是这样的。”特区的存在是为了帮助繁衍，特区成员不参与繁衍。

　　“连手也不牵吗？”

　　李时珍回忆在特区的时候，牵过一个女人的手。久远到记不起女人面貌的回忆。

　　“拥抱有过吗？”

　　“接吻呢？”

　　“你们从小就是道士吗？”

　　李时珍抱着胳膊沉思，她的问题对特区成员来说不是问题，特区不在乎这样的小问题。没有人向特区许愿是要一个拥抱和一个吻。

　　“你不是从未脱俗吗？”

　　“你长得好看，是个人都想多看两眼。食色性也，我当然也看了。”李时珍大大方方承认，好看的人谁不爱看，男的女的都得多看两眼。但不代表喜欢看就要发生什么。

　　一朵花好看就让她站在那里活生生地继续好看。

　　女人停下来靠着墙壁望他，良久没有说话。

　　“累了？那回去吧。”

　　“等等！里面好黑……让我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女人心想自己又不是机器，不用了就收起来。总是嵌在墙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像一具家庭谋杀案的尸体。

　　“我给你找一些莉莉斯的录像，多看看。”

　　女人颓丧，李时珍一刻不让她停歇，哪怕跟她聊点别的什么也好。

　　“一个人住在这里你不害怕吗？”

　　棺材似的房间，床摆在房间正中，家徒四壁，头顶的白炽光是审讯犯人时的压迫性光源。

　　李时珍习惯了，诈尸的人还会怕别的，好笑。

　　女人在外面的时间李时珍必须待在房间里，现在李时珍要出去巡逻了，女人不得不重新钻回墙里，墙面合上的瞬间眼神望向李时珍充满忧惧。

　　她想说“早点回来”，又没有立场。

　　一个月后，农区的小麦收获了，金黄的麦秸卷放置在农田里。莉莉斯带着分体到田间散步，爱美的女人用木耳菜籽做了美甲。莉莉斯送给女人一盒鳞粉，女人可以用鳞粉捏出自己理想的神女模样，掩盖自己的真容。

　　“和系统里捏脸一样。”莉莉斯的女体形象时隔一个月再次出现，和孩童体型的本体一起。

　　“姐，男模给你找了，不能露馅哦。”

　　女人戴着金色假发，脸上蒙着眼纱，表情尽可能没有变化。莉莉斯的首饰都归她，女人在莉莉斯面前试戴了半个小时：“全都给我？”

　　“你比我具备神女的素养，当是我聘用你的薪水，不过得麻烦你打两份工。红皇后那边还不能暴露。”

　　“那是我的本职工作，放心好了。”

　　莉莉斯的分体脾气不稳定，不让执行者们靠近，也不让002和杨玉环靠近，只让刀稜伺候。

　　林秋深扫一眼分体的胸、腰、臀，看向怀里的毛茸茸小孩：“……”裁缝的眼睛是尺。

　　分体莉莉斯脾气柔和，不扇人改摸脸了，而且是带有欣赏目的的抚摸。执行者们被摸得发毛，分体莉莉斯却笑得很开心。

　　人们觉得莉莉斯的“邪恶”程度又加深了。

　　农区的三万军队跨过宽阔的隔离带，向东北部内陆拓荒。教院下发部分东北内陆地图帮助规避异常生物，巡视队伍在农区过完丰收节启程去北境第八区。

　　莉莉斯驱使天空航道低空飞行，带上李桃花送来的机械兽獬豸和白虎。

　　当初从北境带走的虎崽吃了一年狗粮长到三米，体重达到二百多公斤，一年期的雄性异兽幼崽还会接着长。

　　白虎看见林秋深狗里狗气地凑到身旁摊开肚皮摇尾巴，林秋深摸摸老虎下巴，把莉莉斯放到虎背上。白虎在金发小孩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另外一个主人的味道。

　　“跟凉果真像！”

　　朗元元想起明棠的那只大白虎，凉果极其护主，看见他就龇牙。红蝶停在白虎鼻尖，白虎抬起爪子玩起来。

　　“脾气真好。”

　　林秋深当狗养的老虎，脾气不用说，狗里狗气，被训还会夹尾巴。甚至有点怕生。白虎亲近林秋深和莉莉斯本体，分体靠近也会龇牙。

　　“怎么能把老虎养成这样？”

　　朗元元见过别人养的拔了牙的狮子、花豹、蒙眼的海东青，和人类生活多年个个都还凶猛的很。小时候差点被喂变异种，对体型大的陆地生物有阴影。

　　“底下在修铁路吗？”

　　铺设的铁轨如同巨蟒的骨架，草原上忙碌的人如同分尸的蚂蚁。

　　“这里以后一定会有非常漂亮的小镇，在油画作品般的小镇里度假！”

　　朗元元不知道这里是废土的G区，有一种人叫“菜人”，在菜人市场吟唱《菜人赋》，不是讽刺，而是歌唱男女老幼的肉谁的好吃。菜人市场卖的最多的是老人，卖的最贵的是孩童和年轻女人。

　　不过是从前了。

　　G区游牧族群中的精壮劳动力都参与到铁路建设项目和异兽猎人协会，老人们接管族群照顾孩子。无论是大族群和小族群都被打散，大族群对小族群的打压无形中拆解。

　　江阿古丽被X特区职员抓走打工，美其名曰“特聘”。江阿古丽的未婚夫，名叫顾那日苏的年轻人暂代G区负责人职位配合999教院照顾族群、安置外区务工人员。

　　“弟弟，那里有会自己跑的大草团！”

　　“好多小孩子在抢草团，看起来好好玩！”

　　真好，莉莉斯想，再也不会有枪声追随孩子的脚步。

　　“天上有人！”孩子们头顶飞过天空航道，整齐的矩形黑影掠过地面。

　　“是神女大人和执行者啦！”

　　“嘘，快行礼。”

　　黑影出现的地方人们纷纷朝拜，胸前画逆十字，双手合握成拳抵在额头。

　　航道上冒出大量红色蝴蝶，执行者们挡住脸，血漪蛱蝶风暴如同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神女宛如埃拉加巴卢斯头戴冠冕，面带微笑，优雅地欣赏这壮观的场景。

　　朗元元“站在”风暴当中有滋有味地欣赏着绚丽的画面，只需要一点点神迹，人们便淹在虚无缥缈的神权之下。

　　“弟弟，你的眼里始终没有敬畏。”

　　莉莉斯头也不抬地翻看全息屏：
　　“Got you looking so crazy right now.”

　　朗元元愣了一下，执行者们也下意识看过来。莉莉斯说的不是废土上的语言。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什么都学！连口音都学过来了！该不会是跟明棠学的？难道是白泽教的？”

　　“Sweety，you really turn me on！”朗元元笑得猖狂，还调戏莉莉斯。

　　“Pumunta sa impiyerno!”

　　“地狱有你我就去，弟弟，”怎么会有人在游戏里上课啊，太好笑了！

　　末世战场上肯定会遇到外籍壁垒士兵和流民，梦弧系统还未普及，脑机刚刚禁用，没有翻译权限只能硬着头皮学几门外语。废土上能听懂末世前语言的少之又少，莉莉斯索性用过去的语言加密，以免接下来的行动被探听。

　　林秋深听懂莉莉斯说的第一句，没听懂第二句。他到底学了多少东西？

　　“我们去地狱吧，弟弟！”朗元元从背后“拥抱”他，贴着耳朵魅声低语。

　　莉莉斯念完第二句咒语，红蝶群聚成一团宛如一颗红巨星，又像靛蓝色天空衬托下的落日。红巨星一瞬间爆炸，无数岩蔷薇从蝶群中爆出，航道群后面形成长长的花瓣拖尾。

　　草原上的温度没达到岩蔷薇的自燃的条件，莉莉斯放任他胡闹。人们呼唤着“真神莉莉斯”，捡起花朵供奉，莉莉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分体莉莉斯脸上木然，心里很慌，不是在系统里，身边也不是特效。该不会他成真神了！
　　……

　　第八区占地面积5.3万平方千米，军队、学生、异兽猎人戴着滤氧面罩，利用神经锚和游戏手柄驱使大小异兽运输北境种植基地的第一批收获成果。

　　富氧地区的作物经过999教院的改良不仅体型大且口感适宜，房屋也用木头和烧砖搭建涂抹抗氧化涂层。第八区已与其他大区区别开，展现出地面人类生存的新面貌。

　　莉莉斯对这个陌生而忙碌的大城市有一种归属感，他在北境度过二十多年来最难忘的冬季，终于有幸见到它夏天的面貌。边境上的木屋群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夜晚的第八区变得亲切，莉莉斯眼角有了笑意，也有了暖光。

　　林秋深很久没见过他真切地笑了。

　　航道群停泊第八区驿站上方，张礼军身后站着房雨婵和韩胜尧，两千拓荒军代表、一千学生代表、五百名异兽猎人代表排列方阵整齐地在驿站门口列队等待审阅。

　　雪白顺滑的毛发上点缀黑色条纹，长而蓬松的尾巴微圈起，厚实的白爪子踩在陌生的水泥地面。透蓝色的兽瞳茫然地看着眼前，人好多，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