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佳境》会喜

36、36

　　周咎看着她，瞳孔里被阳光镀了层金色，让人觉得不真实。

　　咖啡喝完，好像要到了说告别的时候，钟灿看到周咎动了动身子，情急之下开口：“你能把联系方式给我吗？”

　　周咎一顿，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抬眼看她。

　　钟灿也顾不得羞耻尴尬，补充道：“我们要不要互相留个联系方式？”

　　周咎睫毛轻轻眨了一下，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递到钟灿面前。

　　钟灿松了口气，急忙去扫，页面跳转，钟灿一愣。

　　还是那只布偶猫的头像，昵称也还是咪咪。

　　周咎没有换过联系方式吗？

　　钟灿添加，备注周咎。

　　【你已添加了咪咪，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钟灿下意识滑动了下页面，一片空白，曾经属于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都不复存在了。

　　出了咖啡店两人站在路边，钟灿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周咎。

　　“你待会儿回家吗？”周咎转过去看她。

　　“我待会儿去超市。”钟灿说。

　　“需要送你吗？”周咎平淡的问道。

　　“啊？”钟灿心里有点儿高兴，但是又怕耽误他时间，便摆摆手，“不用了，很近，没几步路。”

　　周咎没说什么，偏开头。

　　“你明天有时间吗？”钟灿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口。

　　结果刚好对上周咎微张的嘴，钟灿：“怎么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周咎立即道。

　　钟灿脸色暗下来，却听周咎紧接着说：“我是说我刚刚没有什么要说的，但我明天有时间。”

　　钟灿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那我明天可以约你见面吗？”

　　周咎：“做什么？”

　　“我……”钟灿心跳又快了起来，“没什么，就是……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周咎却仍旧问：“为什么？”

　　钟灿手指攥了又攥，心一横道：“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你可以来吗？”

　　钟灿期待又紧张的看着他，几秒后周咎开口：“好。”

　　“那我们明天见。”钟灿立马道。

　　“好。”周咎轻声道。

　　看着周咎穿过马路上了车后，钟灿在原地高兴的蹦了一下，然后转头就去了商场。

　　晚上钟灿激动了一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一亮她就起来收拾。

　　陶诗惠看见奇怪的问了一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钟灿照着镜子左看右看：“约了人。”

　　陶诗惠：“约的几点见面啊？”

　　钟灿：“晚上七点。”

　　“……”陶诗惠看她一眼，“你确定你没记错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

　　“没记错没记错。”钟灿擦完脸又跑回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首饰。

　　她平时不爱打扮，出门大多都是素颜，出远门的话会考虑化个淡妆。

　　陶诗惠之前给她买了一些首饰她都放着没戴，今天一股脑全翻出来对着镜子比划着看。

　　整整一天，钟灿都没闲下来过。

　　要么忙着搭配衣服，要么不时捧起手机看看，要么就客厅卧室来回转悠。

　　可等约好的时间真的越来越近，她又开始焦躁不安，担忧无比。

　　最终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门。

　　地点约在一家西餐厅，钟灿提前半小时到了，可等服务员领着她到位子上后，才发现周咎比她来的还早。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钟灿有些抱歉。

　　“不晚。”周咎视线扫过来，“是我来早了。”

　　钟灿坐下，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

　　两个人各自点了菜，然后便安静的坐着等。

　　“你之前说这几年你一直在北京？”钟灿试图打开话题。

　　周咎：“嗯，怎么了？”

　　“没什么。”钟灿笑了下，“就是觉得，我们都在北京，竟然从来没有遇到过。”

　　周咎盯着桌面没有说话，垂着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灿喝了口水，接着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周咎抬起头看她：“从医了。”

　　钟灿：“医生啊，挺好的。”

　　“你呢？”周咎也问她，“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钟灿抿唇笑笑：“挺好的，生活很安稳。现在每天写写小说，时间挺自由的。”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两人不再交谈，自顾自吃着。

　　半小时后，两人用餐完毕，钟灿注意到周咎看了眼时间。

　　钟灿也暗自看了眼手机，八点十分。

　　她抬头去看周咎，试探的开口：“你待会儿有事吗？”

　　周咎：“怎么了？”

　　钟灿：“听说今天广场会放烟花，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周咎没说话，钟灿有点儿拿不准，接着说：“很漂亮的，你肯定会喜欢的。”

　　周咎莫名笑了下，然后道：“好，去看看。”

　　晚风微凉，吹过河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钟灿与周咎并排走着，脚步缓慢。

　　钟灿低头看着路面，脑子里在思索待会儿怎么开口，正组织着语言。

　　“钟灿。”周咎突然了停下脚步。

　　“啊？”钟灿回头看他，两人面对面站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周咎直截了当的问。

　　“啊，我……我”钟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周咎静静的看着她，路边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夜色迷人。

　　“钟灿，坦白讲，你喜欢我吧？”

　　周咎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开口，不给钟灿任何反应的机会，此话一出，钟灿定在原地。

　　她呼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眼神坚定：“没错，我喜欢你。”

　　钟灿看着他，终于将这句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口。

　　她终于敢大方承认了。

　　“对不起，周咎。”钟灿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为什么说对不起？”周咎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那个时候太害怕被叫家长了，我明明喜欢你，但是却不敢承认，我后来还故意躲着你，对不起，周咎，对不起。”

　　她说的缓慢，开始反反复复的道歉，就像当年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说：我不喜欢周咎。

　　渐渐她开始面红耳赤，脸红心热，极度的愧疚感快要将她淹没。

　　可她仍然直视着周咎，不曾闪躲。

　　“好了，我知道。”周咎貌似叹了口气，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我不觉得有什么，你没什么好道歉的。”

　　钟灿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眼泪哗哗流：“你怪我吧周咎，你怪我吧。”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周咎轻声开口，“如果你是因为觉得自己当时在老师面前否认了你喜欢我这件事而感到愧疚，那大可不必。毕竟当年我也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也喜欢你。”

　　“啊？”钟灿哭的抽噎，“你……你说什么？”

　　周咎伸手替她抹掉了眼角的泪：“我说我也喜欢你，钟灿。”

　　“为什么？”钟灿脑子一懵，顺嘴问出口。

　　周咎轻笑了下：“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只是你不知道，所以啊，钟灿，别觉得抱歉，我理解你当时的选择。”

　　钟灿吸了吸鼻涕，问：“周美玉跟我说，你后来去找过我，你当时想找我说什么？”

　　周咎眼角上扬，神情认真：“想找你告白。”

　　砰的一声，烟花升空，周围人欢呼起来。

　　“可惜，错过了。”周咎缓缓补充。

　　钟灿突然就觉得无比酸涩，喉头一哽又要哭出来，下一秒却被周咎一把抱住。

　　“别哭了，钟灿。”周咎趴在她肩膀上，摸了摸她的头。

　　眼泪还是掉下来，可这一次是因为喜悦。

　　钟灿也紧紧拥抱住周咎，两颗心在此时相贴，心跳同步。

　　“周咎。”因为身高差的缘故，钟灿的脸埋在周咎胸膛里。

　　“怎么了？”周咎问。

　　“我鼻涕要流出来了。”说着钟灿又吸了吸。

　　周咎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想要替她擦，钟灿脸一红赶忙自己接过，然后擤了擤鼻涕。

　　擤完她将纸巾放到口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那什么，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刚好喜欢我，我们这属于两情相悦吧？”

　　周咎低着头看她：“嗯，两情相悦。”

　　钟灿：“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恋爱了？”

　　周咎憋着笑，点点头：“是。”

　　钟灿有点儿兴奋：“那我就是你女朋友了吗？”

　　周咎：“是。”

　　钟灿雀跃的快要跳起来：“那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吗？”

　　周咎：“嗯，是的。”

　　钟灿笑的眼睛眯起来，心里一直空缺的地方在此刻被填满：“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恋人了吗？”

　　周咎没说话，俯身吻了吻她。

　　钟灿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大，不敢呼吸。

　　周咎一触即离，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女朋友，你好。”

　　钟灿脸颊慢慢染上红晕，害羞的说：“你好，男朋友。”

　　周咎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在河边漫步，岸边霓虹灯闪亮，夜色很好。

　　“哎？”钟灿看到了什么，拉着周咎过去，“仙女棒，要不要玩？”

　　周咎：“你想玩就买。”

　　钟灿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没亮。

　　“手机没电关机了。”

　　周咎把手机给她：“用我的吧，密码是000214。”

　　钟灿一愣，随即会心的笑笑，接过手机转头道：“阿姨，来一包。”

　　扫码付完钱，钟灿扭头问周咎：“你有带打火机吗？”

　　周咎环顾四周看了看：“那边有饭店，我去借一个。”

　　钟灿拿着周咎的手机，正欲返回桌面，突然看到在他好友列表最上方，置顶了一个人。

　　头像是小灰，备注是钟灿(?ˇ?ˇ?)。

　　这是她当年的旧微信号，鬼使神差的，她点进了聊天框，一眼就看到最下方的那条信息，时间显示是两年前。

　　二零三零年二月十四零点整，内容是——钟灿，找到幸福了吗？

　　心里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涩，钟灿想哭又想笑。

　　不远处，周咎拿着打火机向她走来，钟灿关掉手机，静静的看着他。

　　周咎朝她每走近一步，横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岁月仿佛就被抵消一年，就这样，一步又一步，周咎走到她面前。

　　“拿出来，我帮你点上。”周咎朝她伸出手。

　　钟灿却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后紧紧握住，她看着周咎，眉眼里皆是笑意：“周咎，我找到幸福了。”

　　周咎一愣，随即回握住她：“那就好。”

　　这一刻，他们的青春失而复得。

　　差一点啊，就要与幸福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