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Lonely Beas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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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不顾一切的纵身跳进那些陌生的，不可知的命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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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血”的理论基础其实不是增强龙族的基因，而是用意志刻意地弱化人类的基因。
对于龙族混血种而言，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存在着人类属性和龙族属性的两个精神。冲突的两个性格中，往往总是人类的性格占优势，因为基因比例更高。只有特殊的群体才能在保留主人格的同时，又对主人格进行压制，从而释放出第二人格。这时候不仅仅是精神发生变化，龙类基因也像是能感应到这种变化似的开始活跃，身体里属于龙类的各种隐藏特征都被活化，龙类基因开始修改人类基因，可超越过临界血线后，龙类血统将永远压过人类血统，爆血者会永远地异化为龙类。
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曾经就恺撒和楚子航在日本的爆血之战发过一条讨论帖，热度久居不下，那条帖子的讨论内容是恺撒和楚子航战斗的区别。帖主说他俩除人设都是贵公子，基本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倒也没有说错。
恺撒是雄狮，他则是独狼；恺撒的阳光能把什么阴暗都摧毁，他却很早就生活在阴暗中了；恺撒是领袖万人追随，而在日本之行前他只能单人执行任务。
虽然楚子航总把狮子这个比喻用在路明非的眼神上，但他承认恺撒才是真正雄狮般的男人。
金色鬃毛的伟岸狮子行走在浩瀚的草原上，希望他统治的领域上所有的正义都会被伸张。如果有人亵渎了他的正义，他就扑上去咬断那恶人的喉咙。当然如果换了楚子航他自己也会去斩恶人，下手也是一样的狠，不过他不会说太多话，他只会沉默地挥刀，对方挥刀来砍，他就把对方和他的刀一起斩断。
夏弥对此持有不同看法。
她曾在那条热议帖子下评论说：楚子航虽然看起来有点面瘫，但内心其实很感性敏锐的啦。作为他当时的绯闻女友，这条评论还遭到了管理员芬格尔的质疑，说小情侣以偏概全了哈，群众的眼神是雪亮的！
面对质疑，夏弥展现出了与她娇小身材极不相符的战斗力，誓要和那个校园八卦届的常青树battle到底，于是那条帖子的回复数以几何倍数飙升，恺撒带着诺诺隔岸观火，路明非乐此不疲的帮着夏弥一起朝芬格尔抬杠，各路神仙轮番上阵，最终那条帖子被水灵灵的盖起了万层高楼……然后第二天一早，楚子航和夏弥因为有违校风，被齐齐请去风纪委员曼斯坦因教授的办公室里喝茶。
时至今日楚子航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得出的结论，不过有一点夏弥说的没错——他很早就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从他不那么幸福的童年开始。
他像一只离群的野兽那样孤独地长大，行走在生死之间，把自己磨砺得逐渐锋锐。他习惯了机械一样行动，追求最高的效率，他尝过这个世界的痛苦，清楚世上恶人横行，敌人的恶不会让他愤怒到失控的地步，他只会默默地把敌人干掉，或者被敌人干掉。
他也不认为自己特别正义，他只是不愿意向这个世界屈服。
仅此而已。
一度爆血！
两面宿傩咧开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有双微妙的眼睛，虹膜中的金色裂纹浓烈得如同岩浆的赤金色宏光，它们交错成杂乱繁复的竖网，随着呼吸细微而缓慢地扩张收缩。这绝不是人类的眼睛——它没有温度，没有情绪，甚至毫无人性。
“你这杂种倒是有双还不错的眼睛。”就是太高傲了，高傲到两面宿傩忍不住想把它们挖出来碾碎。
“老师们好厉害啊，懂得真多……”虎杖悠仁这个小鬼在独处的时候时常这样感慨，两面宿傩对此不屑一顾，这个不以力量为尊的世界有什么崇拜的必要吗？凭什么他要容忍这些杂种在他耳边聒噪？因此他闲来无事时会在心里挖苦一下小鬼，顺便毁掉小鬼对那两个卑贱人类的崇拜心。
去过天南地北又怎样，依旧是卑贱的人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这些蝼蚁只能绝望的死去。人类的世界一直都是极其无聊的，不以力量来排序，给强者套上束缚枷锁，给弱者争取苟延残喘的时间，而这种可笑的怜悯不过是软弱者的安慰剂。
无聊至极，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他的瞳孔冷漠如冰，仿佛要滴下液态黄金来。有趣，这个男人虽然不会任何咒术，却很有杀敌的经验。但很可惜，他对诅咒之王应该一无所知。
要是弄死这个男人，臭小鬼会难过到痛哭流涕吧？
两面宿傩愉悦地微笑，看吧，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着不求他，现在举目无援时，臭小鬼还不是向他求助了？哼，这种同归于尽的威胁真是幼稚，还有那只新生的特级咒灵用着他的手指，居然只能打出这种效果。啧，也是个废物。
楚子航身边的空间里一直飘着蒙蒙的细雨，可这些雨丝都不能沾到他的身上，而是在接触他身体表面的时候就被汽化，偌大的空地上响起骨骼重组的“咔咔”声，他体内的力量脉涌开始以生命为筹码疯狂燃烧，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噼啪炸响，黄金色的丝线如活物般在他的血管与肌理间游走，他人类的骨骼开始扭曲变形，膝腕反弓，脸上增生出细密的铁青色鳞。
围绕着楚子航的火元素流也跟着躁动起来。两面宿傩应该是能够感应到这种变化，他摊开双臂，看着眼前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的男人。
楚子航确实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他的肌肉表面覆盖着青灰色的薄鳞，手上骨节涨大，面骨突出，黄金瞳像是在燃烧。
风如气墙那样横亘在双方之间，空气中诅咒的气息汹涌沸腾起来。双方站在风中岿然不动，仿佛两柄蓄势待发的剑。
“来吧，”两面宿傩咧开嘴，“可别让我太失望啊。”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楼巨大的钢骨忽然朝他兜头袭来！两面宿傩单手握拳，打穿了连接铁窗的玻璃铝带，那扇铁窗如离弦的箭失原路朝楚子航砸过去，但是楚子航手中的刀更快！
蜘蛛切出鞘的瞬间，巨大的铁窗在清冷的刀光中一分为二。两面宿傩向着楚子航的头顶压了下来，数不清的钢青色铁管围绕在他周围，而后像利剑一样朝楚子航激射——即便目前龙化后的身体也难以完全闪避，数十根铁管深深钉入地面，将楚子航困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铁牢之中。
两面宿傩一把抓住了铁牢中囚犯的手腕，猛地收紧，腕骨在一阵“咔咔”的声音里断裂。楚子航反手一刀斩向对方，抽回的手腕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归位，他猛然跃起飞踢在两面宿傩的胸口上，两人相撞发出轰然巨响，夹着肋骨碎裂的声音，两个人影分开。
两面宿傩360度倒翻而退。他蹲伏着，看不远处男人全身密密麻麻的青色鳞片。他像是在深呼吸，吸入巨量的氧气，带血的骨刺从他的身体里伸了出来，鳞片下的肌肉如水流般起伏，而后绷紧成型。
诅咒之王缓缓地站起来，用反转术式修复了断裂的胸骨，面对楚子航微微躬腰。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猩红的鸟居在他身后拔地而起，铺天盖地的铁锈味裹挟着无数的尸骸和斩击向楚子航倾泻。楚子航的“君焰”再次燃烧起来，领域同样不断扩大，火焰爆发的冲击波震碎了周围的砖石，它们在伏魔御厨子领域间累累白骨群中肆意喷涌，仿佛地狱岩浆涌流。直径10米的“君焰”领域和伏魔御厨子领域，两个领域接触的边缘明显能看到一层气界，亮的地方亮得刺眼，暗的地方像是黑洞。
双方的身影在高速的移动中消失不见。楚子航和两面宿傩在巨大的领域空间里飞射，每一次相撞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们贴着岩壁无视地球引力地奔跑，断壁残垣的少年院顶部不断地有碎石落下，在空中就裂开。诅咒之王背靠尸山血海朝楚子航连续不停的挥动斩击，便如挥动浮世绘里的夺命弯镰。
就像是世界末日。
楚子航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手掌，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地涌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被对方的手腕堵住了，整个心房里的血大概会瞬间流空的一滴都不剩吧？
两面宿傩猛地抽出被血液浸透的掌心，看楚子航一掌按住伤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间涌出来。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大概是想在血流完之前看清楚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双令人不悦的黄金瞳此时终于有些黯淡了，两面宿傩缓步走到他身边。
“有趣的能力，”他津津有味地俯瞰楚子航狼狈的模样，“越是牺牲人性力量越强，你这家伙，更适合被叫做怪物。”
“无所谓吧。”楚子航低声说。
即便是活了上千年的诅咒之王，一下子也被他平铺直叙的语气弄得一怔，一时没搞懂这个男人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真是无趣至极。明明自己也是个怪物，却偏偏选择收敛獠牙和这群卑贱的人类混在一起。人类都喜欢拉帮结派，可笑的用数量来衡量强弱，越是弱小，越是如此，越是不堪入目……但你好像稍微不同。”两面宿傩嗤笑一声，拉开嘴角，“不过也只是一只伪装自己混入人群的野兽罢了。嘛，勉强算得上比旁人有趣那么一点点。”
楚子航依旧沉默，盯着他不说话，全身的细鳞一张一合，鳞片缝隙里汩汩的血流迅速蒸发为红雾。下一秒黄金瞳忽然亮起，像猫的眼睛遇到强光那样收拢为缝，从细缝中喷射出去的瞳光锐利如刀！
二度爆血！
君焰的领域再度张开，狂风卷雨汇成白色的巨龙，周围空间里的巨量氧气忽然都被吸向了楚子航。巨大的龙卷被他的刀光斩断，瞬息之间数不清的风刃以他为中心四散开去，风刃巨大的动能推着两面宿傩急退，高温的空气流肆意地切割着诅咒之王的身体以及周围一切的无机物，在地面上刻出纵横的花纹。
楚子航站起来，他忽然松开双手，双刀如流水般从他手心划落，可他无知无觉，只是猛地睁开了古奥的黄金瞳。他凝视着宿傩，喉咙里发出某种猛兽的急喘声，或许并不是猛兽，而是人类编年史上面临的终极，龙！
这个男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毫无章法地扑过来用最原始暴烈的方式与自己搏斗，疯狂得几乎要把虎杖悠仁这个臭小子的身体撕碎。两面宿傩站在风暴的中心，反转术式在他的掌控下运转修复着这具身体上不断增加的伤口。但他忽然觉得或许此刻停下反转术式会更有趣，任由这个男人肆意发泄，等他恢复理智后看见眼前的狼藉，估计会崩溃吧？
一定会崩溃的。两面宿傩想象着那张脸上可能浮现的崩溃与绝望，心中涌起一股近乎畅快的期待。不过还是由自己杀了他会更好吧？毕竟用臭小鬼的双手杀死他敬爱的老师也很有意思。
两面宿傩举拳打穿了楚子航的肩膀，楚子航的嘴角渗出红黑色的血来，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那样，面无表情用肘关节上凸起的骨刺穿透了宿傩的肩胛骨，一根不够，就再加一根！楚子航每扎一根骨刺都伴着一记重拳，他将诅咒之王钉在伏魔御厨子领域里的神龛上，两人搏击的巨大的冲力直接粉碎了身后的神龛屏，红木碎块和窸窸窣窣的石块在空中通通化为齑粉。
两面宿傩顶着楚子航的重拳仍要起身，楚子航狠狠地一头槌把他撞了回去。对准头部的连番攻击给双方都造成了脑震荡的效果，剧痛加剧了眩晕，两个人的视线都模糊起来，在倾斜的地面上找不到平衡，像是醉汉那种死死掐住对方的喉咙。但两个人仍没有松手，楚子航盯着两面宿傩猩红色的眼瞳，黄金瞳冰冷又愤怒地燃烧着，两面宿傩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这个男人的愤怒果真和他眼底的液态黄金一样，那是一种极为炽烈的东西，仿佛天罚，你如果让这种愤怒跑出了身体，那么它就会点燃一切，烧死敌人，烧死自己，甚至烧掉整个世界！
但他两面宿傩从不惧任何天罚，他是诅咒之王，没有任何火焰可以烧死的至恶之源，如果有火焰妄图点燃他，那么在他被点燃之前他就会吞噬这份火焰！
两面宿傩拽着楚子航的衣领砸进断桥下的深潭，水面被他们穿甲炮弹般的冲击力轰起十米高的血花。
“——解。”
水潭倒映的暗沉天光被迸溅的血珠染成猩红，伏魔御厨子领域中倾泻的斩击如雨，每一道都裹挟着刚猛劲风，楚子航浓金的虹膜随着全身大量失血黯淡了下来，他颊边的青灰色鳞片如失去了生命力般褪色成灰，甚至开始逐渐剥落。
“居然还活着啊。”两面宿傩托着下巴，目光落在那具残破的身躯上。
楚子航的腹部被“解”拦腰横斩，露出里面汩汩流血的内脏和森然的白皑骨，可他骨架仍是完好的，连根肋骨都没断……按理说只有宿傩他自己的死腊手指才会拥有这种耐久度才对。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诅咒之王自觉得趣，善心大发乐意聆听这个将死之人的废话。
如果他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离战局遥远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忽然觉得呼吸艰难起来，这个巨大的空间中仿佛孕育着一个热带风暴，巨大的风眼正在吞噬所有空气，其他地方的气压疯狂下降。那是一个领域被激发了，一个足以影响整个空间的未知领域，它正从整个空间里抽提氧气，数以吨计的氧气！
三度爆血！
高亢的龙吼声在乱石水潭中迸发，两面宿傩被君焰爆发的大力震开，火焰围绕着楚子航肆意喷射，它们化作了纯粹的能量洪流，以楚子航为中心向四周倾泻。这是君焰最基础的使用方式，也是最暴力的方式，威力堪比凝固的汽.油.弹。
所有光与热都迸发出来，本要怠工的心脏泵出新鲜的血液，血统进一步被纯化，高压血流洗过全身，不可思议的细微变化深入每一个细胞。楚子航发出了嘶哑的咆哮，“言灵·君焰”的领域进一步扩张，黑红色的气流在领域气界边缘游走，像是无数半透明的蛇。
他站起身来凝视对方，黄金瞳中仿佛结冰那样冷。他眼睛里已经没有所谓人的温度，所剩的只是残暴的杀心。
“无意识状态？”
两面宿傩望着那森然冷傲的黄金瞳脸色微变。或许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他根本就是头龙类！
高天之上的狂风呼啸，片刻后，宿傩和楚子航同时蹬地——
龙类反弯的膝关节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进化到直立行走的哺乳类都没有这种腿部构造，这种反弯的膝关节属于螳螂这类低等生物，但它赋予昆虫不可思议地弹跳力，跳蚤能够跳到自己身高400倍的高度，假想人类拥有类比跳蚤的弹跳力，则可以跳到大约700米高。
此刻假想变成了现实。
纵使是《地狱变》的画家，也无力用疯狂的笔触去描绘这个场景。它的美丽魅力和璀璨是不能展现给凡夫俗子看的，谁能经得起这种程度的“玩笑”？
两面宿傩和楚子航同时落在激流中的石板台上。楚子航双脚利爪插入水泥地面，稳稳站住，背后张开了森严的骨翼，他雄浑地嘶吼起来，音浪震裂了伏魔御厨子中高堆的骨山。两人脚下的石台瞬间被齑灭，深不见底的裂缝在河床上延伸出上百米远，碎石升起，在空中化为粉末。
两面宿傩皱眉，七窍血柱涌流。只有三根手指的他的确不能抵抗眼前的怪物，君焰的领域和伏魔御厨子对撞，出现了强烈的电离和磁化效果，建筑物中的钢筋水泥被高温的火焰熔化，金属液滴悬浮起来，围绕着楚子航旋转。那些光亮的液滴不断地碰撞燃烧，杂质化为灰烬坠落，剩下的液滴越来越明亮。这些液滴碰撞冷凝，如同流星群般向诅咒之王激射而去！
“噗嗤。”数不清的金属骨棍洞穿了两面宿傩的身体，将他重新钉死在伏魔御厨子的神龛屏上，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逐渐消退的咒纹，瞳孔里没有任何温度。
两面宿傩忽然戏谑地大笑起来，他咬着流血的牙齿端详眼前这个苟延残喘，即将要迸裂的怪物。
“你这个不完整的，带着镣铐的可悲野兽。”
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等我吃到更多的手指，那时，我们再来一决胜负——！！”
泣血的挽歌与屠戮的战歌终将一同奏鸣，总有一天，我会在人类面前撕开你的虚伪面具。
“好好期待吧，怪物。”
两面宿傩在无边的血色中阖上了双眼。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Lonely Bea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