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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澹无诗的剑在雨中闪着寒光,他的眼神坚定,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黑夜。雨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滴在地上,与四周的水声融为一体。

      “将士们,听令!”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有力。“所有人,集中力量,守住中间那块区域!我们不能让洪水冲破防线!”

      士兵们应声而动,他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在澹无诗的那一声号召下,他们的眼睛好像从灰暗到闪起了亮光,有些人朝黑夜里那隐隐幢幢的人影看过去,肩膀上咯噔一下,膝盖砸在了地上,但是又站了起来,和尚从此便所向披靡,成为了守护家园的战士。

      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夜将是生死攸关的一刻。

      冯力走到澹无诗身边,把图纸给他,“无诗兄。”

      澹无诗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盯着前方:“不用。你拿着就好。”

      这东西,他早就看了,写的很详细,他一眼就能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到澹无诗面前:“报告!发现一处堤坝有裂缝,情况危急!”

      澹无诗眉头紧锁,立即下令:“所有人跟我来!”

      他们迅速奔向那处裂缝,只见洪水正不断涌入缺口,形势十分严峻。

      “快,用沙袋堵住!”澹无诗大声喊道。

      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将一袋袋沙子堆在裂缝处。然而,水流湍急,沙袋刚放下就被冲走。几次尝试后,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失控。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冯力焦急地说。

      但用几根柱子根本堵不住庞大的洪水,他们本意是想让洪水从中间几根柱子里面流过,只要整体型不倒,那他们就还有挽救的希望。

      可是他们却没有及时的预料到树木的脆弱,一整个冬季过去,树木早是干枯的瘦柴,哪里还有半点抵抗能力?

      澹无诗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必须采取更果断的措施。“听我的指挥,大家排成一排,手挽手,形成人墙,阻挡水流!”

      这无疑是一次冒险。

      拿人的生命去冒险,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士兵们毫不犹豫地站成一排,紧紧拉住彼此的手。

      澹无诗站在最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住汹涌的洪水。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冰冷刺骨,但他毫不退缩。

      既来之则安之,守不住故土,又怎有脸面回去?

      “坚持住!我们一定能挺过去!”澹无诗高声鼓舞道。

      水漫过了腰线,细沙和石头在脚下滑动着,割破了脚腕,冯力在岸上,把重心压低,死死的抓着澹无诗的胳膊,防止他被水流冲垮,他站在水流最庞大的地方,也是泥流最多,最易滑倒的地方。

      他站在危险的最顶端,以是他们支柱的最顶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水流渐渐减缓,裂缝被成功堵住。士兵们松了一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

      澹无诗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刚刚呛了口水,洪水滚进肺里,呛得他喘不过气,连带着咳出来都沾了血沫子,旁边的冯力就更不必说了,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两个人像狼狈的落汤鸡,而此时,夜幕已经悄悄的离去,一抹温柔的色彩,悄然爬上东方的地平线,露出了鱼肚白。

      被拦在警戒线外的人们前仆后继的冲过来,抱住自己的家人,又或是给士兵们递上一盆热水,邀请他们先去自己家里面待一会,先休息着。

      澹无诗看着眼前的场景,转过头去。

      “无诗兄,拉一把呗。”冯力筋疲力尽的趴在地上,问。

      澹无诗转头踹了他一脚。

      不重。

      冯力却被他踹哭了。

      澹无诗:........

      你哭个啥?

      看着澹无诗关心智障的目光,冯力抹了把鼻涕抹了把泪,道:“只是太感动了。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我们居然守住了。”

      澹无诗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冯力,心中越发自信许阑珊绝对不会喜欢这么个傻缺玩意。

      这次事件确实事发突然,从事情的开始到结尾,吴辞都没有露过一次面,倒是那些士兵都来了,能来的都来了。

      确实古怪。

      先是岑禹失踪,但是吴辞也不见踪影,出了这么大个事,江南的总督督居然不在,居然根本没有到达现场统领大局,反正是他们两个朝廷命官,两个”外人”。

      澹无诗没管他,只是揪出一个老翁,还没走,望着渐渐平复下来的江水长叹。

      “你好。”澹无诗走到老翁面前,“想知道,今日你可有见过你们总督督?”

      若是在找人,毕竟会在大街小巷先溜达一圈,挨家挨户问过了。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澹无诗还是问了。

      “欸。”那老翁木讷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答:“不是一直在总督督府吗?他没来跟你们一起治水?”

      果然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于是他又转头回去问冯力。

      “吴辞跟你说司禹不见的时候,有说他会去哪吗?”

      冯力摇头,表示自己还是再趴一会,太累了。

      总督府。

      澹无诗念了一遍刚刚老者的话。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惊慌,对了,许阑珊还在府上!

      总督府。

      暴雨声停歇了,许阑珊昏昏沉沉的睡醒,碰倒了什么东西。

      清脆的声音碰倒在了床底下,许阑珊伸手去捞,这个房间不大,该有的几乎却都有,床板斜对着门缝,许阑珊将半边身子探下去,却对上了门口一双眼睛,眼白部分非常多,咕噜噜转着。

      疯狂的往里堪看。

      与许阑珊对上视线之后,门口的人像是找到了猎物,猛烈的拍打着门板,像是要把整个门敲碎一样。

      许阑珊从被铺里面握到了匕首,把被子摊开些,找到了一个最易逃脱的姿势,无比戒备的盯着门口。

      那木门已经嘎吱作响,好像下一秒就可以被拍碎,甚至力道之大,连卡上的门锁都隐隐有要冲破桎梏的形势。

      敲门声戛然而止,又过了许久。

      许阑珊的视线一直紧绷着,不曾从门缝上移开半步,这个屋子没窗,顶上有个透气的窟窿,不大,完全无法塞下一个成年人。

      直到又一次敲门声响起。

      “许阑珊,许阑珊,你在吗?!”

      来者是澹无诗。

      许阑珊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摸索着鞋子去开了门,头发有些散乱。

      澹无诗浑身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全身都湿透了,还带着一股滚进泥沙里的臭味,见许阑珊开门,退后了一步。

      许阑珊回屋去取了条毛巾,递给了站在门口湿漉漉的澹无诗。

      一夜没睡,澹无诗的眼角有些下垂。

      像小狗。许阑珊想。

      澹无诗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呆呆愣愣的看着红润了不少的许阑珊,一溜烟的就冲进了澡堂,留下一脸笑意的许阑珊。

      许阑珊知道这是守住了。

      他也知道,澹无诗一定会做的到。

      他只是面上看着冷,好像什么都不曾得到,想要的东西必定能得到,好像从来都不关心人情冷暖,好像就生活在刀光剑影,还有权谋算计里。

      许阑珊至今仍然记得,那天他出宫,拉着澹无诗的手,暖暖的,他的眼睛里是很多很多很复杂的情绪,是星辰。

      只是习惯生活在了污泥之中,没尝过人情的滋味罢了。

      许阑珊想教会他这一切。

      想教会他去看风花雪月,想教会他去看江南的一树柳枝,江南的游鱼,还有世间所有人,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坏,也没有他想的那样无情冷淡。

      之前他曾经问红缨,澹无诗在她心中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红缨说,冷血,无情。

      许阑珊说,你们的相处方式看起来好像并不像这样啊。

      红缨撇撇嘴,说,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然后仰头望着天,说,若是大难临头,我们都只是他的棋子,想杀便杀了,其实一丝温情也不会存在,你除外。

      许阑珊想,这不就不一样了嘛。已经会表达一些情绪,尽管有些木讷,他分明是能注意到澹无诗对他的呵护,无比的小心翼翼。

      所有的相处和接触都变得隐忍,被堵在一个缺口里,终究是没有爆发出来。

      爱是舍不得伤害。

      澹无诗回来了,穿的一丝不苟,头发也洗过,有些湿哒哒的,被许阑珊招呼过去,乖乖的被帕子擦着发丝,一丝一缕。

      许阑珊走了神,澹无诗的后颈有一条疤,颜色极深,蔓延至半个脖颈,都是。

      澹无诗忽然回头抱住了他,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了肩颈里,这一次握的比较紧,力道却刚刚好,没有握到生疼。

      许阑珊知道他还在克制。

      经历了一场生死,难道澹无诗不害怕吗?

      他当然怕,最怕的就是他了。

      许阑珊毫无保留的回抱着他,任由他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上的手些许不安分。

      许阑珊笑骂:“起开,买药了没?”

      澹无诗声音闷闷的,完全没有自己再犯罪的自觉,理直气壮的:“没有,没来得及,想着回来见你了。”

      许阑珊抱着后背又快被血染湿的一块。

      “都被捅对穿了,还不上药,等着发炎死掉吗?”

      “那我也要死在你手里。”澹无诗蛮不讲理。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真是不能太过纵容,给点阳光就灿烂。

      许阑珊把他推开,随意取了他的面具。

      “你怎么知道我有面具在这?”

      许阑珊白他一眼。

      这不废话嘛,当然是你告诉我的呀。许阑珊想。

      许阑珊出门去了,后面跟着澹无诗,委委屈屈道:“你带了面具,我带些什么?”

      “你有这张脸就行了,至于带什么,带脑子。我可不想到时候跟一个武功废了的人一起行动。”

      这话说的有点狠,狠的有点没边。明摆着是要利用澹无诗,澹无诗却没回话,沉沉地笑起来。

      “对了,你回来之前,有人在敲我门。”许阑珊说。

      澹无诗一秒严肃。

      “你可知是谁?你预料到有人要来吗?”许阑珊故作轻松,可那一幕眼对眼的恐怖景象,确实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没有,猜的。”澹无诗道。

      许阑珊皱起眉,把兜里的匕首还给澹无诗。“他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这个他指的是左晨,澹无诗摇摇头。

      “不像。”

      “怎么说。”

      “到现在为止,任何一条线索都没有关于左晨,我初来乍到,对这边都不甚了解,很多档案都没法放开手去查,如果硬要说有牵扯。”

      澹无诗止住了话。

      “什么?”许阑珊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他的后背撞上了澹无诗的胸膛,踉跄一步,却被澹无诗接住,继而被捂住了眼睛。

      “别看。”

      药馆在比较远的地方,离兵营比较近,要穿过一层城墙,再右拐。

      而此刻,城墙的正上方,挂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颊被划烂,一道长长的口子,四肢被均匀的摊开,衣服很破烂,被挂在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士兵早已没了踪影,新一批的士兵匆匆赶到,从两端飞快的跑上去,将绳子解开。

      那个人头低垂着。

      是岑禹。

      而城墙的正下方,跪着一个人,头同样低垂着。

      是吴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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