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期》皮卡一皮卡

46、外派

　　邵闻钟晚上也不知道几点睡的，睡得时候也半梦半醒，一会儿做梦，一会儿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左臂作痛，没怎么休息好。但生物钟是强大的，五六点就清醒了，他也不喜欢看手机，闭着眼躺了会儿，再睁开眼就起来洗漱，认真地刮了胡子。

　　刮完，他摸了摸，嗯，祝佳期今天应该不会觉得扎人了。

　　邵闻钟回到床边，把洗漱用品放好，右手不自觉捏着左边的肩胛骨，以此来缓解疼痛。七点多的时候，手机亮了，邵闻钟下意识把手缩回去，然后才拿起手机，祝佳期的消息映入眼帘：醒了吗？

　　邵闻钟回复：嗯。你要上班去了吗？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动静，一会儿，门微微开了一点缝隙，探出了一颗头，邵闻钟在玻璃里看着祝佳期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

　　祝佳期进来前，观察了一下左右，才反身关上门，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浅蓝色的衬衫加上深蓝色的西裤，外套已经从冬天的羽绒服变成了大衣。祝佳期有点做贼心虚：“我趁护士不注意，偷偷溜进来的。”

　　邵闻钟看着祝佳期脱了大衣，露出了瘦削的腰身。祝佳期脸色有点微微胀红，估计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无视规定，毕竟祝佳期是上学期间都没去过网吧、逃过课、挨过揍的三好学生，“三好学生”眨眨眼，对邵闻钟说：“想在上班之前看看你。”

　　邵闻钟问他：“吃饭了吗？”

　　“到单位再吃。”祝佳期道，他认真地打量着邵闻钟的脸色，凑近了摸了摸邵闻钟的嘴唇，“怎么还是……”

　　邵闻钟接着后半句说：“康复能力再强，也不能前天受伤、今天就好。”

　　祝佳期不自觉撅了撅嘴，邵闻钟伸手捏了捏：“来这儿就为了问这个吗？”

　　祝佳期想，不然呢，自己还能来干什么。邵闻钟右手挪到下颌，又向下捏了捏祝佳期的下巴：“好好想。”

　　祝佳期眨了眨眼，假装没听懂。邵闻钟道：“早安吻。”

　　话音刚落，祝佳期亲了上去，邵闻钟托着祝佳期的头，不想让祝佳期的早安吻那么简单就结束了。吻完，祝佳期低头看了看表，没说话。

　　邵闻钟握住祝佳期撑在床边的手，捏了捏，抬起来又亲了一下：“祝处，该上班了。”

　　祝佳期说他下班就来，邵闻钟本想不让祝佳期折腾了，但祝佳期不看到他也不会安心，他想，还是要尽快出院，多在家待几天。

　　邵闻钟身体底子还是在的，虽说不能像祝佳期所期待的马上康复，但也算得上迅速，出院之后踏踏实实在家陪祝佳期待了三五天才重返工作岗位。

　　出院后金鑫还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去，但一听在家陪祝佳期，马上又说自己还能多坚持几天。

　　他妈妈也打了电话，和他没说几句就要祝佳期接电话，和祝佳期背着他嘀咕了什么就也没再打过，估计是什么让他好好养病之类的。

　　平时祝佳期去上班，他就在家无所事事，厨房不让进，那个粤菜师傅每天来，他想去学几招，师傅说祝佳期不让他闻油烟，他想，自己是胳膊受伤又不是弱不禁风。

　　他说擦个地，祝佳期的扫地机器人比他还准时，周四还有阿姨过来做卫生，整理东西比新兵营那帮小兔崽子都利索。

　　他说他无聊，祝佳期让他看电视、看小说、打游戏，最后他变成了祝佳期某游戏的无情收菜机器。可惜，这也是他在家里的唯一功能。周末的时候，他说做点什么，好戏都开场了，祝佳期以他手臂有伤为由拒绝了，最多就让他多亲几下。

　　无聊至极，邵闻钟没几天就决定回去工作了，在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回去至少还能让金鑫压力少一点。

　　邵闻钟刚恢复正常工作，祝佳期部门就要外派，祝佳期扫了一眼备选名单，只有自己一个人未婚未孕，还有一个刚来的小孩儿。按照家庭情况，基本可以锁定在他和那个新人之间，按照职级，新人要有过渡期，一般都会培养半年再外派，这么算——应该就是他了。但他要是真能给出什么结婚、生子的理由，那也可以不考虑。

　　他撒谎的唯一理由只是舍不得邵闻钟，他和领导也没说太死，只是说周一再给答复，他想，还是要问问邵闻钟的意思的。

　　祝佳期心里有事儿，也没忍心拒绝邵闻钟的请求。事后，他靠在邵闻钟怀里问完了他的问题，他感受得到邵闻钟僵硬了两三秒，甚至连呼吸节奏都不太一样了，尔后邵闻钟抱着祝佳期说道：“我是真不想你去，”邵闻钟是这样说的，甚至撒了个拙劣的谎言来哄他，“我们说不定有任务路过，可以去看你。”

　　言下之意，邵闻钟知道祝佳期怎么都是要去的。

　　祝佳期攥着邵闻钟的小臂，和孤身一人说走就走不同，他不舍得，其实在问出口的时候，他是想邵闻钟说挽留的。至于邵闻钟说的什么有任务，基本是不可能的，邵闻钟能和他们产生交集的任务都比较紧急，他所在地区的局势并不支持。

　　但邵闻钟不会不让他走的。和他经历这次受伤恨不得邵闻钟赶紧离开一线部队一样，也只是想想，也只是那一瞬间，理智、多年的教育管教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儿女情长是短、家国之情是长。

　　邵闻钟一会儿又说：“我和归期一起等你回来。”

　　祝佳期闷闷地说：“嗯。”

　　邵闻钟右手反手握住祝佳期的右手，抬了抬，逗他：“要流金豆豆了，是吗？”

　　“没有，才没有。”

　　“哦，没有啊，”邵闻钟故意又问，“那可以自己洗澡吗？”

　　“怎么不可以？”祝佳期强撑着说。

　　邵闻钟继续道：“我有伤，就麻烦佳佳帮我了。”

　　祝佳期闷闷地应了一声，从邵闻钟身上缓慢地下床，邵闻钟在他脚还没沾地的时候，右手扶了祝佳期一下，自己也下床，随后从背后单手抱起了祝佳期，语气有些平淡，但又透着不满：“在我眼前逞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