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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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晏到最后也没能吃上冰淇淋自助。
为了庆祝明晏蝉联两届校运会羽毛球男单冠军，也为了庆祝李骅和他的搭档摘银，几个男生又攒了个局，在披萨店里举着可乐商业互夸。
五个小伙子正是能吃的年纪，不算大的圆桌上摆满了食物，一份牛肉薯角披萨，一份三重芝士披萨，一份肉酱千层面，一份奶油培根烩通心粉，在明晏的坚持下点的金枪鱼沙拉，还有一个满含庆祝之意的巧克力奶油蛋糕。
明晏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球，饿的前胸贴后背，已经顾不上餐桌礼仪，陆郝远看着明晏风卷残云的吃相，调侃道：“要是现在晏子面前有一头牛，他估计能生啃了。”
明晏忙着吃，挪不开嘴，只做出一个国际友好手势以示回敬。
安浧挑食，能吃的没几样，又慢条斯理的，明晏吃得七八成饱的时候，他才吃了一块芝士披萨和一点沙拉，芝士腻人，安浧实在吃不下第二块，只能盯着菜叶子啃。
明晏看了一会儿，拿起第三块披萨，他把牛肉披萨上的薯角都挑走，剩下的部分放进安浧的盘子里，他小声地说：“这样能吃了吧？别总盯着草了，不扛饿。”
安浧对这个安排接受良好，一边吃那块没有薯角的披萨，一边看明晏解决盘子里的土豆。
明晏注意到他的视线，叉起一颗薯角，带着微薄的期待，问：“想吃了吗？”
“看你吃的时候确实有点想吃。”安浧笑了笑，“不过还是算了，看你吃就够了。”
“别算了啊，挺好吃的。”明晏为了证实点什么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咔哧”一声，“听到了吗？这么酥脆，多香啊，试试呗。”
安浧几乎没有怎么挣扎就点了头，他就像是做了一件无比荒唐的事，反应过来时有些自嘲地笑，补充道：“我只吃一口，试一试。”
“没问题！”明晏高兴极了，准备换一块新的给安浧。
结果安浧握着明晏的手腕，直接叼走了叉子上剩下的半个，直到安浧咽下，明晏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安浧不太积极地评价：“嗯，不算讨厌。”
明晏也不觉得扫兴，安浧吃了以前从来不吃的食物，明晏觉得意义重大，开心还来不及。
陆郝远将一切尽收眼底，复杂的心情无从消解，只能呼吁众人切蛋糕。
安浧突然道：“我就不吃了，你们分吧。”
“你本来就没吃多少，蛋糕也不吃？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桌上的几个人都看着安浧，他硬着头皮回答：“我不吃奶油，特别是这种打发过的。”
难怪没吃那份通心粉，本来以为是因为培根，现在看来是因为奶油。
明晏确实没想到，一个坎刚过，又遇到一个坎，短短几个月，他在安浧身边全面深刻地理解了“挑食”一词，他拿起蛋糕刀，说：“行吧，你别吃了。”
塑料刀具一起一落，蛋糕被分成均匀的四份。
一人一份分好，明晏抱着自己那块也不吃，拿起叉子将蛋糕上的奶油刮下来，又像刮腻子一样，将叉子上的奶油留在另一个纸碟边。
安浧立刻看出明晏要做什么，他制止住明晏的动作，说：“不用这样，我不吃也没关系。”
“是我吃不下了，你吃里面的蛋糕胚，我吃奶油，就当吃冰淇淋了。”
明晏的动作快的不容置疑，转眼就将奶油刮干净，就连两层蛋糕胚中间的奶油也没放过，他将碟子推过去：“水哥，帮帮我呗。虽然被我弄的有点寒碜了...别嫌弃哈。”
安浧想，明晏真是个擅长诱敌深入的高手。根本无需任何攻势，安浧已然溃不成军。
“谢谢。”安浧吃下一口蛋糕，巧克力的苦涩延伸成一条淌着蜜的河，无孔不入，淹没包裹了安浧的一整颗心。
“他们家所有巧克力味的甜品都好吃的要命，刚刚本来是想吃巧克力挞的，可惜卖光了。”
安浧笑着问：“学校附近还有你没光顾过的店吗？”
“有啊。后街那家回转寿司我就不吃，之前何艺尘买过，那个三文鱼看着就不新鲜，倒胃口，我就算饿死，也不会踏进那家店一步。”
“...其实你可以试着发展一下厨艺，做个厨师或者美食家之类的，估计也不错。”
明晏竖着食指晃一晃，说：“我不行。我只会吃不会做，能吃明白但说不明白，除了‘好吃’和‘难吃’之外说不出别的。此路不通，还是上街卖艺靠谱。”
到底对上街卖艺有多大的执念？
总之，在明晏的各种坚持下，安浧中午算是吃了顿饱饭。
运动会的最后几个小时归属于余兴项目，简单来说，就是一些属于老师们的，贯彻了“严肃活泼”精神的项目。
海中老师们与学生们的关系亦师亦友，尤其是青年教师，他们并不介意自己的学生在非正式场合以“哥/姐”称呼自己。这也与海中自由的学风有关，人外有人，学无止境，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老师，老师们不会自诩绝对的权威，学生们也敢于质疑和自我表达。
正因如此，最初为各个教师组准备的项目，如今已经发展为全校师生共同狂欢的环节。
最后一个项目是教师组的千米接力赛。项目设立之初，不仅是为了让老师们在学生活动中拥有参与感，同时也寓意着一种传承，教龄长的年长教师们一个接一个地，将手中的接力棒传递给下一位更年轻的教师，教育事业任重道远，代代更替，唯有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心姐！加油啊！我们看好你！”明晏从人群中探出个头，挥着手臂给杨心绾加油。
不止他一个，挨着跑道的草地上站满了学生，他们都站在不同的起跑点旁，用自己的方式为喜欢的老师打call。
摄影社的学生也早早在体育馆外的看台上举好长枪短炮，只等着海中一年一度，不亚于非洲水牛大迁徙的盛景。
一声发令枪响，跑道上的老师们冲出去，从第一条起跑线开始，草地上的学生们也一窝蜂地跟着跑起来，还要一边跑一边喊口号，一批学生跟着跑过了100米，另一批学生就在下一个100米的起点动起来，有些体力好的，会跟着跑上整整一圈。
说来也算是海中奇迹之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狂奔，从未发生过摔跤踩踏事故，学生们只想看热闹起哄，主打一个乱中有序，重在参与。
安浧去年安静地站在场外欣赏，今年跟着明晏，终于也在落日下做了一回恣意的参与者。
明晏大笑着问他：“怎么样！这才是校运会最值得参与的项目！是不是比站在外面看有意思多了？”
安浧也大声地笑，他还没有在学校里这样大笑过：“是！很尽兴！”
冬日的夜晚来得很早，太阳收拾包袱下班时会将暖意一起带走，只留月亮携着晚风上钟，跟着几颗突破城市灯光的强壮的星星。
天边只剩一层薄薄的光，在层层散射后和稀薄的云一起，化身成绚丽的霞。
操场上的灯光尚未亮起，人群散去，安浧走在明晏半步之后，在引人遐思的逢魔时刻，他牵住了明晏的手腕。
明晏在一束橘红色的柔和光线中回眸，歪着头表达疑惑。
安浧本以为自己下定了决心，却没想到到了真正要开口时，犹豫、担忧乃至害怕都统统找上门来。
明晏见安浧的表情实在不算开心，走上前一些问：“怎么了？刚才跑太疯了？不舒服？”
安浧摇头否定，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
“明晏，我昨天说过，今天有话要对你说。”
“哦！对，你说过。什么事这么严肃啊？”明晏昨晚受了大刺激，几个小时里的记忆被一口气地打包压缩扔在角落，安浧提起，他才拉开拉链扯出一点点。
安浧松开明晏的手腕，他的一切计划设想都飞走了，只能单刀直入：“明晏，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但我很喜欢你。所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让我成为那个人？”
浴室里弥漫着充盈的水汽，明晏眼前一片白雾，大脑也一片空白，他往花洒下面站，脑海里的画面才像幻灯片一样动起来。
听见安浧的告白，明晏一时不知道是耳朵的问题还是脑子的问题，他不敢相信。
安浧面朝消散的红霞，夜色渐浓也没能吞没对方清晰的骨骼轮廓，他的神情无比认真。明晏知道，安浧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他内心震动，可是连一个短促的音节也发不出来。
安浧说喜欢他，喜欢男生，喜欢明晏。
明晏站在烫人的热水里，右手紧握成拳。
安浧脸上的忐忑掩饰不住，握住他的手时，他感受到安浧指尖的一点颤抖，声音好像也是颤抖的，他听见安浧说：“我考虑了很久...其实也不算太久。你说得对，这种事不能模棱两可，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不能再打着朋友的旗号亲近你，那样既不尊重你，也不尊重这份感情。”
安浧又松开了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紫色的，葡萄味。
安浧平铺直叙：“这颗糖我一直没有吃，是我们作为朋友的证明，我会把它放进那个折纸罐子里。”
安浧掏出另一支棒棒糖，深棕色的，巧克力味，是明晏最喜欢的口味。
安浧将那颗巧克力味的糖递给他，向他祈求一个结果：“如果你不想答应，之后可以在我面前吃掉它；但是如果你愿意答应，就请你把这颗糖也放进去。”
明晏的额头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想起那颗放在柜子里的糖，猛地回神，匆匆将身上的泡泡冲干净，光着上半身，围着浴巾冲出浴室。
陆郝远和梁梓方在阳台上抱着两盒炒粉聊天，被明晏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明晏身上还有水珠，衣服也不穿，只是在打开柜门后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晏子，怎么了？柜子里的东西长脚了？你还怕它从柜子里跑出来啊。”
明晏现在对“从柜子里出来”这个概念短时过敏，他没好气道：“下次让老板给你炒大份的河粉，多吃点吧你。”
陆郝远不知道明晏身上的刺是哪儿来的，他识相地收声，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半筷子炒粉堪堪入口，他含混不清地补充道：“刚刚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安浧了，他让我把那个袋子给你，我扔你床上了。”
明晏的头还在衣服里，闻言一边往外钻一边去看床上，果然有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一整盒膏药，还有一张纸条——“及时更换”，字迹规范整洁，和人一样。
其实已经不怎么痛了，不过是下午兴奋起来的时候摇头晃脑，在某个瞬间扯到了患处。
明晏根本没在意，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可能还出声了，就一瞬间，又被安浧记在了心上。
“晏子？我进去的时候你就这个姿势，出来了还是这个姿势。发什么呆呢？”
明晏闻言抬头，自己不知道坐了多久，陆郝远不仅吃完了饭，连澡都洗完了。
陆郝远看明晏木木的，抬起手在他眼前上下摆了摆，看见明晏手里的膏药，问：“是膏药啊，你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贴上？”
“我没事。”明晏摇摇头，又问，“那个...他给你这个的时候有没有说别的？”
“啊？...哦哦哦！你说安浧啊。没有啊，他就说，‘麻烦帮我把这个给明晏’，我让他和我一起上来，他又不肯，估计还有事吧。”
明晏半天没说话，陆郝远好歹和明晏做了一年多舍友，他试探着问：“你们俩...没事吧？”
“有点事。”
在陆郝远探询的目光中，明晏站起身，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换好，穿好袜子套上鞋，手伸进柜子里不知道掏了什么放进口袋，拿上那盒止痛贴就走。
陆郝远有些许情急地喊出声：“有矛盾好好说啊！别动手！”
明晏跟看傻子似的转头看他，为了让陆郝远安心，他说：“现在是有点事，不过很快就没事了。还有啊，我们是君子，你知道君子都怎么做吗？”
明晏的自问自答只做一半，留下陆郝远一个人干瞪眼。
你倒说说你们君子都怎么做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