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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安浧感觉到明晏的视线,他有些着急地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了餐具。
      “吃完了?”明晏问他,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安浧接过纸巾在唇周擦了一遍,点点头说:“嗯,谢谢。”
      正准备起身,明晏又开口了:“水哥,你是素食主义者吗?不对啊,你明明吃了那么大一块鱼腩。”
      安浧看了看自己盘子里剩下的带点肥的瘦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唇说:“我不吃猪肉。”
      “啊?不是不吃肥肉?是不吃猪肉?你不是汉族吗?你信教吗?”明晏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
      安浧莫名迎来一场“审问”,他老实回答问题:“我是汉族,也不信教,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补充解释道:“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猪肉。”
      明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吃饭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人活一辈子,有一两样不爱吃的东西很正常。
      “那不如这样吧。水哥,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吃饭吧!”明晏站起来宣布了这个重大决定。
      安浧还在状况外,明晏已经把他拉起来,又将安浧的餐盘叠在自己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盘上,往门口的回收处走,安浧这才追上去问:“为什么突然就决定要一起吃饭了?”
      明晏一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比划起来分析道:“水哥,你想想。猪,是生物吧?生物嘛,就和人一样,都是有灵性的,都要追求一个死得其所。”
      明晏将安浧餐盘中的剩菜倒进泔水桶,把餐盘放进回收的塑胶框里,在旁边的洗手池边洗完手,抽出两张纸巾擦手,一边擦一边和安浧往外走,又说:“你说要是猪知道自己的归宿是泔水桶,是不是会觉得自己死的很不值得?”
      他也不等安浧回答他,自顾自往下说:“我也有不爱吃的菜,以后我和你一起吃,我俩就可以换着吃。花一份钱可以吃到六样菜,万物生灵死得其所,还不浪费粮食,一石三鸟,你说好不好?”
      安浧是很清楚自己的毛病的,一般他点菜都会避开自己不喜欢的元素,只是今天不凑巧,他选无可选,而食堂里荤素搭配的菜品总是菜多肉少,几害相权取其轻,他才特意选了中午那道杂菇炒肉。
      安浧听出来明晏真正在意的事。
      而且说实话,在安浧看来,明晏的要求不算礼貌。
      安浧后来回想这件事,他想,假如这番话讲得直接一点,或者说,假如说这番话的人不是明晏,他也许会在扔下一句“管好你自己”之后直接离开。
      两人站在风口上,明晏微微俯身,偏过头仰视他,蓬松的刘海被吹开,露出平日里鲜少见到的额头。
      安浧觉得有一件事是连明晏自己都不知道的。每当明晏开口问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时,会微微歪着头,把示弱感藏在句子的尾音里,如同此刻,带着令安浧无法拒绝的魔力。
      “好。”
      明晏一颗心落定,大手一挥道:“好耶!从今以后,我们不仅是互帮互助好同桌,还是携手共进饭搭子!你说,我俩一起排队,窗口打菜的阿姨连着看见俩帅哥,手是不是就不会抖了?”
      安浧不禁笑着反问:“你就不怕阿姨连着看俩帅哥之后手更抖了?”
      明晏理直气壮地回道:“那我以后都排在你前面,要抖也是抖你那份。”
      “你知道那个表情包吗?”安浧故作思考状,笑着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晏的脑海中几乎立刻浮现出了画面和声音,他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安浧早就习惯了明晏放浪形骸的样子,可是饭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除了学生还有老师,安浧不想被迫出这个风头,赶忙按着明晏往宿舍楼走。
      “明晏同学,你在外面就不能低调一点吗?”话刚说完安浧就有些后悔,这已经属于指手画脚的范畴,气氛太放松,他也没多想就问出口了。
      但是明晏不介意,只有关系足够好才会不假思索地说出这种话,他已然将安浧划进“自己人”的范畴,嘚瑟的不行:“水哥,这可是人生哲学。李大诗仙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必向任何事妥协的青春就这么几年,现在不高调不张扬不锋芒毕露,再过几年被社会拷打,揉搓滚圆了,棱角都没了,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啦!”
      “所以啊,我这不叫高调,叫尽兴。”他揽住安浧的肩膀,突然露出一个蔫儿坏的笑容:“安浧同学,你就是太稳重了,这样是不行的!年轻人,要有活力!常言道,生命在于运动,校运会,1500米,帅哥,报个名呗?”
      海中的校运会紧跟着海中校庆,在每年的11月下旬拉开帷幕,历时两天,两天里只留下早读和晚自习,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半,全校的师生都会汇集在南区的田径场旁。海中校风自由开放,学生们都是一个赛一个的随性,即便是高三的学生,也会放下书,在校运会上尽情大展身手。
      明晏在开学那天就毛遂自荐成为了两名文体委员之一,校运会的参赛名额申报由他负责。原本他担心实验班的同学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没想到几个常见的大项目都很快报满了人,愁就愁在男女混合4×100米接力和1500米这两个每个班都要参与的项目。
      大家宁愿自己跑400米,也不愿意参加100米的接力,明晏一周多以来前前后后游说了几次,终于说服了两个女同学报名参加,算上他自己,再扯上中国好舍友陆郝远,刚刚好。
      真正令人发愁的还是1500米。由于一个人只能报3个项目,羽毛球比赛明晏一定不会缺席,还有一场接力,明晏就只剩下一个项目名额,原本他今年打定主意要去跳高,加起来刚好3个项目,偏偏临近截止日都没人报名参加1500米,明晏在个人喜好和班级荣誉之间纠结得要死。
      现在他一脸殷勤地看向安浧,一双眼睛写明了“救救孩子吧”,安浧却未置可否,笑得深不可测。
      明晏也发现一件可能连安浧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每当安浧不拒绝也不肯定明晏的提议时,到最后多半都会选择接受,而且每到这种时候都要露出一个世外高人般的微笑,用明晏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就没憋好屁”。
      明晏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他没由来的心虚道:“要不就...我去跑1500米,但是你得去跳高,就当替我完成心愿。”说完又反应过来,开始卖惨,“呜呜呜呜——我从小就有一个跳高的梦想,你想想,竭尽全力的助跑后跳出信仰之跃!啊!多么美好的景象!去年我已经与它失之交臂,没想到今年还是跳不成!我的命!好苦啊!”
      “水哥!你是我亲哥!既然我不能亲自去,就请你替我圆梦吧!”
      明晏还揽着安浧的肩,几乎整个人挂在安浧身上,两人的个子都高,模样又出挑,此刻紧紧贴在一起,100%的回头率直接翻倍到200%。
      可是他们俩谁都没在意,安浧反倒担心明晏真的倒下去,他托着明晏的腰,脸上还是笑:“我数数啊,我答应了晚上请你吃饭,答应了以后和你一起吃饭,现在还要答应你去跑1500米。明晏同学,你拿我当许愿池呢?”
      明晏听到安浧说要答应去跑1500米,整个人都精神了,哪儿管得了三七二十一,放话道:“这好说!你以后也拿我当许愿池,我能做的都帮你做!”他也不和安浧确认,直接说:“那就这么定了!我替你报1500米!哥,你放心,我一定准备好纸巾和水在终点等你!”
      明晏手舞足蹈地畅想自己跳高的英姿,安浧就在旁边看着他,短短的一段路精彩不断,直至两人在宿舍楼的楼梯口分开。
      安浧躺在走读生午休室的床上想,是因为明晏古灵精怪吗?好像不全是。是因为明晏长得好看吗?好像也不全是。是因为明晏会看眼色会说话吗?可能是吧。
      安浧找不到更多的理由,他只知道,不论是因为什么,他确实对明晏格外宽容。
      虽然安浧对明晏宽容,老师们却不会区别对待。
      明晏在校庆当天喜提罚站四节课,原因是被杨心绾发现他在语文课上读《新闻周刊》摘选,在英语课上看《桃花扇》。
      明晏抱着卷子和教材站起来,给安浧留下一句:“高楼塌了,我走了!”然后贴着墙壁站在了安浧座位后面。
      一节课结束,下一节是连堂,明晏赌气似的,也不回座位。
      说起来确实有些丢人,海中的学生向来自制力强,因此老师们也不爱管学生,这样的体罚更是少之又少,何况这是在实验班,明晏今天可算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例。
      安浧觉得好笑,转头对他说:“反正是最后一排,你直接站在座位上不就好了。”看见明晏贴着墙壁,又说:“你别往后面蹭了,黑板报上花花绿绿的,等会儿蹭一身粉笔灰。”
      明晏闻言抬手搭在安浧肩上,附身靠过去,下巴钉着搭在安浧肩膀的手背上,说:“不靠着墙壁太累了。昨天下午打球用力过猛,今天腰有点酸。”
      安浧的头还偏着,没想到明晏会突然凑上来,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明晏的右脸,一时间笑容都僵住,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陆郝远转过来找明晏借笔芯,明晏抬起右手摆了摆,下巴还搁在安浧肩膀上,不清不楚地答:“用完了,还没买新的。”
      明晏瞄了一眼刚刚被自己扔在桌上的笔,还是前几周找安浧借的,里面的油墨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是该买新的笔芯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晏总觉得安浧借他的这支笔格外好用一些,于是他开始纠结,是否要换回自己从前用的笔芯,纠结不出结果,暗暗叹一口气:学霸严选,果然非同一般。
      “我说晏子,你差不多得了,知道的说你们是同桌,不知道的该以为你俩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陆郝远没借到笔芯,被迫看见这副哥俩好的场面,偏偏这俩人长得又好,即便过去了两个多月,陆郝远还是时不时被闪到眼睛,他转移目标道:“浧哥,也就你不嫌他烦。唉,你也挺倒霉的,如此优秀的五好青年,怎么碰上这棵歪脖子树。”
      安浧还没发表意见,明晏先急了,他直起腰站好:“喂喂喂,路好远,你借不到笔芯就人身攻击是吧。谁是歪脖子树?你爸爸我貌比潘安,人见人爱,羡慕可以直说,请不要歪曲事实,误导不明真相的群众。”
      “再说了。”明晏左手拍拍安浧的肩,右手拎起水杯灌了一口,嘴唇上的水光将他衬得更加生动,“我和水哥的革命情谊,尔等凡人是不会懂的。”
      明晏想,他可是救我于1500米危难的男人!
      想到这里,明晏又弯下腰去,脸凑到安浧眼前,笑得像朵花,问:“水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安浧一直没说什么,还没缓过劲儿来,眼里又被那张漂亮脸蛋填满,他只能下意识点头,也没看见明晏对着陆郝远挑眉时得意的笑容。
      陆郝远面露嫌弃,旁边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李骅这才开口:“我的远,你放弃吧,明晏已经没救了。你不是要笔芯吗?来,爸爸宠你。”
      明晏笑得捧腹,陆郝远拉着脸说一句“滚”,屈辱地接受了一支笔芯。
      站了一上午,等到中午放课,明晏坐下的时候小腿肚子泛酸,趴在桌子上叫苦连天,安浧收拾好东西背起包,就那样站在明晏旁边看着他,听着明晏旁若无人的絮叨。
      明晏的肩又直又宽,趴在桌子上时两只手臂往前伸,校服因为上半身伸展的姿势紧绷着,背上一对肩胛骨就格外明显,他也不算瘦,然而安浧沿着校服包裹住身体的线条往下看过去,腰却很细。
      安浧没由来地想,这么细的腰,运动过度确实容易酸。
      从这个角度看,明晏的发顶展露无遗,安浧看着明晏头顶的两个发旋,想起从前听家里的老人说,“一旋楞,二旋精”,头顶双旋的小孩更聪明,也更闹腾。这样的民间迷信,安浧向来是不信的,然而看着明晏,他又觉得老祖宗们没有科学依据的总结很有道理。
      他笑出声来,明晏听见了,也笑着问他:“笑什么呢?别是看我站了一上午幸灾乐祸吧。”
      “嗯,你太皮了。”安浧仗着两个人的高度差,伸手揉了揉明晏的头,往教室外走,“快走吧,等会儿又要排长队了。”
      明晏按着自己的头发大喊:“谁准你摸我头的!我还在生长期啊!长不高你要负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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