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
海中在学生管理方面秉持张弛有度的原则，说的不负责任一些，老师们都对学生的自我管理保持着高水平的信赖。
也正因如此，每到中午和傍晚，海中周边的几条街上都会挤满身穿白色校服的学生，在忍受不了饭堂的日子里，这些临街的小店总能成为他们寻找舌尖快乐的归所。
校运会期间不用上课，学生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于是明晏他们一走进麦当当，一股混着体味和食物味道的热浪直冲面门，两名女生被冲的往后退了两步，安浧也皱起眉头，陆郝远和李骅一人一句“卧槽”，明晏最浮夸，甩着手掌当扇子，大声问：“麦当当的炸鸡改配方了？！”
餐厅里人挤人，混着这股奇异的味道，一行人实在有些受不了地退到店外，门外用餐区有人离开，正好空出一张桌子，明晏冲过去占住，大手一挥安排道：“这样吧，你们要吃什么都告诉我，我进去点餐，等会儿一起端出来。”
两位女生对视一眼，都点头同意，她们真是不愿意再踏进去一步，可让明晏一个人进去又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主动收拾起桌子。
陆郝远和李骅提出和明晏一起去，被明晏嫌弃地按住：“你们俩话太多了，别磨叽，赶紧报了菜名我好下单。”
两人被话痨骂话多实在是有些委屈，奈何吃人嘴短，只好在乖巧地选择好心仪的套餐后，帮着两名女生一起收拾垃圾擦桌子。
安浧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万分自然地和明晏一起走进餐厅。
留下的四个人表情不一，各有各的想法。
陆郝远脸上写着“完蛋了呀”，李骅看着陆郝远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心想“就这么想跟着一起去吗”，谭诗玟的眼睛离变成星星不远，手里就差一条写着“我嗑到真的了”的横幅，林郁看起来就不那么开心，既像忧愁，又有不甘。
餐厅里的安浧和明晏看不见，只想赶紧点完餐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水哥，你吃什么？”
“板烧吧，单点，再要一份苹果片。”
明晏这才反应过来：“哎呀！忘了你要吃蔬菜的。早知道去小路口的茶餐厅了...要不我等会儿去对面麻辣烫给你弄一碗蔬菜来？”
安浧的嘴角微微翘起，摇摇头说：“不用，我都跟着来了，本来就没想着要吃菜叶子。”
“行吧。但是你吃的会不会有点少？要不还是点套餐吧。我知道你只喝水，可乐可以给我解决，套餐里有薯条，吃了不容易饿。”
“...”安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拒绝道：“我不吃薯条。”
明晏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此刻还是忍不住反问：“你竟然连薯条也不吃？！这种连海鸥都要抢的食物你竟然不吃？！”
“...我不吃根茎类的食物。”
“不吃根茎类...那...香芋番薯淮山洋葱萝卜，这些，你都不吃？”
安浧被这一连串蔬菜名砸的有些面红耳赤，他点点头道：“...嗯，这些我都不吃。”
终于轮到他们点单，明晏从难以置信中抽离出来，魂儿被震没了似的，讲话时的抑扬顿挫都消失了，还好记得牢，长长一串说下来竟然没有卡壳。
付完钱，明晏拿着带号码的小票转身，缓缓走回安浧身边，两人都沉默了一阵，直到明晏突然按住安浧的肩膀，直直地看向他，开口时像个痛心疾首的老父亲：“你这样是不行的！”
“水哥，你真的一点都碰不了吗？真的就这么不喜欢吗？这样吃饭不痛苦吗？你不会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快乐吗？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啊！虽然你已经平安健康地长得像个巨人了...但是！人生那么长，人的口味都是会变化的，以前不喜欢，说不定现在就喜欢了呢？”
安浧面对明晏突如其来的语重心长莫名想笑，连带着那一点挑食的羞赧都消失：“我说过吧，我这个人很专一，喜欢和不喜欢都很持久。”
明晏很少有被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他撇撇嘴：“嘁...明明就是固执。”
员工们在开放式的后厨来回穿梭，恨不得脚踩风火轮，长出哪吒的三头六臂，也多亏了这样的高速运转，明晏一行人的餐点不到五分钟就准备好了。
安浧抢在明晏之前先托起两个托盘，抬抬下巴道：“你就提那几杯喝的吧，等会儿好开门。”
明晏接受安排，提着饮料走在前面，还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看得安浧忍不住笑：“人多，你好好看路，我丢不了。”
两人终于将餐点送到桌子上，李骅率先举起一杯可乐，煞有介事地说：“我先提一个啊。首先，祝贺今天早上参赛的几位选手，大家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特别是我后桌，毫无悬念地制霸了1500米赛场。其次，感谢阿晏请大家吃饭，也感谢浧哥为我们端盘子。”
明晏的“干杯”已经到嘴边许久，李骅还没讲完他的祝酒词：“最后！让我们预祝明晏同学能在下午的跳高项目上再拿一枚金牌！”
“行了行了，好话全让你说完了，以后做婚礼司仪去吧，我看你挺有潜力。”明晏终于把杯子举起来，讲出那句仿佛憋了几个世纪的“干杯”。
安浧的矿泉水瓶在一众插着吸管的纸杯中格外显眼，李骅问：“浧哥怎么只喝水啊？”
明明提问的对象是安浧，陆郝远却下意识看向明晏，后者也不负他期望地替安浧回答：“知道水哥为什么叫水哥吗？他真的只喝水。”
安浧补充道：“其实我也喝茶的。”
“没差，茶水也是水。初中生物课本告诉我们，男性体内的含水量比女性高，喏，我同桌就是不二铁证。”
安浧突然想起那句“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的”，原来人的认知也是这样的。
因为他发现明晏在吃饭时其实是很爱说话聊天的。两个女生已经吃饱了，安浧自己手里的汉堡也快要吃完，明晏的汉堡才咬了两三口，薯条更是一根没吃。
为了分享，大家把自己套餐里的薯条和鸡块都倒在一起，在明晏侃侃而谈的期间，两样小食已经快被消灭殆尽。
安浧担心明晏一口也吃不上，终于还是决定管一管这张碎嘴：“少说几句吧，好好吃饭。”
“哦！好好好，我吃，不说了。”
安浧停了几秒，把那份没动过的苹果推过去，说：“把苹果也吃了吧。”
“你吃饱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明晏已经习惯了从安浧那里接收食物，说着就叉起一块苹果往嘴里送。
明晏乖得很，围观群众却没见过此等场面。
李骅终于有点回过味儿来，他悄悄地问陆郝远：“明晏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郝远还在自我挣扎，他飞了一个眼刀，压着声音道：“闭嘴，现在我们都应该闭嘴。”
两位主人公完全没有读空气，明晏专注地啃汉堡，安浧则直接无视了其他人，只说自己想说的：“之前和你吃饭的时候都挺安静的，今天倒是能聊。”
明晏就着可乐咽下一口汉堡后回答：“你吃饭的时候又不聊天，我一个人讲话没意思。”
明晏自说自话地闯入安浧的用餐时间，他也是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加入对于安浧来说可能是一种冒犯，鉴于安浧平日里一心一意的行为作风，明晏推测对方在吃饭时应该也不喜欢被打扰，于是主动收敛，在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做一只安静的鹌鹑。
安浧大概知道原因了，有些满足地笑，又问：“你下午还要跳高，这些够吗？”
明晏终于把手里的汉堡吃完，他叼着最后一块苹果说：“够了，吃太饱也不好。”
另外四个人自觉地做了几分钟的空气，终于等到明晏吃好，陆郝远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先背着包站起来说：“赶紧走吧朋友们，等会儿进不了校门了。”
一顿饭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附带一个将悟未悟的李骅，剩下“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安浧和明晏。
即便已经进入十一月下旬，下午三点的海市在阳光的照射下仍然达到了22℃。
明晏放弃了外套，穿着短袖短裤热身，安浧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后面还蹲了个抱着水的陆郝远，他从下午开始就想尽办法往安浧和明晏中间凑，目标清晰，立场坚定，可惜执行起来太困难。
做不到，挤不进去一点。
于是清晰的目标和坚定的立场都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土崩瓦解，他蹲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想：孩子长大了，顺其自然吧。
“安全第一，跳不过去就算了，别受伤。”
“那不能，受伤就不帅了，我跳高是为了耍帅嘛。”前面的选手已经开始试跳，明晏整理好背心走过去之前还不忘喂一颗定心丸，“放一百个心吧，我打退堂鼓的技术挺好的。”
“知道了，大师。去吧，我就在旁边。”
看着明晏小跑离开，陆郝远才站到安浧旁边递上一支水，安浧接过说了声“谢谢”，听陆郝远问道：“浧哥，你觉得晏子怎么样？”
“明晏？”安浧一时有些不解，想了想回答：“明晏他自己练了大半个月了，我也看他跳过，之前最高的高度1米84，就是不知道今天状态怎么样。”
谁问你这个了！你们学霸的理解能力都是薛定谔式的吗？！
陆郝远两眼一闭，默默对自己说一句算了，将目光放到赛场上。
男子跳高是校运会的热门项目，或者说，是在观众中最受欢迎的项目。男生女生都有，女生尤其多，毕竟大家都想多看几眼大长腿，还有衣角飞起时露出的好身材。
比赛场地不算大，里三层外三层地被人围住，在里圈的人都席地而坐，外圈的人则是在前面观众站立的缝隙间探头探脑，生怕错过某个精彩瞬间。
起跳高度是168cm，大多数选手都顺利地到达了176cm的高度，178cm成为分水岭，在这个高度后，场上只剩下5个人，而在182cm之后，场上只剩下明晏和另一名男生。
进入决名次的阶段，高度直接抬到了184cm，两人都在两次试跳失败后成功过杆。
横杆被抬到186cm，连观众席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另一名男生的三次试跳都以失败告终，明晏在第三次试跳时成功过杆，但横杆受到碰撞落地，因此也算失败，场上响起一片遗憾的嘘声。
高度被降到185cm，又逐渐提高到185.4cm，两人终于双双止步于此。
最终统计成绩时，明晏以最少的试跳次数摘得桂冠。
脖子上挂着一枚金牌，小伙子高兴得要起飞，把外套当国旗披着，在田径场上跑了大半圈，李骅闻讯赶来祝贺，朝远处狂奔的人看了两眼后和陆郝远一起扭过头，两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明晏是谁？本人只是路过，通讯录上查无此人”。
闹腾了好一阵，明晏终于老老实实地回到座位上，安浧刚跟着他坐下，明晏就凑到他耳边说：“水哥，等会儿去洗手间帮我贴张膏药吧，在背后我一个人贴不好。”
安浧皱起眉头：“你受伤了还那样满场疯跑？”
“没，没到受伤的程度，就是脖子和肩膀那片有点抻到了，不疼。”
受伤的人说不痛跟喝醉的人说没醉一样，没什么可信度，安浧忍不住责怪：“我看你打退堂鼓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明晏有些理亏，赔着笑解释：“这都是情势所迫，最坏也就是我拿不到金牌，我跳186cm的时候，场上那么多期待的眼神，我就想，来都来了，总得试一试吧。”
“‘来都来了’，中国人迟早被这四个字害死。”
“这不是没事儿嘛，还拿了个金牌。”明晏拿起那枚金牌晃了晃，嘚瑟劲儿还没过去。
安浧根本拿他没办法，站起来说：“行了冠军，还是去校医那里看一下吧，运动损伤可大可小，不能随便贴张膏药就万事大吉。”
明晏站好立正，就差敬礼了：“是！遵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